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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昭予:「……」

  他看著女孩驀地亮起的眼睛,陡然沉默下來。

  第78章

  「我爹爹他真的要來了嗎?真的嗎真的嗎?」

  「……真的。」

  吧唧——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沈昭予抬手摸臉,心口再多的氣都散了。

  他低下頭,輕輕笑著,再抬眼,就見宋星糖光著身子披他的衣裳,要從榻上往他身上跳。

  沈昭予:??

  懷王殿下的反應速度尋常人比不得,只這一眨眼的功夫,他便將人牢牢抱在懷裡,並將她緊緊裹進衣服,不露分毫春光。

  訓斥的話不必多說,反正說了她也聽不到,她現在滿腦子都是她的爹爹。

  「這便是我一來就想同你說的事。」

  衣裳太大,一大截袍子拖到地上,沾了灰,沈昭予毫不在意,只是幫她系好腰帶,又幫她拎著下擺,免得她踩上摔跤。

  「他們數日前已離開靈州,往京城來,快馬加鞭日夜兼程,約莫最多不過十日便可抵京。」

  沈昭予一邊說,一邊給她挽袖子,餘光瞥見床榻上整齊擺放的她的新衣裳,搖頭失笑。

  明明早給她準備了新衣裳,卻不穿,非要穿他的。

  別說她沒看見,他清楚記得親手放下時,那摞衣裳在床中間位置,不知何時被她踢到了床尾,還特意用被子蓋住。

  他沒碰,婢女沒碰,那麼是誰碰的呢?答案顯而易見。

  她分明是想偽裝沒衣服穿,只好穿他的假象。

  沈昭予心頭划過疑問,留心觀察了一下自己的衣裳,沒看出什麼端倪,不知她為何喜歡。

  大概是因為剪裁與繡制工藝都出類拔萃吧,她家裡又是幹這個的,她難免會感興趣。

  「魚魚?你怎麼不理我呀?」

  沈昭予回神,「嗯?你說什麼?」

  宋星糖甩了甩袖子,不厭其煩地重複道:「我爹爹他,知道我阿娘已經不在了嗎?」

  沈昭予動作一頓,面上的笑意漸漸淡了。

  他猶豫一瞬,如實道:「知道,我給他寫了信,已陳明一切。」

  不過他沒有寫自己去宋家做贅婿的事,他只寫自己因故到江南去查案,偶然與宋府有了交集。

  說了宋府的現狀,二房與越州刺史的勾連,至於更多的,沈昭予沒提。

  但宋鴻也是個聰明人,聽他特意提了二房,必定會把愛妻的死往二房身上想。

  從理智上來說,沈昭予希望宋鴻能保持冷靜,把他知道的事都告訴他。從情感上來說,沈昭予知道,宋鴻不可能冷靜。

  他從前沒有過喜歡的人,能夠冷靜理智地做出判斷,從不出錯。也不理解怎麼會有人被情緒支配,做出堪稱愚蠢的舉動。

  可他現在品嘗到了另一種人生,知道失去愛人會有多痛,許多從前想不通的事,都豁然開朗。

  「或許,他用不了十日就會到京城。」

  現在正值八月,炎炎暑日,正午及午後都不適合趕路,但宋鴻必定不會空等著日頭過去。

  「那我爹爹有跟你說,他為何假死脫身,為何離開軍營,為何又北上去尋素未謀面的你呢?」

  疑點實在太多,宋星糖感覺自己問上一天一夜都問不完。

  沈昭予沉默了更久的時間。

  根據暗衛來報的消息,宋鴻並未透露過多的訊息,似乎並不信任帶他走的人。

  哪怕人是在霍老將軍過了眼、得了保證的,宋鴻也抱著警惕,不肯輕信。

  似乎在真正面見「懷王」之前,他不相信任何人,包括如今鎮西軍的首領霍老將軍。

  事情似乎比沈昭予想得要嚴重。

  他暗自揣測,多半還是與南境的邊防有關。

  至於為何讓宋鴻如驚弓之鳥一般,或許和朝堂有關。

  沈昭予沉吟片刻,微眯眸子,「一切都等你父親來再說。」

  等她父親入京,還要向她求娶。

  朝堂大事宋星糖聽不懂,也不愛聽,她只關懷了一句,發現超出自己認知範疇,便不再提。

  目光又落到他二人之間。

  沈昭予也看著她。

  「不早了,休息吧。」

  宋星糖總覺得自己忘了什麼事,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

  沈昭予心有不舍,可他必須要離開。

  白日帶她回來實屬意外,後來的事,更是失控之下才有的。他原本計劃做的事,一件沒做。

