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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他們見識少,而是年年燈會,都是郎君們躍躍欲試,求了燈籠送給女娘的,從未有女郎上前競燈給郎君的。

  前頭人甚至驚異地讓路,看這洋洋得意的女郎輕快地上前報名,只等稍後那載著燈的船隻過來,好上船競燈。

  很快,河中船隻駛過來,周遭燈火點點的畫舫為了湊熱鬧,也眾星捧月一般跟過來。

  今朝與前朝不同,前朝定都中原腹地,地大物博,卻缺山水,燕京最不缺的就是山水。合歡放眼望去,那波光粼粼的水面上竟齊頭並進四艘船隻,個個像是亭台樓閣拔船而起一般,豪奢極了,也大極了,等船隻臨近海港時,方知曉船之高闊。

  「噹噹當...」鑼聲猝然響起,合歡隨著其他報名之人抬頭望去,只見那燈離得進了,竟能看見燈美人頷首而笑,頻頻點頭,她驚奇極了。岸上傳來陣陣吸氣聲,想來也沒見過這般巧奪天工的燈。

  不過就是這般奇巧,才值得她奪一奪。

  紅衣女郎揚起下巴,她並未如京里貴女們一般穿著寬袖拖尾裙,戴著滿頭光華的八寶簪,反而穿著窄袖衣衫,鹿皮腰帶裹緊,凸現出一種窈窕幹練的美感。

  她分明野心勃勃,一副捨我其誰的囂張模樣,卻難得並不討人嫌,不知是因為生的實在美麗,還是因為臉上明麗的笑意,像好勝心起的孩童,讓人起不了惡意。

  「諸位諸位,請先聽老朽說今日競燈的規則。」一白髮白須,彎腰駝背的老人出來拱手,亂糟糟的人群逐漸安靜,合歡也牟足勁瞪圓眼側著身子聽對方的條件。

  「諸位燕京人想必都知道我家公子的規矩,」那老人笑呵呵道:「自今上登基起,我家競燈已經連續辦了四年,承蒙咱燕京人厚愛,每每十分捧場,競燈場面激烈,我家公子也十分歡喜。」

  諸如此類,那老頭笑呵呵地絮叨個沒完,合歡有心都要催促,可她喊了幾聲,聲音竟淹沒在橋上觀燈人話音中,可見這老人看著顫顫巍巍,聲音卻亮如洪鐘,是個練家子。

  世家還真是人才濟濟,如此人物鬧著玩似的來這競燈,合歡暗自咋舌。

  殷明瀾坐在畫舫上,他的船正在宋郎君左側。

  言旐興奮地盯著外頭那盞世上絕無僅有的美人燈,心裡想要的欲望終究越演越烈,她顧不上還在和蕭若華吵嘴後互相不理人,挨挨蹭蹭地走過去,見他並不看自己,言旐咬了咬唇瓣,強忍著倒了一杯茶水,慢慢挪到蕭若華手邊。

  「若華...」

  白毓不知從哪掏出來一塊繡花帕子,大概是某個姑娘送給他的,被這負心人並不珍惜地掏出來蓋在臉上,歪在榻上淺眠,因為離得近,聽見蕭若華兩人的動靜。

  「這倆冤家...」白毓翻了個白眼,聽見蕭若華冷的像塊鐵,連句話也說不出來,而言旐呢,此刻隱隱拖著哭腔一副又要鬧出來的架勢,白毓真的是怕了那兩人了。

  嘆了一聲感慨自個的命苦,他只好認命地起身:「正巧我母親要做壽,我還說到處尋摸不到好物什...宋六郎這燈正合適。若華,言旐,你們兩個也來助我可好?」

  他一雙狐狸眼眯了眯,妄圖打個圓場,大過節的,可莫要吵起來才好,尤其是在他白毓面前。背著他,任憑吵到幾時呢,看不見,也懶怠理會,可若要鬧到他面前,少不得管上一管。

  畢竟,蕭若華論起來,也算是他表弟。況且,他白毓這雙耳朵,可聽不得人爭吵。

  言旐聽他也來爭搶,頓時連發怒也跟不上,她連忙道:「這盞燈我也看上了,你可不許跟我搶。」

  白毓簡直要被她這一副不識好人心的模樣氣笑,他略有些冷淡道:「這我可不能應你,不過,你有若華幫著,自然比我贏面大,還怕什麼。」

  言旐自然不會說她怕蕭若華不理會。他們畫舫的位子極好,離那盞燈十分近,近到不用特地坐到窗前就能看到美人燈宜喜宜嗔的模樣。俗話說英雄難過美人關,要風得風的世家子們也定要得到這盞絕世僅有的燈。

  「我可看到周圍畫舫都派人下去了,若華,你快叫人去。」

  白毓門外侍候的人一早就報了名下去,言旐不想錯過時辰,積極催促,蕭若華不想在這種小事上和她爭吵,他此刻心思完全沒有放在這上頭,只揮揮手,門外便有人唱喏下船。

  世家子們自然有無數隨從下場,根本不會與他人一起爭搶,合歡自然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會在意,送別人的禮物,哪有自己親手得來的更有意義呢?

