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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李斯予趁著月亮還未升起,回去拿了帳篷支起來,準備明天去人多的地方弄點儲備物資。

  他覺得自己應該考慮下未來,但未來的分支太多,愛人的約定尚未實現,他神思漂浮不定。

  他應該先把母親送回去,然後他想,追隨人魚。如果人魚願意為他這個人類停靠岸邊。

  然而剛剛得知了堪稱噩耗的消息,那似乎還需要和人魚商量到底怎麼見面才能更為妥善。

  如果他覺得這裡太熱了,他還是喜歡像他名字那樣會下雪的海,他也可以追隨他去寒冷的海域。

  他像個等在婚禮教堂門口的人,自己已經穿好了整齊挺括的白西裝,拿著水滴手捧花,而另一半遲遲不來說自己打的的士司機不認識路已經多轉了三圈半。

  夜色更濃郁之後,風大了起來。

  遠處四五個人燃起大型篝火,圍著篝火唱唱跳跳。

  「這裡的人大多是斯拉夫神教遺民,不過他們自己不這麼認為,」李穆清回來了,遞上了兩條烤魚肉,並有意解釋,「人魚也吃魚,你不介意等魚的時候吃兩條烤魚吧?」

  李斯予接過來,咬了一口,有點焦了,但不影響口味。能品嘗出來魚本身很新鮮。當然,做魚的人廚藝也很新。

  「那他們覺得自己是什麼?」李斯予邊吃邊問。

  「他們覺得自己是月亮神的子明,Cislobog,他們的月亮神。就是一種他人認為他們是有目的的宗教團體,而他們自己認為自己是神的天然後代,這種認同差別。」

  「你怎麼知道這些?」

  李穆清沒有立即回答,先找了塊舒適的地方坐下來,看著遠方,有點懷念。

  「我曾經在這裡待過兩年,當時這裡還是一片積極和外界建聯的新土地。」

  她又說,「我就是在這裡收養你的。」

  「咳咳咳咳咳——」李斯予被嗆得驚天動地,「什麼?!」

  李穆清覺得好笑,擼了把李斯予的狗頭,「剛好說到了嘛,最近有點後悔覺得自己沒告訴過你這些,如果當時我沒活著,都沒機會讓你知道了。」

  李斯予舉著烤魚,歪著頭,眼睛睜大盯著李穆清,好像要看穿她是不是又嘴裡跑火車。

  「我自認為自己和你長得挺像的。」他用一種肯定的語氣稱述。

  「有文獻表明,長期生活在一起的家人確實會長相接近,這位研究者在…」

  「好了打住!」

  空氣又安靜下來,遠方唱歌的人聲音在夜裡清晰地隨風傳來。

  「她說她也是月亮神的子民,」李穆清笑起來,「你知道的,我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我那個時候嘲笑她,故意問她月亮神住在哪裡,呼吸空氣嗎,有電話號碼嗎?」

  李穆清呵呵笑了兩聲,「但她也沒有生氣。」

  「她說月亮神照耀大地,連結著陸地和海洋,她是大祭司,她能聽懂人魚的叫聲。她們和人魚交易,得到護佑,在冰天雪地的祖先時期,陸地和海洋要合作才能生存。」

  「是不是很像童話?」李穆清又笑起來,「你是她的孩子,然後你來了,你說你喜歡人魚。」

  「那她人呢?」李斯予輕聲問。

  「啊,」過了很久,李穆清才開口,「教派競爭,遷徙,新世界融入困難,無法放棄傳教,被認為危險傳播有害政治。像所有被剿滅的宗教團體一樣,走向了肉身的毀滅。」

  第19章

  好了,李斯予覺得人生的奇幻更上一層。

  他思考了一會兒,又什麼都沒想到,最後總結:「感覺知道了跟沒知道好像也差不多。我是不是也沒其他家人了。」

  李穆清一直是個有話直說的人,此刻她也選擇非常直接地告訴李斯予自己知道的八卦:「聽說你爸是個人魚呢,不過我給你做過全方位的檢測,你看起來是純純的人類。所以我比較支持第三種說法,你爸爸是個普通人。」

