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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與京看著終於出現在他觸手可及地方的姑娘,嘴角費力地勾了勾,

  「林青黛,我和你說過,養出我的貪慾不是什麼好事情。」

  「這貪慾是你養出的,你就要負責。」

  他不同意和離,死也不會同意。

  林青黛被激怒,「那你凍死在這裡,你死了,我就不用負責了。」

  「和不和離也就無所謂了。」

  話落急促轉身,卻不想頭暈目眩。她試著穩了穩,沒能穩住,身體朝前栽去。

  季與京心驚,催速將她抱在懷中。但他身上涼透了,根本不敢抱緊她。

  「將軍,將小姐交給我吧。」

  說話間,明月將林青黛抱起。

  季與京掌心將空時,他下意識地想要留住些什麼,手指朝著掌心的方向僵硬蜷動。

  可他知道不能。

  黛黛病了,他說過要好好照顧她,他沒能做到。

  他沒能做到。

  明月抱著林青黛朝宅內而去,慕璟去喚了大夫。

  季與京緩過神後,沉寂地緩慢地朝著林宅而去。

  這回,沒人再敢攔他。

  形勢到了眼下這個地步,再遇阻撓,季與京怕是不會再客氣。若註定要屠一些人才能留在林青黛身邊,那他會毫不留情地屠盡。

  季與京再度進了林青黛的寢房。這是他和她的家,裡面有他們最甜蜜的記憶。溫暖香甜,到處都是她的氣息。

  他站在離床榻丈余的位置,盯著大夫為林青黛診治。

  她虛弱的樣子,就像刀,一刀刀剮著他的心。

  雖然不見血,卻讓季與京第一次對疼痛有了概念。

  眼中有淚漫出,一瞬,跌落在地。

  許是察覺到了異響,明月猶豫了片刻,踱向了季與京,

  「將軍,去換身衣裳吧。您就是不擔心自己身體,也想想小姐。」

  「她一直在擔心您。」

  季與京聽進去了,微微頷首。取了衣裳,獨自去了後院。

  再回來他一身溫暖潔淨,大夫們已診完。

  怕影響林青黛休息,幾人來到了外廳。

  「將軍,夫人沒什麼大礙。」

  「那為何會暈倒?」

  「過於疲倦,寒氣入體。再加上焦慮強壓,夫人身子骨本就不是多好的,種種隱憂疊加,便是撐不住了。」

  「將軍,莫要再刺激夫人了,給她一個清靜安寧的環境養養神。」

  慧極者,泰半高敏。

  同一件事,旁人看到三分便覺得是盡頭了。慧極者,能看到十二分。

  事事如此,太累了。

  對身體和精神都有拖累。

  季與京應了聲,「今夜可需服用什麼藥物?」

  冷大夫:「剛給夫人服過安神丸和驅寒湯了,今夜不用了。但夜間一定要注意體溫,怕發熱太過。」

  季與京:「回去休息吧,有事兒我再喚你們。」

  眾大夫離開。

  季與京回到寢房,對明月說,「你也去休息,今夜我來照顧黛黛。」

  明月看了林青黛一眼,雖然有些不放心,但還是順著季與京的意思離開了。

  解鈴還須繫鈴人,自古如是。

  寢房恢復到季與京熟悉並喜愛的模樣,只有他和林青黛,這是無人能介入的親昵。

  他踱到床邊,隨後側躺在她身旁。靜靜地看了她好一會兒,薄唇落在了她的額心。

  兩個人都太累了。

  如今鼻翼間是熟悉的氣息,被窩溫暖。一夜安眠,到天光。

  翌日近午,林青黛才醒轉。

  眼睜開,就瞧見了一張不討喜的臉。

  煩得很。

  翻過身,背對他。

  季與京躺在床榻旁的躺椅中,目光一直停在她的身上,自是沒錯過種種動靜。

  他起身,來到床榻旁。坐定,大手落在了她的額心。

  林青黛拍開他的手,「不要動手動腳。」

  季與京知她沒有發熱,心安了不少。他將手拿開,隨後起身去後廚取了藥。

  林青黛還沒清靜會兒,他又回來了。

  「……」

  本想不搭理他的,結果被他連著被抱起。臉對臉,呼吸相互浸入,須臾,便已掰扯不清了。

  林青黛冷著小臉,「季與京,你是聽不懂我說的話嗎?我要和你和離,我不喜歡你抱我。」

  季與京的聲音寡淡如水,「我不同意。」

  林青黛:「那你先出去,我會儘快拿到允准你我和離的聖旨。」

  季與京:「不瞞夫人說,在今日之前宋青梧那老東西已經喚人給我帶了四道聖旨了,我全給燒了。」

  言下之意,再多一道聖旨結果也是一樣。

  林青黛氣到語噎。

  這天下,就沒人能治季與京這混蛋了嗎?

