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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偌大一個宋家,他宋輕時幾斤幾兩重,值得將這爛到井底的舊事也挖出來,只為了讓宋家名聲更臭?

  他宋家主有什麼損失,不過是一樁捕風捉影的風月往事,朝中名士大臣哪個沒有,和兒媳爬灰,和小娘偷情宋輕時都親眼見過,何況不過是與寡婦有情,頂多這寡婦是弟弟的髮妻而已。

  臭的是他宋輕時親娘,矛頭對的就是他宋輕時!

  除夕夜裡,他就下定主意要將孟合歡勾搭走,豈止她如今也不知是怎麼了,竟然和那瞎子相處的極好,兩人儼然就是一對眷侶。

  「合歡妹妹,我原來也想和你成為一對眷屬的。」他喃喃道,手不住地顫抖。

  看著遠處湖心點點燈光,他忽然諷刺一笑,其實傳言確實不曾出錯,他幼時曾看見伯父和娘依偎在一起,伯父親昵地攬著娘親的腰肢,嘴唇貼在她臉頰說話。

  宋輕時忽然咯咯笑了幾聲,這怪異的舉動驚得周圍人慌忙避開,警惕地盯著他。

  他真是厭極了一切親密的關係,以及宋府那群裝模作樣的人,所以很小的時候就在道館修行,長年穿著一身道袍,希冀能洗清一身罪孽。

  「呵...」喉頭逸出諷刺的笑意,也不知道在笑誰。

  「是孟合歡辜負了我,對,我要報復,將她從奚瓊寧身邊奪走,這樣,這樣--」俊俏的郎君有些迷茫,他奪走孟合歡要做什麼呢?

  將她拋棄,以報之前的恥辱嗎?

  這原本是他打算的,甚至私下裡寫了許多計劃,做了很多準備,比如帶她去騎馬打獵,她那廢物夫君必然不能帶她去的,她曾經說過,想去看看詩里的江南,到底有沒有文人說的那樣好,還是他們在吹噓,想在一個有花有水的地方,過平凡的日子,這一切,殷明瀾不能給她,奚瓊寧也不能,唯有他宋輕時。

  宋輕時能脫離家族,帶她去一切想去的地方,他沒有什麼願望,沒有責任,平凡一生也沒什麼不好--

  這麼一想,他忽然覺得,或許,他從來都沒有想得到她後再拋棄,一直以來,他騙了自己那麼久,可那顆愛慕孟合歡的心,卻一直在跳動,沒有一刻停止。

  宋輕時從來沒有這麼清醒過,他怔怔地看著自己雙手,還來得及,如今孟合歡不過剛剛和那個奚瓊寧成親,兩個人能有什麼感情,區區幾日怎麼可能比得上他們十幾年相處呢?

  以前是他糊塗,說了一些傷人心的話,以後他一定會改的,對,他一定要將孟合歡搶回來,然後按照以前希冀的那樣,有一個再正常不過的家,合歡妹妹是妻子,還有聰慧的女兒。

  孟合歡寧願向高長青和白毓用婚事求救,也不願向他低頭,以前宋輕時總以為這是她看不起他,看不起...他的身份,心中暗恨,可如今,她連那被上天懲戒天生目盲的人都願意親近,如何會嫌棄他呢?

  宋輕時按捺不住心底啃咬手指的衝動,難耐地在袍角磨了磨。

  合歡妹妹...

  她不知道,他在橋上看她許久了,看她和那奚瓊寧打鬧親昵,越看,心裡就越痛,比當初知曉她和殷明瀾兩情相悅時更甚。這一次,是他硬生生將人推開了。

  除夕夜宴時還可能是假裝,是她不願在舊人面前露怯,如今月夜無人知處,她拉著那個人的手,在這燈市跑來跑去,定然是真情流露。

  可惜,這次又不是他。

  不過沒關係,他會再將她奪回來的,如今殷明瀾早已出局,這一回,他一定要得到這顆心。

  【作者有話說】

  「合歡妹妹,我原來也想和你成為一對眷侶的。」宋輕時滿眼痴迷。

  孟合歡警惕道:「不了吧,咱們又不是很熟,笑死,你真的很裝。」

  第48章 陰謀

  ◎原來合歡的婚事,竟是陛下謀劃◎

  「若華,你知道今夜的燈會是怎麼競得?」衡陽坐在畫舫上,盯著湖面出神。

  蕭若華坐在雕花酸枝椅上,手中茶水隨著船的晃動,不慎濺到手上,這才回過神,不過他也無暇顧及言旐,因為殷明瀾和高長青正坐在他對面。

  方才言旐在樓下看見孟合歡和攝政王世子,他連忙跑到窗邊,果然也看到了,那個人將她珍重地護在身邊,而她卻像是又回到幼時,還有先皇護著的時候,那麼愛鬧愛笑,肆意嬌俏,蕭若華忽然有一陣恍惚。

