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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日子謝承霄整日練劍不輟,槿鶯只得憤懣上山尋找媚草。剛踏出院子,那道月白身影又如影隨形般飄然而至。

  「李姑娘可是要上山?不知可有空,同游山林?」

  「沒空。」她腳步不停,反而走得更快了些。

  然而剛走出沒多遠,一陣清冽地花香隨風從背後飄來。

  她下意識回頭,一束藍紫色的木槿就這樣突兀地闖入視線,每一片都鮮活得仿佛不該屬於這個深秋時節。

  「山崖背陰處尋得的。想著,姑娘或許喜歡。」

  執花的手骨節分明,槿鶯盯著這束違背時令的花,指尖無意識地蜷縮起來。

  她沒有伸手,只是抬眸問道:「沈仙長打算何時啟程?」

  「與謝道友相談甚歡,暫無意離去。」他眸光微暗,「可是,擾了姑娘清淨?」

  何止是擾!簡直是陰魂不散!

  槿鶯在心裡咬牙切齒。

  「確實擾了我的清淨。」槿鶯沒好氣地開口,「兩位仙長天天在我院裡練劍,我家雞都被嚇死了好幾隻。」

  沈時臻執花的手在空中微微一滯。

  在槿鶯「凶凶」的目光下,他唇角忽然勾起一抹極淺的弧度,將花枝又往前遞了半分,不容分說地塞進了她的手中:「明日便讓謝道友去山上修煉,保證不打擾到姑娘。」

  槿鶯:!!!

  第十日,望著意氣風發上山練劍的謝承霄,槿鶯簡直鬱悶得快吐血了。

  這哪裡是重傷未愈?分明是能立刻御劍飛回天洐宗的架勢!

  比原著劇情足足提前了三個月!而謝承霄對她的好感度才僅僅25%!

  更可氣的是,還把沈時臻當成了生平難得的知己,劍道心得上有任何疑惑,都第一時間去找沈時臻請教,儼然沒有了槿鶯可以插足的餘地。

  一等便是整整一日。

  槿鶯蹲在雞舍旁,手裡的穀粒被她捏得嘎吱作響。

  夕陽將她縮成一團的影子拉得老長,幾隻母雞撲棱著翅膀躲開她泄憤般的投喂,揚起一地草屑。

  【該死的沈時臻!】她咬牙切齒地將穀粒砸向雞群,【搶我台詞!占我位置!現在連謝承霄的注意力都——】

  還未吐槽完,帶著餘溫的外袍突然裹住她單薄的肩頭。

  「李姑娘,莫要著涼了。」

  槿鶯沒好氣地站起身:「沈仙長,已經第十日了,您何時啟程?」

  被少女凶凶的橫眉冷對,沈時臻垂眸看著空落落的掌心。

  突然,他向前了一步。

  槿鶯下意識後退,腳跟抵住雞舍圍欄,卻正對上沈時臻近在咫尺的眉眼。

  「李姑娘,願意和我一同離開嗎?」他抬手替她摘下發間一片草葉,指尖克制地緩緩收回,「此地偏僻,日子清苦,你可願隨我去看看外面更廣闊的世界?」

  槿鶯偏頭避開他的觸碰:「不願。」

  「這段時日,姑娘只願與謝道友談笑風生。」沈時臻的聲音低啞,像是壓抑了太久的情感終於找到了出口,「可是因為……討厭我?」

  槿鶯攥緊外袍邊緣,布料上還留著他身上清冽卻溫暖的體溫。她低著頭,不敢看他的眼睛:「……不曾討厭仙長。」

  「既然不討厭……」他的聲音輕得如同嘆息,那雙浸滿情愫的眼眸卻一瞬不瞬地看著槿鶯,仿佛要將她的每一絲表情都刻進心裡,「瑩瑩——」

  槿鶯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叫她「瑩瑩」。

  「為何裝作……不認識我?」

  雞舍旁的風突然靜止,最後一縷夕陽沉入地平線。

  他伸手扣住她的手腕,暮色在他眼底燒成暗火,映出她倉皇躲閃的倒影。

  第53章

  「你離開的一百五十年,我踏遍了四界。」他的聲音沙啞,帶著幾分哽咽,「我剖開過鬼蜮的奈何橋,闖進過妖界的輪迴井,甚至斬殺了噬魂幡里的十萬惡靈……我找遍了每一個角落,卻始終找不到你的一縷殘魂。」