  「滾!」

  「夫人把藥喝了,我就滾。」

  「空腹不能喝藥,我要喝湯。我要明月。」

  「湯我也拿來了。」

  「……」

  林青黛從未見過一個人像季與京這麼煩人。

  還拗不過。

  只能被他盯著,挨個喝了湯和藥。

  一吃完,口裡還苦著,「你可以滾了。」

  季與京:「那夫人先歇息,我晚上再來。」

  林青黛:「……」

  沒事沒事的,晚上不讓他進門就是。

  季與京一走,明月回到林青黛身邊。

  林青黛便對她說,「晚上不許姓季的進來。」

  明月聽到這話,想笑,但又不能夠。

  只能強忍,「諾。」

  但攔不攔得住,就是另一個問題了。

  林二姑娘都拗不過的人,其他人就更不可能了。

  如今寒冬,未到酉時,天就黑透了。

  明月去拿藥,便再未回來了。

  但藥到了,被季與京端來的。

  林青黛懶得再和他拗,飛快喝完,藥苦都不怕了。

  「喝完了,你可以走了。」

  季與京收妥碗,又伺候她漱口。完了自己洗漱,躺到她身邊。其間,一句話沒有說。

  躺倒黑眸輕闔,便再沒動靜。

  林青黛:「……」

  氣到撕扯他的衣服,想拽他起來。

  再不濟,也能吵煩他。

  結果他似山,紋絲不動,累的只有她。

  到底有沒有人來收了這男的?

  沒有了。

  放眼整個潯國和周邊諸國,都沒了。

  坐在床上生了會兒氣,林青黛決定不折騰了。

  鑽進了被窩裡,背對著他,闔眼睡覺。

  他願意送上門做暖床她就接著,橫豎什麼都做過了,她不虧。

  再如何惱他,信賴和愛意未消逝半分。

  躺下沒多久,林青黛便又沉沉睡去。

  而那「睡死」的男人又睜開了眼睛,側過身,扶著她平躺。他定定地看她,時間無聲流逝。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也睡了過去。

  他的手搭在她的腰間,是護佑,也是控制。

  熟睡,他也在怕他的視野里再無瑰麗春意。

  夫妻二人僵持了三日,和離之事兒沒有任何進展,兩個人的狀態倒是好了不少。他們就好像彼此的萬能藥,藥到病除。

  這一日傍晚,季與京盯著林青黛喝藥時,明月驚喜來報,「小姐,夫人和表少爺來了。」

  林青黛面露喜意時,明月又對季與京說,「將軍,您的朋友昭寧也來了,他托我問問您現在方便喝兩杯嗎?」

  聞言,季與京和林青黛齊齊怔住。

  過了好一會兒,季與京才找回聲音,「你說誰來了?」

  明月:「您的朋友昭寧。在皇家誅殺嶺東籍平民的前一夜,昭家一家三口隨著夫人和大少出了帝都。」

  「是侯爺的意思,侯爺覺得時局混亂將軍的朋友留在帝都不安全。」

  潑天的驚喜,讓季與京鼻酸眼熱。

  他也不管林青黛會不會惱,將她抱入懷中,「黛黛,昭寧沒死,昭寧沒死。」

  林青黛比誰都知道昭寧活著對季與京有多重要。

  若兩個摯友都死於虐殺,無論他看著多么正常,他都有缺。這缺口,再不可能彌補了。

  這樣的時刻,她沒有推開他。

  待到他的情緒緩和了些,才冷聲道,「我自己會喝藥,你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明月,娘親和表哥他們在哪兒?快請他們進來。」

  「諾。」

  季與京:「你留在這陪黛黛,我去請。」

  季與京到了前院,正好和放妥行李從客房出來的卓舒明卓鑫和昭寧撞見。

  默默對視片刻,雙方都笑了。

  季與京邀了卓鑫昭寧去喝酒,卓舒明獨自去了林青黛的寢房。

  林青黛一看見娘親,頓時眼濕濕。

  卓舒明坐到床邊,伸手將女兒抱住,

  「別怕黛黛,娘親在這裡。」

  聽到這一句,林青黛眼中的淚霧凝了珠,一顆顆滾落。哭了好久,淚水浸濕了卓舒明的衣裳。<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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