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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胡說八道!我兒怎會做出那樣的事,他只是年紀還小罷了!」夫人失控的衝著嘉寧郡主咆哮,形如惡鬼,「他是你弟弟,你怎可如此誣衊他,怎可如此惡意揣測他!你有個當姐姐的樣子嗎?」

  夫人的怒吼聲震耳欲聾,丞相卻已經出了一身冷汗。

  他雖然也沉浸在喪子之痛中,但他比夫人清醒。

  所以他更明白嘉寧郡主的話沒有一句是危言聳聽,女兒說的每一句話都有可能是未來真實發生的。

  今天敢鞭打奴僕,明天就敢鞭打夫人,這是一個漸進的過程,只要沒有人約束他,遲早會發展到這一天。

  而鞭打夫人甚至打死原配,面對陛下,他可能保得住自己的兒子?

  丞相清楚的知道,他保不了。

  陛下自己早年一時糊塗,負了自己的妻子,從此以後便對負心漢深惡痛絕,平民百姓家有妻子狀告丈夫負心的尚且只得一個死字,若是鬧到陛下面前,兒子有一百個腦袋都不夠掉,一百條命都不夠死。

  「所以呢,女兒覺得,他如今死了倒是件好事,免得以後給家裡帶來麻煩,那才是真正的麻煩。」

  嘉寧郡主涼薄的話語響徹耳畔,丞相卻再說不出半分指責了。

  他甚至不由得在恍惚間想著,什麼時候女兒與家裡的關係已經生分至此了。

  這樣戳心撓乾的話,哪怕對著仇敵,一向涵養極好的嘉寧郡主也不會輕易說出口,如今卻對著親人說的這麼輕鬆。

  嘉寧是不是……恨他們?

  這個念頭甫一出現,便在丞相心中如野草一般瘋狂生長,此刻的他忽略了還在悲痛欲絕的夫人,只是眼含熱淚的看向那個給了自己最多扶持的女人留下的唯一一個女兒。

  他不由自主的上前一步,想要撫摸女兒的臉。

  而嘉寧郡主本人只覺得噁心,丞相進一步,她退了三步。

  ——這遲來的父愛,真是誰愛要誰要去吧。

  丞相夫人看著老爺這樣呆呆傻傻的樣子,心中更是氣憤。

  當年那個女人也是這樣,明明高高在上,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老爺卻心甘情願一遍一遍的湊上去,把尊嚴讓那個女人踩踏。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那個女人死了,她的女兒竟然也是這樣!

  失控的丞相夫人猛地拔下了頭上的簪子,沖向了嘉寧郡主。

  丞相聽到聲響,下意識的以血肉之軀護在女兒身前。

  但丞相夫人卻沒能撐到近前,而在半道就被人一腳踹飛。

  內室的門被緩緩推開,露出一角明黃。

  第74章 新年快樂!

  陛下本人是不愛穿明黃的, 剩下有資格穿明黃的就是皇后和太子了,來人顯然不可能是皇后,那麼難道就是……太子嗎?

  丞相心裡甚至鬆了口氣。

  如果只是繼母想要殺女兒, 是不慈,還會好一些。可嘉寧不只是女兒, 還是一位尊貴的郡主, 是宗室王妃,這是臣對君動手,妥妥的以下犯上,大不敬之罪,誅九族的大罪。

  太子向來仁慈, 此事大概還會好說一些, 他又是太子師,在學生面前怎麼說也有兩分面子。

  可掀開門帘後露出的那張臉, 卻讓他徹底絕望。

  雙胞胎兄弟二人之間長相差距並不大,只可惜氣勢卻是千差萬別。

  凌燕南邁步進來,臉上滿是看好笑的玩味。

  侍衛畢恭畢敬的將身後的嘉寧郡主帶過來,凌燕南伸手,憐惜地摸了摸她的頭:「在家裡過得不好怎麼不跟我們說?」

  嘉寧郡主笑了起來, 面上依然沉穩, 完全不像是剛被刺殺, 白刀子都已經到了胸前的樣子:「其實平常還是不錯的, 今天只是特殊情況, 讓殿下看熱鬧了。」

  丞相甚至無法分辨自己的女兒是否故意,竟然把看笑話說成了看熱鬧。

  他只是明白,這裡已經沒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了。

  二皇子殿下親口認證郡主在家裡過得不好,誰敢反駁?