  槿鶯的手腕被他握得生疼,卻掙脫不開。她強壓下心裡的慌亂,故作鎮定:「仙長認錯人了。我叫李薇,不是什麼瑩瑩。」

  「是啊,你不叫李瑩。」他突然低笑,笑聲裹著苦澀的血沫,「我連你真正的名字都不知曉。」

  槿鶯心裡一緊,卻仍強撐著裝傻:「李薇一介村女,聽不懂您說的這些話。」

  「所以……」他嗓音破碎得幾乎聽不清,「你不願隨我離開嗎?」

  李薇和李瑩明明長得不一樣。

  槿鶯皺起眉,語氣冷硬:「我不是沈仙長您要找的人。」

  她咬字極重,仿佛這樣就能斬斷什麼:「您這樣糾纏,讓我很困擾。」

  「困擾?」沈時臻鬆開手踉蹌後退,像是被這個詞刺穿了心臟,「我在找我的道侶……」

  道侶……他們還沒結契呢,什麼道侶,別亂說。

  「我的道侶若未……她怎會不願與我相認?她曾救我性命,為我解毒;她曾送我劍穗,說願我劍道無阻,平安順遂;她曾……」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像是被什麼堵住了喉嚨。

  「轟隆——」天際炸開一道驚雷。

  「她絕沒有理由裝作不認識我,對嗎?」

  雷聲吞沒了他的尾音,他的聲音輕得像一片羽毛,卻重重砸在槿鶯心上。

  她卻仍昂著頭:「沈仙長,我已經說得很清楚——我叫李薇,不認識什麼瑩瑩,也不是你的道侶。」

  她眼眶微微發紅,一副被被逼急的模樣:「請仙長您自重!」

  「是我……做錯了什麼嗎?」

  沈時臻的聲音低啞,像是從胸腔深處擠出來的,帶著幾分破碎的顫音。

  沈時臻什麼都沒有做錯,只是錯在他不是這個世界的天命之子,錯在她當初救錯了人。

  槿鶯退到屋檐下,不敢看他的眼睛:「請沈仙長,莫要再糾纏了。」

  電閃雷鳴,暴雨傾盆而下,如銀箭般刺穿夜幕。

  「你不喜歡我。」雨水順著沈時臻的下頜滴落,他的聲音輕得像一縷即將消散的霧氣,「對嗎?」

  她聽見自己說:「是。」

  天際雷霆隨之轟鳴,他周身靈力失控地掀起狂風,將雨幕撕成扭曲的漩渦。

  他的身影在電光中忽明忽暗,月白衣袍被風捲起,那些黑色的紋路如同活物般在他腕間遊走。

  槿鶯還未看清,他的身影驟然模糊,像是被狂風撕碎的幻影。

  眨眼間,消失在了原地……

  槿鶯怔怔地望著方才他站立的位置。

  眼前的場景在暴雨中逐漸模糊,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緩緩地蹲了下來。

  ——她明明該高興的。

  沈時臻走了,任務終於可以繼續了。

  可為

  什麼,她的眼眶會這麼酸?

  【系統,他腕間那些黑色的紋路……是魔紋嗎?他方才靈力失控了嗎?】

  【是的宿主!】系統光屏瘋狂閃爍,它心有餘悸地縮成一團,【太可怕了!不愧是SSS級危險人物!】

  槿鶯追問道:【他身上的魔氣……有什麼淨化的方法?】

  系統光屏彈出一串數據:【魔氣淨化需要極其苛刻的條件。根據監測,沈時臻體內的魔氣濃度已達到臨界值,隨時可能徹底失控,已無淨化的可能性。】

  同一時刻,金陵城。

  「不是向來月圓之夜才會發作嗎?怎麼這次毫無徵兆——」裴雲昭話音未落,便被眼前的景象驚得倒退半步。

  寒玉床上,沈時臻半身懸空,月白色的衣袍被魔氣撕裂成縷,脖頸至心口爬滿著黑色的魔紋。那些紋路如活物般遊走,將寒玉床腐蝕出滋滋黑煙。

  「你到底做了什麼?!」裴雲昭瞳孔驟然收縮,忙掐訣撐開護體靈光,聲音發顫,「是不是又強行施展招魂禁術了?」

  沈時臻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唇角溢出一絲黑血:「我找到她了。

  裴雲昭心頭一震,瞬間明白他口中的「她」是誰。

  ——那花妖,竟真的沒有魂飛魄散?

  剎那間,諸多念頭在裴雲昭腦海中瘋狂閃過:

  當年扶光劍尊拿著畫像,不顧一切地闖遍三界,早已在那三界傳得沸沸揚揚。該不會是有人心懷不軌,弄出個冒牌貨故意接近他,好趁機引發他體內魔氣失控?

  他強壓下滿心疑慮,追問道:「你確定,那真的是她?許是有人故意用傀儡術造個假貨……」

  「是她。」沈時臻喉結微微顫動,破碎的聲音,像是被撕裂的風,「但她不肯認我,還讓我別再去打擾她了……」

  這世上竟有女子敢拒絕堂堂扶光劍尊……難道是欲拒還迎?

  裴雲昭皺眉道:「可能她真的不記得了呢……你都找了她一百五十年,難道就因為這點挫折,心魔就變得如此難以壓制?」

  他試圖從另一個角度,寬慰沈時臻。

  沈時臻沒有回應,只是低聲道:「她救謝承霄的模樣……和當年救我時,分毫不差。<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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