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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想到,竟然也十分合適。

  這叫高壽又在一旁誇起來,「陛下與娘娘這默契,就仿佛從前編過一樣,真是難得。」

  明熙面上點頭微笑,心裡卻呵呵——從前跟他編彩繩的還不知是誰!

  ……

  眼見五色繩編完,時間也已經不早,蕭元徹進了淨房沐浴,高壽幾個也自然跟了上去。

  殿中清淨下來,凌霜急忙湊到明熙跟前道,「奴婢想起來了。」

  明熙唔了一聲道,「想起什麼了?」

  卻見凌霜道,「奴婢終於想起,周帝為何看著眼熟了!」

  明熙原本並未當回事,只道,「為何?」

  哪知凌霜道,「周帝與您從前身邊那位二郎,十分相像。」

  「不,應該說除過二郎面上帶著面具,其餘簡直一模一樣!」

  二郎?

  這叫明熙一頓,忙道,「你確定嗎?」

  卻見凌霜使勁點頭,道,「確定。且不說身形,儀態,最要緊的是,他方才編五色繩的手法,簡直跟當年二郎一模一樣,那手法還是公主您教的呢。」

  什麼?

  明熙徹底愣住。

  第44章 她想起來了

  隨著凌霜話音落下,明熙的腦中忽然出現了一個畫面——

  那年初夏,她的確曾與帶著面具的二郎一起編五色繩,二郎初時並不會編,還是她手把手親自教他的……

  難道……

  蕭元徹就是二郎?

  而隨著這個念頭一處,又有許多記憶的片段源源不斷的從她的腦中冒了出來——

  那個夏夜,二郎曾給她吹過一首曲子,正如那夜她初到乾明宮時,蕭元徹吹所奏的一樣……

  二郎也曾陪她在建業城外騎馬,見她害怕,便安慰她說有他在,定然不會叫她從馬上摔下。

  她曾叫二郎陪她一起做梨花膏;

  二郎問她為何要叫趙懷幾個把杏子皮剝掉,是她自己說杏子皮粗糙難以下咽……

  她還曾問過二郎有沒有吃過新鮮的櫻桃,說是有朝一日,希望能吃個夠……

  難道竟是真的,二郎就是蕭元徹?

  那如此一來,當年給蕭元徹腰牌,以至於放虎歸山痛失國土的人,不就是她自己?

  意識到這一點,明熙立時問凌霜道,「那,我是不是曾給過二郎腰牌?」

  卻見凌霜道,「奴婢不曉得您到底有無給過他腰牌,但當年您很是信任他,府中那麼多樂師,只有他可自由出入公主府。」

  明熙,「……」

  那多半就是了。

  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那個笨蛋竟是她自己,而他們南齊,竟是毀在她的手上!

  而緊接著,她又意識到一件更為要緊的事——

  倘若蕭元徹就是二郎,那從一開始見面之時,他不就已經把她認出來了?

  她試著回想,那時花朝節前,他來御花園找她,問她是怎麼到這裡來的,問她何時學會的種花,還跟她說對不起……

  後來又問她,他要怎麼做,她才會原諒他……

  所以,那時他用極為熟稔親近的語氣同她說話,並非是他浪蕩,而是他早已將她認了出來……

  原來從頭到尾,他都知道她的身份。

  那,他為何不直接告訴她一切?

  為何後來將她調進乾明宮做御前女官?

  後來還又封她做了貴妃,還封了許家人縣侯?

  他到底想做什麼?

  他又知不知道,她來這裡原本是要刺殺他的?

  倘若他知道,卻又如此做,莫非是想順著她再將南齊侄兒一網打盡?

  還有,若他真是二郎,既在她的身邊待了那麼久,必定既認識凌霜,也認識趙懷……

  這也就意味著,她的一切打算跟謀劃,都早已被他看的一清二楚……

  一時間,塵封的記憶如同決堤的洪水,源源不斷的從她腦中衝出,這叫她一片混亂。

  而就在這片混亂之中,卻見殿門忽然被打開,確實沐浴過後的蕭元徹回到了她面前。

  「床寢已經備好,請陛下與娘娘早些安歇。」

  高壽在旁垂首說完,便用眼神示意凌霜,帶其一併離開了殿中。

  只剩了明熙獨自面對蕭元徹,及腦海中的一片混亂。

  「在做什麼?怎麼還不歇息?」

  蕭元徹笑吟吟的伸手將她從背後抱住,那熟悉的溫熱帶著才沐浴過的清香一下將她包圍,又順道帶出了她腦中的一些畫面——

  是城郊的別院,摘下了面具的他與她床笫纏綿,他一遍遍的吻過她的唇瓣,又一遍遍的在她耳邊叫她「阿真」。

  對,他一直喚的都是「阿真」,而並非她以為的「阿貞」……

  眼看著,他又來親吻她的耳畔,明熙忍下身體顫抖,道了聲,「我還沒有沐浴,二郎。」

  二郎?

