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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歸謝昭昭要死了,等謝昭昭葬身在火海之中,趙瞿便是她的了。

  薛蔓這般想著,便直勾勾盯著那甘露殿的殿門望去。

  她看啊看,等啊等,終於將趙瞿盼了出來。

  只是他並非獨自一人離開,懷裡竟還抱著昏厥不醒的謝昭昭。

  謝昭昭沒有死。

  不但沒有死,她甚至看起來幾乎沒受什麼傷,更沒有如薛蔓所料想的那般被燒得體無完膚,容貌盡毀。

  反倒是趙瞿,他身上的絲綢寢衣從肩後到腰臀被燒得焦黑捲曲,邊緣處還閃爍著明滅不定的火星。

  露出的大片皮膚已面目全非,似是因高溫炙烤而紅腫翻起,血水混合著膿液從皸裂起泡的皮膚中緩緩滲出,看著極為駭人。

  薛蔓緊緊盯著他們,趙瞿卻一眼都沒有瞧她,哪怕她將薛妃救出了甘露殿,他此刻眼中仍只有謝昭昭一人。

  便是在那一刻,薛蔓忽然意識到趙瞿的眼疾痊癒了。

  她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恢復了視力,更猜不透他明明可以視物卻為何要裝作眼盲。

  她只知道,此事必定與謝昭昭相關。

  趙瞿離開後,薛蔓和薛妃被晾在殿外許久,久到夕陽西下,星月交替。

  薛蔓到底是受了驚嚇,她沒撐住暈了過去,再醒來時已經身在佛光寺中。

  那佛光寺是收留先帝嬪妃們的居所,她們年歲大了,再沒有心力去勾心鬥角,每日吃齋念佛,誦經抄書。

  薛蔓看著香菸裊裊,聽著誦經聲不絕於耳,卻怎麼也靜不下心來。

  她忐忑不安,她方寸大亂,她不知道謝昭昭會不會醒過來,醒過來又會如何對趙瞿添油加醋訴說她的見死不救。

  時間過得越久,薛蔓心裡就越沒有底。

  她實在耐不住,花錢打點了佛光寺伺候的宮婢,讓宮婢給任羨之帶了話。

  即便滿腹疑問,她卻什麼都沒有問任羨之,只道是自己身體不

  舒服,請他閒時來一趟佛光寺幫她診脈。

  傍晚時,任羨之挎著藥箱踏進了她暫住的寢殿。

  他看起來和往日並無什麼不同,只是面色略顯蒼白,腳下行走間有些緩慢,但若是仔細觀察就能發現他腿腳似有不便,走起路來一深一淺。

  薛蔓焦灼,自是沒有耐心察覺他的異樣,她一見到他便小跑著迎了上去:「羨之哥哥,陛下如何了?我表妹醒過來了嗎?」

  任羨之沉默了一陣,並未回答她的疑惑,而是緩緩開口問:「你哪裡不舒服?」

  「哥哥!」薛蔓見他顧左右而言他,不禁拔高了聲調,像是忍無可忍般瞪大了眼睛,「你到底在防我些什麼?為何你不論什麼事情都要瞞著我,我連關心一下自己的表妹都不可以嗎?」

  她越說越覺得委屈,忍不住歇斯底里地吼道:「你整日張口閉口全是大道理,裝模作樣擺出一副為了我好的樣子,你要是真的關心我,你怎麼會過了兩日都不來看看我?」

  她眼淚控制不住往下掉著,卻仍然固執地仰著頭,視線一瞬不瞬盯著任羨之看。

  任羨之依舊沉默著。

  並非是他不想來探望她,他這兩日都守在立政殿。

  除了給趙瞿背後傷口換藥之外,他其餘時間都跪在殿外石階上,這一跪便是跪了整整兩日。

  任羨之了解薛蔓,更了解趙瞿。

  薛蔓那些小伎倆瞞不過趙瞿的眼,她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連那麼多暗衛都喪命於此,她又是如何在那般絕境之中拖著一個累贅順利逃生?

  倘若她能逃,謝昭昭怎麼會逃不出來?

  如今謝昭昭還在昏迷之中,趙瞿惦念著她的生死安危,自然沒心思與薛蔓算帳,但此事趙瞿必定會找薛蔓討要一個說法。

  依著趙瞿的性子,他向來是能動手就不會廢話,但凡薛蔓扯上兩句謊話,趙瞿恐怕會立刻失去耐心,說不準她身上的哪些器官就會當場分離。

  任羨之為保全薛蔓,便在立政殿外不吃不喝負荊跪了兩日。

  他以自己跟隨趙瞿的多年情分,叩請趙瞿饒過薛蔓這一次,並再三保證此事之後將薛蔓送離皇宮,永世不再讓薛蔓踏入京城一步。

  雖然直到現在趙瞿還未回應他,他卻清楚只要謝昭昭能平安無虞醒過來,趙瞿或許會看在他的面子上饒薛蔓一命。

  然而如今任羨之瞧見薛蔓這聲嘶力竭的模樣,不由懷疑自己到底做錯與否,便是留她一條性命,依著她這副樣子就能好端端活下去了嗎?