  李斯予聽著頭上的問號不減反增,問到:「第二個說法是什麼?」

  李穆清大聲嗐了一聲,扔掉手裡玩的石頭:「純扯淡,排第二是太扯淡了以至於很多人投票,說是大祭司都是女性可以無性繁殖!」

  李穆清轉過來直直地看著李斯予,「我寧願相信雙雌繁育已經成功了都不相信人是可以無性繁殖的,這群迷信的人都不知道腦子裡想什麼的。」

  她又開始擅長的無差別掃射。

  李斯予配合的點點頭,埋頭對著手裡的烤魚大啃收尾。

  天色在暗沉與幽微的明之間來回過度,一輪圓月高懸天空,薄薄的鋒利的邊緣,顯示出冰冷的質感。

  李斯予去那伙兒唱唱跳跳的人那借了些木柴,在岸邊點亮篝火。

  按理說不該擔心一條魚在水裡,哪怕他水下定位系統紊亂,應該也不至於有太大的危險。像某種奶牛配色的鯨,天敵只有人類,人魚只要一直待在水裡,就不會有太明顯的危險。

  然而潮水一波一波湧來,刷洗著岸邊,規律無情的聲音令他無端煩躁。

  天色越來越亮,月亮也逐漸變薄,他在岸邊坐了一晚上。

  「阿嚏——」李斯予打了個噴嚏,剛剛他在朦朧中睡著了,夢到人魚在家裡摔了手機,於是又驚醒。冷風吹得他頭悶悶地痛。

  李斯予站起來,無言得看向大海。李穆清昨晚回去睡覺前,溫柔地說著不像人類能說出的話:「很少人第一段戀愛就成功的啦,人家萬一沒把你當回事你也要堅強啊。」

  李斯予背對著李穆清,面對大海,不服氣地乾瞪眼。他心裡覺的人魚還是喜歡他的,喜歡他帶給他的陸地旅遊體驗。

  再等等也行。

  李斯予這樣想著,低頭看到腳邊潮濕的礁石上,被浪花推來一隻白色塑膠袋。

  李斯予低頭撿起來,塑膠袋上映著綠色logo,某種專用消毒袋,李斯予覺得自己以前看見李穆清用過。

  這片海域很乾淨,李斯予來這裡後在海邊沒見過一點人造垃圾,這時候飄來一直塑膠袋,顯得非常突兀。

  很快,這個消毒袋出現在了李穆清的面前。

  李穆清看著這個袋子,神色複雜。

  「我跟你一起回去吧,人魚很有可能已經被捉回去了。這是科研局才有的專供消毒袋。」

  李斯予看著她難辨的神色,問道:「你是不是不方便回去,你先留在這裡,等我回來接你。」

  李穆清清楚兒子在想什麼,揮揮手:「不用,我只是在驚嘆我局員工素質。這種醫用包裝袋為什麼要往水裡扔,船上沒有垃圾桶嗎?」

  她斥責的大聲,李斯予倒不是很意外。他還是比較相信生物多樣性的。

  李斯予還是覺得母親貿然回去很危險,忍不住問道:「媽,我還是想問。」

  李穆清隨手開始收拾日常衣物,背著李斯予,隨口道:「說啊。」

  「為什麼人魚一直被保密?一開始我是想,你偷了s…稀有的實驗動物,回去科研局肯定要追責,我當然是會用一切錢和人力撈你,但是,如果科研局真的能光明正大追責你,他們就可以光明正大說出我們捕撈到了一條人魚,人類發現了新物種。而不是這樣關著偷偷研究每個人簽保密協議這麼多年都少有人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呢?」

  「確實像你想的那樣,他們本身就因為自己濫用私權不敢公開追責我。這次出海翻船,我懷疑有財權交易介入其中,想私人吞占研究成果。」

  李斯予想到周幸那急不可耐的樣子,把來之前遇到的周幸的事情說了下。

  李穆清若有所思,很快便想通:「周幸確實是個合適的傀儡,又聰明又笨還短視。」

  「你們發現了他的仿生價值嗎?」李斯予覺得,最好是發現人魚是人魚,人是人,完全的天塹,人不要再對他的小魚有非分之想了。然而有非分之想的是他才對,於是他閉上眼睛。

  「其實價值很大,他的肢體再生就夠我研究一輩子的。不過,」李穆清攤開手,「我已經放棄了。只有這一條,再這麼折騰下去就搞死了。」

  「肢體再生?是說他從魚變成人從人變成魚嗎?」

  「是他這個變化過程的一個環節,如果能復刻在人的身上,很可能實現殘肢再生。所以周幸才會一直希望可以用人工試劑實現人魚的可控切換形態。」

  李斯予皺起眉頭,非常擔憂地說:「你留在地下室的那兩隻試劑,被人魚用了一支,另一支被周幸拿走了。」

  李穆清聽了一點也沒緊張,隨意揮揮手:「那就是水,我可不會亂放東西。」

  李斯予更疑惑了:「那小魚怎麼那時候變形了?我去找他的時候,他剛喝了一支試劑,然後睡了一覺就長出腿了。」

  李穆清審視地左右盯著李斯予看,看了半天,李斯予問她她卻沒解釋什麼,只是隨便地打發了這個話題。

  亂扔東西的周幸下屬,隨時喝著可樂的小個子男人,正拿著化驗單頭疼。

  這是大佬的保險箱裡舔包搜到的物資,怎麼可能是普通的含微量礦物質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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