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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昭眸中暗火驟燃,猛地翻身。

  指尖穿過姬離的髮絲,低頭吻上她的唇,輾轉廝磨,溫柔又強勢。

  姬離指尖在他後頸輕輕摩挲,像是無聲的縱容。

  夜色漸深,燭火搖曳,映出榻上纏綿的身影,溫存而熾熱。

  第786章 並非是禁錮你的牢籠

  積雪初消,檐角滴露,泠泠如碎玉墜地。

  姬離站在城樓上,眺望遠山,猶覆素裹,而向陽處已見斑駁,似老僧褪去袈裟,露出蒼褐的本相。

  庭前老梅枝上,殘雪半融,凝作晶瑩水珠,墜於新綻的嫩蕊之間,日光斜照,那水珠便映出七彩光暈,倏忽而逝,如美人睫上淚滴,未及垂落便已風乾。

  陸昭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姬離身後。

  他上前輕輕的環住她,「妻主在看什麼呢?」

  「馬上開春了,一個月之後便是諸國朝賀的日子,我該回去了。」

  陸昭一頓,環住姬離的手微微緊了緊。

  一時間,緘默無聲。

  牆根處,一叢嫩綠怯生生探出頭來,草芽上還頂著半粒未化的雪籽,像戴了頂瑩白玉冠。

  遠處古寺鐘聲悠悠傳來,驚起枝頭麻雀,振翅時抖落細雪紛紛,在春光里閃爍如星子墜落。

  冬寒將盡未盡,春意欲來未來。

  天地間,正是一場溫柔的博弈。

  許久,陸昭才嘆息出聲,「經此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見妻主。」

  陸昭望向姬離的一雙眼睛含著揮之不去的脈脈深情。

  這些時日,日日與她耳鬢廝磨,晨昏相伴,竟似忘卻塵世紛擾。

  晨起時,她尚在夢中,青絲散落枕畔,他便以指尖輕繞,細細把玩,不忍驚擾。

  待她慵懶睜眸,眼波流轉間,便是一日繾綣的開端。

  午後共倚軒窗,她執卷閒讀,他則煮茶相陪。

  茶煙裊裊,偶有春風穿簾而入,拂動她鬢邊碎發,他便伸手替她攏至耳後。

  入夜後,紅燭高燒,她伏案執筆,他立於身後,俯身環抱,下頜輕抵她肩頭,看她筆下字字生情。

  墨香縈繞間,呼吸相聞,竟不知是墨醉人,還是人自醉。

  偶有細雨敲窗,她們便相擁於暖閣之中,聽檐外雨聲滴答,說些無關緊要的閒話。

  如此消磨整日,亦不覺光陰虛度。

  當真快活似神仙,這天地間,仿佛只剩他們二人。

  縱有千秋萬載,亦不如此時一刻稱心。

  可如今,她終究是要走的。

  姬離看向陸昭,唇角泛出一抹淺淡的弧度。

  「你是駐守朱雀城的大將軍,又不是被我流放至此,你隨時可回京,那裡,是你的家。」

  姬離的聲音很輕,像一片羽毛落在心上,卻讓陸昭呼吸一滯。他眼睛一亮,下意識地握緊了姬離的手。

  「當真嗎?」

  「這是你可馳騁的天地,並非是禁錮你的牢籠。」

  「陸昭,有你為我鎮守這邊塞要地,我很放心,我亦不希望你太過辛苦,若你想回京隨時都可以。」

  姬離望著陸昭,嗓音不疾不徐,聽在陸昭耳里,卻讓他心裡泛起了絲絲甜意。

  「妻主會想侍身嗎?」

  「會。」

  「那妻主打算何時啟程?」

  「三日後吧,待積雪消融一些。」

  「嗯,侍身命人準備著。」

  「不必,我已讓人傳信回玉京,洛風已經帶著暗衛來接應了,算算時日,也快到了。」

  似乎是想到什麼,姬離道:「沈將軍呢?可有消息了?」

  陸昭搖了搖頭,「沈將軍為妻主尋藥,至今未歸。」

  姬離點了點頭,沒做多想、

  第787章 到時候若實在躲不過驗身,便自盡吧

  北疆

  朔風瑟瑟,旌旗獵獵,北疆皇城正門處,千騎鐵甲森然列陣,在凜冽的風中翻湧如浪。

  金戈映寒光,戰馬踏霜塵,整座皇城都籠罩在肅穆而磅礴的氣勢之中。

  今日,是北疆送去往西越朝賀的日子,當進獻貢品與和鸞郎。

  貢品車隊綿延數里,朱漆木箱上烙著北疆皇室的圖騰,森然威嚴。

  箱中盛滿北域奇珍,千年雪靈芝、寒鐵鍛造的兵刃、雪狐裘、夜明珠、西域香料、赤金佛像……更有數十匹寶馬,鬃毛如焰,嘶鳴震天。

  而最引人注目的,卻是那數數十位世家嫡子,將被送往西越的和鸞郎。