  凌燕南面上笑盈盈的, 投過來的眼神卻冰冷無比:「刺殺郡主,這可是大罪。丞相勞苦功高,本殿下無權處置。這位夫人嘛,就先請去牢里待幾天吧,等太子殿下空出手來,再清算你這惡毒婦人的罪行。」

  毫不留情的處置,甚至帶著一點敷衍。

  任誰都能看得出,二皇子殿下好像有一點著急。

  嘉寧郡主當然也是。

  她沒有給家裡求情,而是好奇地問:「陸先生有安排?」

  「那倒不是。」凌燕南說的十分坦然,「我本來是有點事出來了,聽見這邊的情況又趕緊趕過來,結果來的路上有個不長眼的騎著馬從我旁邊過,濺了我一身泥。現在正著急去處置那個王八蛋呢。」

  嘉寧郡主顯然也對京城的路線十分熟悉,恍然大悟:「您走的經過宮中那條近路啊。」

  怪不得穿了一身明黃色,明擺著是太子的衣服嘛。

  突然出現,還挺嚇人的。

  「是啊。」凌燕南皮笑肉不笑,「我倒要看看他是哪個娘娘宮裡的太監,多麼得皇上寵愛,敢這麼肆無忌憚在宮門口縱馬馳騁。」

  得,看來這太監是討不了好了。

  嘉寧郡主心裡門清,當然也不會傻到去幫人求情。

  別管什麼新歡舊愛,高門低戶,或嬌俏或冷艷或高傲,皇帝留宿過多少次,幾天去看一次,只要對上二皇子殿下,通通是討不了好的。

  畢竟對上他就等於對上了皇后嘛。

  而對上皇后,哪怕皇帝再寵愛也不會幫你的。

  凌燕南走了,也帶走了這個家裡情緒最激動的人。

  原本一場盛大的葬禮,沒了婦人哀哀的哭嚎聲,仿佛被抽掉了主心骨一般,愈發像一場無聊的戲了。

  嘉寧郡主看到了底下哭喪的奴才,還有幾個偷偷打哈欠的,甚至還有眼尖的看到了夫人被押出去,已經開始收拾包袱細軟,準備跑路了。

  真是天道好輪迴,蒼天饒過誰啊。

  嘉寧郡主坐上馬車,離開了這個無聊的家。

  將近年關,她倒是不準備在夫家磨日子,娘家也不行,可外祖母那邊還等著她呢。

  嘉寧郡主想著滿臉笑容的舅舅姨母、侄女侄子們,難得有些真情湧上心頭。

  華貴的馬車後面堆的滿滿的,全都是各式各樣的年貨,其實這裡面原本有一半是給丞相府的,畢竟總要意思意思,不過今年倒是不用破費了。

  *

  年節將至,街上除了雪白就是火紅,一片張燈結彩。至於那些死了人家的,起碼也得找點亮色的東西,出來收拾收拾準備過年。

  畢竟只是死了一個人,又不是全家都死了,哪怕再受寵再重要,不過年家裡其他人也不會同意的。

  看著張燈結彩的一片,罪魁禍首坐在窗邊肆意點評:「這人世間的感情倒真是頗有些涼薄。」

  過年前後幾天,宵禁都會有所放鬆,算是與民同樂。

  前幾日城裡其實就熱鬧得很了,但是陸景和畢竟只能出來一天,所以硬生生忍到了年節當日。

  當然,這麼刻薄寡恩的話絕不可能出自陸先生之口。

  陸景和看著坐在窗邊閒閒地伸出手去接天上炸裂的煙花掉落下來的火星的凌燕南,勸道:「都是可憐人,積點口德吧。」

  「我可憐他們,誰來可憐可憐那些被他們害死的人?哪怕是在他們死的前一秒,他們可有悔過?」凌燕南說出了與嘉寧郡主一般無二的話,「一群畜生,死了也就死了,也算是為這年節添點喜氣,還讓人們免得提心弔膽呢。」

  每年年節因為紈絝子弟長街縱馬被踩死的可只多不少。

  陸景和無奈道:「你這張嘴啊,真是一點兒也不饒人。」

  「有的是人無禮還要搶三分呢,我得理,不饒人怎麼?」話雖如此,凌燕南還是沒再說那些混帳話。

  哪怕陸景和並不是真的生氣,他也不想大過年的跟人鬧不愉快,畢竟他可是撬了宮宴出來的,就是為了陪陸景和過年,要是陸景和不高興,他做這事的意義在哪裡?

  二皇子殿下一身錦衣華服,絲毫不遮掩身份,進門就直接掏出令牌,搶占了這京城最高的茶樓視野最好的房間。

  這房間其實原本已經有人訂上了,只是年年宮裡的貴人們都不出來,連帶著大官也少,都去宮宴上了,訂房間的人拿出去身份倒也算得上不錯,是個職位不低的官,只是在凌燕南面前就完全不夠看。

  消息穿過去的時候,一家子人原本已經收拾好了準備過來,頓時怒氣衝天。可又一聽這人的身份,原本怒氣衝天的人直接拱手就讓出來了,銀子都是提前付好的。

  要說是討好吧,偏偏這群人連二皇子殿下的眼巴前都沒趕近。

  畢竟這位二皇子殿下剛剛處置了丞相夫人的事人盡皆知,別管是不是那位夫人有錯在先吧,反正哪怕丞相親自求了陛下,也能沒把人撈出來過年。

  二皇子殿下一向不講理,哪怕身邊跟著兩個講理的,也沒人知道他會不會突然發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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