  早些處理完手上的事,也好早點成婚。

  沈昭予叫來婢女,讓人伺候她寬衣沐浴。

  臨走前,忽然隨口問了一句:「你那時說有幾件事對我說,只說了兩件,第三件是什麼?」

  宋星糖:「……」

  對哦,是什麼來著?她果然忘了很重要的事。

  沈昭予一見她滿臉呆滯,就知道今夜肯定問不出。

  他彎唇輕笑,揉她的腦袋,「別想了,早些睡,明日再來看你。」

  他以為宋星糖想不出,自己就會放棄。

  怎料宋星糖從踏進木桶,洗完出來,鑽進被窩,一直在想這件事。

  妙荷給她掖好被角,紅著臉,欲言又止,「姑娘。」

  宋星糖擰著眉思索,沒聽到。

  妙荷嘆了口氣,想到方才沐浴時見到的,主子那一身痕跡,尤其是腰窩兩處的手掌印記,臉頰愈發滾燙。

  以為主子聽不到,哀愁地自言自語:「就說姑娘會吃苦……姑爺那人高馬大的,唉,瞧瞧這小胳膊小腿,哪裡禁得起他折騰啊。」

  宋星糖正巧困了,正巧放棄思考,正巧要睡覺,正巧聽到了這句話。

  她腦袋似被什麼擊中,靈光一閃,猛然道:「我想到第三件事了!」

  這一嗓子把妙荷嚇一大跳,捂著心口,哭笑不得:「您又想到什麼好點子了?」

  宋星糖先是得意一笑,自滿於自己記憶力大有進步,而後逐漸浮現出怒容,她重重『哼』了一聲。

  「好險,差點忘了。若非你提醒,險些被他糊弄過去。」

  這個『他』不必說,自然是那位。

  宋星糖掀開被子坐起身,絲質柔順的寢衣順著動作下滑,露出她印了兩個紅痕的鎖骨。

  妙荷看得面紅耳赤,別過頭去。

  然後就聽主子捶了捶床,氣鼓鼓地道:「我決定生氣!」

  妙荷:?

  雖然前兩件都是說他好的,可這至關重要的第三件,是針對他的懲罰。

  娘說,重要的話都放在後頭說,這叫循序漸進,所以她把「宣布生氣」放在了最後一件事講。

  誰曾想,她說完兩件事被他打斷,就給忘了。

  看來這條不適合她,她還是得把最最重要的事先說,免得遺忘。

  「他言而無信,淨說好話哄我,折騰得我腰酸背痛,」宋星糖一本正經地跟妙荷控訴,「分明喊過好幾次停,他都不停,還說都聽我的,他根本就是騙人!」

  妙荷:「……」

  好想走,這是她能聽的嗎?

  「他沒跟我道歉,肯定是沒意識到自己有錯,」宋星糖越說越覺得思路清晰,把自己越說越生氣,「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爺,位高權重,說一不二,他哪會覺得自己錯了?」

  「他還說,以前做趙魚時,都是裝的,騙我的,興許他以前低聲下氣地哄我,心裡反而在想我無理取鬧難伺候……」87

  妙荷眼睜睜看著那雙靈動的杏眸中含上一汪水,心頭一緊,「姑娘……」

  懷王真該死啊!

  宋星糖抱住膝蓋,吸了下鼻涕,心情低落:「哦,我知道了,他之前一直不圓房,定是嫌我麻煩吧,妨礙他瀟灑地走了。」

  妙荷在裙子上蹭了蹭汗,擼胳膊挽袖子,面目猙獰:「姑娘你等著,奴婢這就去把人找來。」

  宋星糖搖了搖頭,「我耽誤他一整日的時間,他肯定早就走了。人家王爺日理萬機,哪像我是個閒人,還能隨叫隨到啊?」

  他現在也不肯圓房,肯定還是因為要去忙的緣故,才不是什麼要等到大婚。

  他就是個騙子。

  一個嫌她麻煩累贅的騙子。

  正想著,忽然一股熱流往下涌去。

  緊接著,小腹絞擰一般地疼痛。

  妙荷見主子面色發白,算算日子,心道一聲『壞了』。

  「到姑娘來月事的日子了吧?」

  一低頭,果然見底下一片紅。

  「難怪姑娘情緒不好。」妙荷笑道,「奴婢伺候您更衣。」

  宋星糖沒什麼精神,懨懨地『嗯』了一聲。

  等收拾乾淨,再度躺回去,已經又過了小半個時辰。

  宋星糖仰躺在榻上,嘴裡不停念叨著:「他不和我道歉,我生氣了,我要六個時辰不理他,對,六個時辰!」

  妙荷噗嗤一笑,「姑娘這是心軟了?」

  宋星糖茫然看她,「嗯?」

  妙荷指了指外頭的天,「姑娘一覺睡五個時辰,等明日起來盥洗梳妝用過膳,怕是就過了六個時辰啦。」<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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