  他們皆著華服,或冷峻,或倨傲,或隱忍,神色各異。

  北疆世家嫡子,生來尊貴,如今卻要被送往西越,成為貢品。

  小世子顧珩臉色陰沉的站在最前面。

  身邊是鎮北侯府的楚厭與楚昀兩兄弟。

  楚厭眉目凌厲,薄唇緊抿,指節攥得發白,眼底翻湧著不甘與怒意。

  楚昀則神色淡漠,可那雙漆黑的眸子裡,卻藏著刀鋒般的冷意,還有.....絕望。

  「少君臉色怎這般難看?」王應鳴走到楚厭跟前,將他打量了一遍,「也是,堂堂鎮北侯之子,竟也要被當成貢品,自是不甘的。」

  王應鳴嗤笑一聲,錦衣華服,趾高氣揚地瞥向臉色難看的楚厭,「怎麼,你先前那位相好的呢?」

  楚厭冷笑:「王應鳴,你倒是迫不及待,可那西越之主看得上你嗎?」

  王應鳴臉色一沉,正要發作,卻聽一道清冷嗓音傳來。

  「夠了。」

  眾人回頭,只見世子顧珩一襲墨藍錦袍,神色淡漠地立於風中。

  他眸光如霜,掃過眾人,最後落在楚厭身上,淡淡道:「既已成定局,何必徒增口舌之爭?」

  楚厭輕哼一聲,終究未再言語。

  楚昀寬綽衣袖底下的手微微收緊了起來。

  他此去,只怕凶多吉少,還會連累鎮北侯府,甚至是北疆。

  可.......

  他想起那夜書房,他跪地向母親稟明緣由。

  本以為母親定會大發雷霆,可她只是良久的沉默,隨後嘆息一聲將他從地上扶了起來。

  母親滿面愁容。

  她道:「因著顧霜郡主之死,鎮北侯府已然處境危如累卵,他名字早早的報了上去,此刻若是反悔,定是會惹怒皇族,更加做實了侯府的不臣之心。」

  母親將一把匕首塞給了他。

  母親說:「到時候若實在躲不過驗身,便自盡吧。」

  楚昀微不可聞的嘆息一聲。

  罷了,他這一生從來都由不得自己。

  楚厭忽然瞥見楚昀難看的臉,他面色沉了幾分,「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楚昀搖了搖頭。

  「昨夜看書晚了些。」

  「哼,又不是要考狀元,多歇息吧。」楚厭語氣有些不好,可話里的關心還是讓楚昀緩和了臉色。

  遠處,禮官高唱:「啟程——」

  號角長鳴,鼓聲擂動,千名北疆精銳騎兵齊聲呼喝,聲震雲霄。

  顧珩緩緩抬眸,最後望了一眼皇城高聳的城牆。

  他知道,此去,再無歸途。

  風雪愈急,車駕漸遠。

  而西越的方向,朝陽初升,金光破雲。

  第788章 原來這世間最痛的別離

  朱雀城

  暮色沉沉,朱雀城外,長亭古道,西風捲起枯葉,簌簌作響。

  姬離一襲紫色長袍,立於階前,眸色深沉如淵。

  她身後,數十名金甲侍衛靜默肅立,刀鞘映著冷光,襯得她愈發威儀凜然。

  姬舒站在她面前,白衣勝雪,眉眼溫潤,卻掩不住眼底的黯然,他指尖微蜷,袖口繡著的青竹紋樣被攥得發皺,良久,才低聲道:「姐姐,不必送了。」

  姬離眸光微動,卻終究未抬手,只淡淡道:「黎川路遠,我已命人備好車馬,沿途亦有暗衛相護,你……安心回去。」

  姬舒抬眸看她,唇邊浮起一絲極淡的笑,似自嘲,又似釋然。

  「姐姐還是這樣,事事安排妥帖,卻從不肯多留我半分。」

  風過無聲,姬離指尖微不可察地顫了顫,卻仍神色冷峻。

  「你該明白,有些事,強求不得。」

  姬舒笑意漸斂,眼底的光一點點暗下去。

  他怎會不明白?他的心意,他的執念,於姐姐而言,不過是荒唐一場。

  「是,我明白。」姬舒輕聲應道,嗓音低啞,「所以……我走。」

  遠處,侍衛駕著馬車靜靜等候,馬蹄原地踏碎枯葉,在寂靜的暮色里格外清晰。

  姬舒轉身,衣袂翻飛如雪,卻在邁步的剎那,聽見身後姬離忽然開口。

  「阿舒。」

  姬舒腳步一頓,未回頭。

  姐姐已經許多年不曾這樣喚過他了。

  姬離上前兩步,「我給你的令牌還在嗎?」

  姬舒眸色暗了暗,他從懷裡掏了出來遞給姬離,「還給姐姐。」

  姬離瞧著他遞來的令牌,並未伸手去接,只是道:「我從不曾告訴過你,這枚令牌可調動州縣六品以下文武官員,沿途若有異動,皆聽你調遣。」<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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