  殷明瀾問起的時候,高長青拼命使眼色,他不知怎地,下意識也說沒見到她。

  言旐賭咒發誓,屋裡人卻都覺得她看錯了,攝政王世子怎會和孟合歡一起出來,還來這麼多人的燈會呢?眾人笑著敷衍過去。

  蕭若華盯著外頭的燈火,他知道,孟合歡正在人潮里,還牽著那個人的手,真刺眼啊,他想。

  還好今日人多,而陛下也沒親眼見到,不然他都不敢想像,會引起多大的風波,如今內憂外患,絕對不能再起事端,所以陛下一定不能看見她。

  要知道,攝政王還沒走呢,一切還不是定數,所有人幾年的謀劃和準備,絕對不能功虧一簣。

  原本殷明瀾在他和高長青的勸說下就要回去了,蕭若華悄然嘆一聲,看一眼窗前倚坐的女郎,一股從未有過的倦怠襲上心頭。

  她出於什麼意圖,非要將皇帝引到湖心遊船,蕭若華已經懶得再管,人海茫茫,也不一定這麼寸,就撞見那兩人吧。

  他將手裡的杯子攥緊。

  「宋輕時也不知到哪去了,咱們出宮碰上長青哥,還碰上許多女郎和郎君,唯獨沒見他的影子,」言旐抱怨道:「不然還能從他那打聽消息。」

  「就是他來,也不知啊。」白毓從樓梯信步而上,撩開紗簾進到裡間。

  言旐見他來了便起身,嘴裡抱怨道:「昨兒個我譴人去你家問了半晌,說是家裡有事不能來,怎麼今兒個又見您老在畫舫上聽曲啊?」

  她一眼就看見畫舫上的白衣公子了,那周遭鶯鶯燕燕的,誰有他會享樂啊?

  白毓向殷明瀾作揖,被他揮袖免了,這才有空和言旐說話:「這不躲著你嗎,整日哭哭啼啼,時而吵鬧,我可受不了,這不,才躲了半日,又被你堵住了,命甚苦,與誰言?」

  言旐聽了,臉有些燙意,知道他是在打趣自個和若華,她偷偷往左側看了一眼,只見蕭若華緊緊盯著手裡的茶杯,似乎在思索什麼,沒聽見白毓的話。

  她揉搓幾下手裡的帕子,這些日子的冷待,讓這個嬌蠻的郡主學個乖,到底不敢再發怒,只好強自忍耐。

  「那位宋郎君脾氣可真怪,去年他那題是要競燈人拿出最亮的光,燕京那群郎君連南海的夜明珠都拿出來了,竟然輸給一名不見經傳的賣油郎。」白毓饒有興致道。

  言旐本就覺得屋裡壓抑,巴不得有人能同她說話,如今算是打開她話匣子:「可不是,前年他那題更是,要什麼冬日裡最昂貴的花,可巧蔣家剛得了一株天山雪蓮,為了上懸崖採花,幾十農夫硬生生葬身壓底,最後竟換了一盞燈。」

  她樂不可支,竟伏到桌上笑得開懷,紅艷艷的硃砂在眉間一點,越發嬌憨,她道:「欸呦,便是我都不敢做出這種事,這群人,真是奢靡。」

  「蔣家雖然名聲不顯,但底蘊深厚,再怎麼說也是世家譜上排前面的,郎君又備受家裡寵溺,自然不可小覷。」

  白毓笑說了幾句,不防看見蕭若華一張臉沉的嚇人,以為言旐和他又吵一架,不由搖頭。

  「明日,攝政王就要出發了。」他長嘆一聲:「也不知道北邊局勢怎麼樣了。」

  高長青道:「越信將軍是經年老將了,曾多次和柔然人對戰,應該能守住城池,等到攝政王增援。」

  提到這個人,屋內一時靜默,只余遠處點點琵琶聲隨水漾來。

  言旐也乖乖倚在雕花羅漢床上,一雙白嫩的手揪著繡花秋香色靠枕,嫩綠色百褶裙不安地晃動。

  「當年燕京好不容易困住了他,如今又要放虎歸山了。」白毓嘆了一句。

  蕭若華眼眸一深,鳳眼一挑,加上嘴角莫名的笑意,硬生生將俊俏面容變得似諷似嘲。

  「有奚世子在,攝政王會是個忠臣的。」他用一種難以言喻的咬牙切齒說出這句話。

  奚瓊寧啊,這個人...一個瞎子,倒是好手段,竟然讓孟合歡這種心冷如鐵的女郎變成那副模樣。

  殷明瀾忽地看過來,盯著神色莫名的蕭若華。

  從衡陽說看到合歡起,這人就有些奇怪,可是那時他也去窗前看了,並沒有看到人,所以若華這是和衡陽鬧彆扭嗎?

  蕭若華敏感地抬眼,自那一道目光刺在他身上時他就感覺到些許不自在了,然而心裡卻是一陣陣的鈍痛,他不解這痛的來源,可這痛卻不肯放過他,就像有人藏在暗處用刃一點點凌遲他的心。

  他有一點怨恨,卻不知該對著*誰。

  白毓咂摸著方才那杯葡萄酒,想必是北地才運來的,相比陳釀那股入喉的潤滑,這酒顏色鮮亮,在琉璃杯中更有一種奇異色彩,讓人心甘情願飲入這杯酒,再被那微苦的澀味浸入愁腸。<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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