  話音落下,就見那人也愣住,而後驚喜的看她道,「你想起來了?」

  她想起來了?

  其實她尚未想起全部,但僅憑這一句話,一切已經不需再懷疑了。

  真的是他,他真的是二郎。

  並不知她心間所想的蕭元徹卻很是高興,一下轉到她的面前道,「阿真,你終於想起來了?」

  然而明熙卻皺眉看著他道,「我要是想不起來,你要騙我一輩子麼?」

  什麼?

  蕭元徹一愣,卻見明熙又道,「打從一開始你就將我認出來了,那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實情,還要在我面前演戲?」

  「看我在你面前自稱臣妾,做出乖巧的樣子,你很舒服麼?」

  「不,」

  蕭元徹急忙搖頭道,「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怎麼樣的?」

  明熙卻自顧自的又道,「你還封了我做貴妃,我該跟你感恩戴德是嗎?我一個亡國公主,能做上你的貴妃,已經算天恩了,是嗎?」

  「就因我當初曾把你當成樂師,叫你為我奏樂,所以你如今就賞我個寵妃當,也叫我做些取悅你的事,這是在報復我?是嗎?」

  「不,不是。」

  蕭元徹趕忙道,「朕從沒有要報復你的想法,朕同你說過,在建業的日子,朕甘之如飴,朕也從來沒覺得在你身邊的那些日子是折辱。朕從頭到尾,心間都只有你。離開你以後,朕每天都在後悔。」

  「後悔什麼?」

  明熙又皺眉道,「後悔沒有跟我告別?沒有求得我原諒你?」

  隨著往事漸漸清晰,她心間的憤怒與委屈也愈發強烈起來,忍不住又道,「我並非不講道理之人,也從未想過要將你一輩子困在身邊,你那時要是與我好好說,我根本不會攔你。難道在你心間,我是那等心胸狹窄之人,一點也不懂你的難處?」

  話音落下,卻見蕭元徹頓了頓,垂下頭來道,「對不起阿真,這的確是我的不對,也是我這輩子做過最為後悔之事。」

  然而那姑娘卻並想原諒他,而是又道,「若你心間真的在乎我,非我不娶,你登基之後,為何不到建業來提親?」

  「還不是因為,我是敵國公主,你的臣子與母后,根本不會同意,所以你就趁我兄長駕崩,國中內亂之際發兵,一舉把我的國都吞滅,再等著我來向你俯首稱臣?」

  「卻沒想到,我這個傻瓜自己送上門來,還在你掌控下,演了那麼多可笑的戲……」

  說話間,她的眼淚已經湧出眼眶,滴滴跌落在地上,卻又帶著苦澀的,自嘲的笑容,直叫蕭元徹的心如若刀割一般。

  他立時道,「不,不是這樣。當年我回到上京後,一直在想辦法找你,可是竟沒有你的消息,此後我派兵,不過是怕那叛賊會傷及你,其間也一直在尋你,可是卻一直沒有你的任何消息,直到你出現在壽安宮。」

  「我打從一開始就想跟你道歉,可是,可是你忘了我。」

  「我去問御醫,御醫說你腦中有淤血,若是貿然將事情告訴你,只怕你會腦中混亂,引發更嚴重的後果,所以只能暫且如此。我沒有想瞞你一輩子,阿真,我也想叫你儘早恢復記憶!」

  是啊,世上還有比最愛之人將自己忘記這般更加殘忍的事嗎?

  天知道他比誰都想叫她恢復記憶,想起自己。

  然而眼看話音落下,那姑娘卻忽然冷靜道,「我們的事,早在你當年離開時就結束了。我合該謝謝你,謝你對我這個亡國之女的收留,如今我已經恢復記憶了,該如何處置我,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阿真!」

  蕭元徹無奈到了極點,只得試圖張手去抱她,「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你,不要如此對我說話……」

  哪知她卻一下躲開,道,「不要碰我。」

  ……

  那聲音透過厚重的殿門,隱隱飄到院中,直叫正在外守著的高壽一愣。

  ——他們怎麼似乎聽見了貴妃的哭聲?

  ……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

  趙懷也意識到不對,試著看向凌霜,卻見凌霜皺著眉,一臉不解的模樣。<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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