  他凝著薛蔓含淚的雙眸,終是輕嘆一聲:「陛下在火場被房梁砸中了後肩,傷得很重。」

  見任羨之妥協,薛蔓連忙追問:「我表妹呢?她醒了嗎?」

  任羨之道:「還未醒來。」

  薛蔓忍不住問:「她還能醒來嗎?」

  任羨之不難聽出她話語間暗暗的期盼,他垂眸默了默,輕聲道:「小蔓,到此為止罷。」

  「你如今正是適婚之齡,待我下次回任家塢便向阿爹稟明此事,必定為你謀一門好親事。」

  話音落下,薛蔓足足愣了片刻鐘,她似是有些不可置信,緩緩歪著頭看向任羨之,看著看著便笑了起來。

  薛蔓捂著肚子笑得前仰後合,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她近乎笑到缺氧,直將那雪白的臉頰憋得通紅,淚水沾著睫毛落了下來,她便發了瘋似的撲向任羨之。

  她雙手攥拳用力捶打著他的胸膛,幾乎使出了渾身的力氣,卻還覺得不過癮似的,又抬手猛地扇在了任羨之的臉上。

  一掌,兩掌,三掌。

  任羨之攥住了她的手腕,他的手掌微微顫抖,似是在強忍怒氣:「你瘋夠了沒有?」

  「我瘋?」薛蔓抖落著雙肩,眼中含著淚水吃吃笑著,「我沒進你們任家之前是這樣嗎?你當我願意變成這般瘋瘋癲癲的模樣?」

  「你怎麼好意思提出讓我嫁人?」她甩開他的桎梏,垂眸輕撫自己的腹部,「你阿爹毀了我,我已經嫁不了人了,我的人生早就毀了。」

  「明明你也該像我一樣過著水深火熱的日子,可你命好,你攀上了當今天子,他救了你,護著你,讓你從一條人人可攀騎的豬狗變成名譽天下的任太醫。」

  「你倒是逃出了狼譚虎穴,那我呢?你想過我沒有?」

  薛蔓越說越咬牙切齒,她望著任羨之的眼底儘是恨意:「那些本該是你遭的罪,全落在了我頭上,我做錯了什麼?」

  「我只不過是想要自救,我只不過是想要報仇,你既然幫不了我,又憑什麼阻攔我?」

  她所說的每一個都化作毒針似的狠狠刺向任羨之,他靜靜看著她,面色蒼白又顯得凝滯無力。

  他不知該如何回應薛蔓滔天的恨意。

  然而任羨之越是沉默,薛蔓便越是憤怒,她想撕爛他永遠懸著溫和笑意的臉龐,她想將他狠狠踏在地上踩入泥中,她想扯著他一起墜入地獄被惡鬼吞噬。

  正在兩人僵持不下時,殿外來了個小太監,他奉天子之命前來傳召薛蔓,待說明來意後,薛蔓連忙擦淨了臉上的淚水,轉頭取了賞錢遞給小太監:「勞煩公公稍等片刻,我稍作梳洗便隨您前去。」

  說罷,她匆匆進殿更衣打扮,像是將任羨之徹底忽略。

  薛蔓怕趙瞿等急了不耐煩,只簡單梳洗一番,整理好了儀容便隨著小太監往立政殿去了。

  任羨之方才來時還說謝昭昭沒有醒過來,既然謝昭昭沒醒,那趙瞿召見她必定是因為旁的事情,說不準是要獎賞她火場救母,又或是安排她繼續照顧薛妃。

  想必謝昭昭這一次是死不了了,那她只要趕在謝昭昭醒來之前,先行與趙瞿講明她那日急著救薛妃,便沒能顧及到謝昭昭性命一事,再作出懺悔愧疚的模樣搏一搏趙瞿的憐憫,此事或許還有轉圜的餘地。

  畢竟她雖然沒有救謝昭昭,卻也沒有故意害謝昭昭。

  再加上薛妃還需要她,趙瞿總不至於不辨黑白就將她處置了。

  薛蔓做好了打算,一進立政殿便撲通跪在了地上,正要落淚告罪,便聽見趙瞿似笑非笑道:「跪著做什麼?快免禮,你這次救了朕的母妃,便是朕的恩人。」

  「朕今日剛得了一個稀罕的物件,朕一看見此物便想起了你,只覺得此物與你甚是相配,你瞧瞧喜不喜歡?」

  趙瞿席地而坐,面前擺著一隻案幾,他朝著薛蔓招了招手,蒼白病態的臉上顯出淡淡笑意。

  這還是薛蔓與趙瞿接觸以來,第一次見他對她笑。

  她不由心中忐忑,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端正地跪坐在了趙瞿對案。

  案几上擺著一隻精巧玲瓏的玉匣子,玉色質地溫潤細膩,盒身雕琢著繁複的纏枝牡丹紋,四角鑲嵌著一圈金絲,瞧著華美而不失奢貴。

  薛蔓先看了一眼趙瞿,見趙瞿笑容溫煦,她便抽開了玉匣子,將裹在匣中絲綢里的耳璫取了出來。

  這耳璫極為精緻,與她先前見過的樣式都不一樣。<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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