  此刻她正伸長脖子,那個神秘的宋郎君掩在重重簾幕後邊沒有現身,耳邊卻傳來一道有些倦怠的聲音:「隨意之作得大家如此捧場,宋某不勝榮幸。」

  這位宋郎君倒比他同姓兄弟更有禮數些,合歡暗暗心想。

  「今日競燈還是老規矩,不論身份高下,只論輸贏,贏的人便能將燈取走。」

  不止橋上的人,合歡左右的競燈人議論紛紛。

  「宋郎君每年規矩如此,我原先還以為他在吹牛--哪個世家子會樂意自個做的東西到咱們這些泥腿子身上,便是和咱們待在一起,那一身衣裳就不要了,還得沐浴焚香。」

  「是啊,還是宋郎君好,不然這麼稀罕的東西,咱們怕是一點也看不到。」

  合歡深以為然,今夜上元觀燈的人那般多,也有世家奴僕仗勢欺人,架著馬車喝令觀燈的普通人讓路,路人敢怒不敢言。

  路都如此,珍惜的寶物自然恨不得據為己有,如何願意讓給世家鄙夷的貧人子弟

  自然也有人不同意,一身著錦衣,氣焰囂張的人道:「宋郎君也真是,在場之人大多是為郎君們求燈,這些庶民怎麼能來摻和,他們得了寶貝還不是要賣了換錢,如何會珍惜?」

  「就是,這等寶物就應該安放在園林里,請諸位女郎和郎君品評競燈,怎好叫這些下賤人也來沾染?宋郎君未免太不知事。」

  合歡撅嘴,這些人也知道有可能像上次一樣,燈被人競走,回去被自家女郎郎君們打罵,卻不敢大聲反對,只敢在這裡盛氣凌人恐嚇別人。

  這時,宋郎君的話清晰地傳到耳邊,他說出今次競燈考題:「我想看,情。」

  「少年不識情滋味,為賦愁腸總關情,恨海情天,不外如是,我想見識見識其他人的情,如果能打動我,這盞「有情燈」,就屬於他了。」

  那老管家不知觸動什麼機關,美人燈後的月亮竟隱約露出一位郎君身影。

  情?合歡瞪大眼睛,這是什麼題?

  她有些茫然地往橋頭看去,卻見人海茫茫,沒有她想看到的那道人影。

  孟合歡後知後覺地有些犯難,奈何自個夸下的海口,如何能退縮,這要讓她如何在奚瓊寧面前抬得起頭?

  縱然她孟合歡能屈能伸,不稀罕做什麼響噹噹的守諾君子,此刻放棄也不失為一條出路,但是,她心中糾結極了,莫名不想叫奚瓊寧失望。

  「罷了,」她鼓起勇氣,這道題如此之難,她也定會全力以赴,如果沒得到燈,她就親手做一盞送他。這樣一想,有些緊張的心也放鬆下來,還有心思去看其他人如何對題。

  題目一出,台下人紛紛對視幾眼,都怯得不敢上台,有一個文縐縐的男人見此情況,昂著脖子就先去答題。

  「我的情,就是我娘子啊。」他有些讚嘆道,看上去十分喜愛口中的娘子,合歡更是好奇地等著他繼續說。

  「我家娘子,十分賢惠,因我少時家貧,腿受了風寒,娘子每每都要為我打水浸泡,這才免受寒症侵擾。」

  孟合歡聞言卻是一頓,這就是情嗎?

  她不由自主摸向自己的腿,似乎也曾經受過寒症,那日他們在廣仁寺,漫天大雪,引起她這寒症,又痛又癢,折磨的合歡幾天下不來地。後來--

  是奚瓊寧不知從哪尋來的藥,泡在熱水裡,看著她每天晚上不停地浸泡,這才好轉,那日梅花林里才能跳動舞。

  每日泡腳實在麻煩,向來好說話的奚瓊寧那幾日卻難得嚴苛,非得踏著風雪來,等她按照醫囑泡完腳才離開。

  這就是,情嗎?瓊寧對她有情?

  不不不,怎會有人相處區區兩月就生情呢,這一定是因為他向來如此體貼,做這些事,不過本著對妻子的責任罷了。

  孟合歡拍拍自己胸口,她的心亂極了,像有一隻慌不擇路的狸奴掉進一個封著口的布袋子,極力想要跳出去,卻無處著腳。

  「我家娘子自十六歲嫁我,如今已經有十八載,每日還會和以前一樣,為我親手做飯食,親手濯衣裳,衣食住行從不假手於人。」那男人撫須而笑。

  「她為我生兒育女,更是大度能容,容下我的三房妾室,對我實在是用情極深啊。」那男子故作感慨道。

  合歡感概的笑僵在嘴角,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情?代入那位夫人,合歡簡直要窒息。

  更可怖的是,如果以這樣論情,她她她,這情,似乎都在瓊寧身上,而她孟合歡,則像這個負心男子一樣,毫無知覺地享受著別人的「情」?<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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