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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渝聽到這裡,只冷冷一笑:「她做香囊只是順帶,本意只因為要研製藥材,研製藥材,又只為了救一個人。真是痴心妄想,不自量力,這一切和我,可沒有什麼關係。」

  小環一愣:「為……那個人?」

  鍾渝不再說話,只盯著場中比試。

  顧易使出千秋寂之後,蘭危自然緊隨其後,也用出了日月行。

  岸邊有餘力的修士紛紛自發運功抵禦,在水岸邊以靈力築成一面屏障,抵抗來自遠處的威壓。

  不過效果只是聊勝於無,好在兩人一直收著力道,並未發散到此處。

  蘭危反擊之後,顧易一時落入了下風,千秋寂靠從天地生靈中汲取生機,來源終歸有限,而日月行並不依仗外物,日升月落,兔奔烏走,時間永無停息,日月行的運轉也就永不停息。

  「顧逸好像要輸了!」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大聲叫道。

  任誰也看得出來,兩人底牌已掀,此刻就是決勝時刻,顧易顯然不敵蘭危!

  「太好了!」小環忍不住一拍掌。

  「公子總算可以了卻一樁心病!可惜沈姐姐不在,不然也應當為公子高興!」

  鍾渝嘴角也露出一抹笑容,眼裡霎時迸發出光彩,也不怪罪少女得意忘形了,笑道:「她不在,你回去告訴她,也是一樣的。」

  「不對!你們看!」

  又有人大聲驚呼。

  瀑布那頭,情況又發生變化,顧易披著一身黑氣飛遠,口中喃喃有詞,似在念訣,就在眾人還未反應過來他念的是什麼是,他身上黑光,陡然之間,又暴漲了一倍!

  轉眼間,方才因日月行而生長的新芽嫩草,又一息枯死,顧易手中挽了個劍花,隱去所有黑氣,一身紅衣顯現,雖然嘴角鮮血隱隱沁出,但他依舊頭顱高昂,高舉斬煙霞,勢在必得道:「蘭危,再接我最後一劍!」

  這一劍去得好快!

  劍上的力道雷霆千鈞,只是劍氣,便有令人肝膽欲裂的威力!

  蘭危連忙以劍格擋,斬煙霞重壓之下,硬生生將他逼得後退一步!

  顧易見狀大笑,改換角度,又是一劍刺去。

  他手中招式越來越狠,嘴角鮮血卻越來越多。

  有人反應過來,嘆息道:「他這是……這是用自己身軀做引,以燃燒性命為代價,換取修為啊!」

  戰至這個慘烈地步,只有兩敗俱傷一個下場,至於誰死誰活,想必要交給天意。

  有人看得興奮,有人心中不忍,有人扼腕嘆息。

  只有鍾渝眼中,是不加遮掩的期待。

  這次終於不是顧逸詐他了!

  比試是真,以命相搏是真,身軀為引是真,那麼不管輸贏,他都只會是死路一條!

  巨大的喜悅沖昏了鍾渝頭腦,他更加目不轉睛地看向戰場。

  如果有希望,他多想最後致命一刀,是自己給的。

  忽然,遠處白影飄揚,一個熟悉的身影靈巧飛來,瞬息間飛至鍾渝身側。

  他臉色驟變,收斂了喜悅之色,好在小環並沒有去過瑤山,他今日帶的幫眾,也是含笑不曾見過的。

  他恢復了木然的表情,不遠處處的樹梢上,白影輕飄飄矗立,目光如刀,一動不動,不像是觀戰,倒似面對著岸的這邊。

  鍾渝想了想,趁眾人驚呼之際,對身側幫眾吩咐了一句話。

  那人目不斜視,聽清之後,默默從人群中溜走了。

  決戰還在繼續。

  方才一連三招,都被蘭危勉強接下,最後一次,劍鋒距他咽喉甚至僅一根髮絲的距離,其中之驚險,令在場之人紛紛倒吸了口涼氣。

  上天似乎是眷顧蘭危的,顧易燃燒性命以換來的狀態持續得太短,最後這一劍若非剎那間的手抖,是足可以取蘭危性命的。

  機會總是稍縱即逝,錯過不再。顧易臉上霎時白了下來,方才生命為引換取的喋血三招具已失利,現在他將迎接更大的反噬。

  鍾渝緊張地看著場內,雖然勝負再無懸念,但方才忽然出現的含笑,讓他又有些心神不寧。

  捏了捏香囊,香味繼續傳來,他一顆心終於安定下去。

  不知道他的安排有沒有用。

  他一直目不斜視,直到這時,才肯轉眼去看一眼方才的樹梢。

  白影消失無蹤,含笑果真離開了。

  他鬆口氣,繼續回頭觀戰。

  對戰已進末尾。

  蘭危顯然是個有耐心的人,面對逐漸虛弱,漸漸變得不堪一擊的對手,他也沒有速戰速決,一擊斃命,而是依舊用不急不慢的節奏,一次次給予打擊。

  人群里,有人忍不住高聲給給顧易打氣。

  為父報仇,本就名正言順,血戰強敵,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勇氣更加也值得欽佩。

  沒人忍心看這樣一個年輕人落敗慘死。

  再鐵石心腸的人,這時都期盼能有一個奇蹟出現,他能拿出後手,絕地翻盤。

  可奇蹟沒有出現。

  他忍不住回過頭,望向岸那頭,為自己加油打氣的人群。

  他目光一圈圈掃過,似乎想記住大家的面龐。

  蘭危的節奏依舊平穩,顧易卻很難再站起來。

  「等下!你不能殺他!」

  蘭危長劍落下,岸邊忽然有人運上靈力,高聲制止。

  旁的人也忍不住附和:

  「不錯!本來就是你先下的死手害死人家父母!現在連人家的兒子也不肯放過!」

  蘭危的劍遲疑了一下,顧易慘然一笑,從波濤中踉蹌著站了起來,握住劍,向大家抱了一拳。

  「多謝諸位仗義執言,不過,既是生死決戰,顧逸技不如人,願賭服輸。」

  他因為受傷,話說的很慢,目光落在岸邊的眾人身上,與對視上的人,抱以微微一笑。

  眾人見他語氣真誠,願賭服輸,實在是條鐵骨錚錚的漢子,心中更為尊重,但也更為不忍,有人當場從儲物袋中掏出酒。

  「小顧道長實在令人欽佩!美酒贈英雄,我這裡有壇三十年的醉千年,一直沒捨得喝,今日願以此酒,送小顧道長一程!」

  那人說罷,以掌力一推,將酒罈推至江心,顧易伸手接過,笑道:「如此美酒,在下卻之不恭!」

  他扒開封口,仰頭痛飲一番,喝完之後,將酒罈拋至瀑布之中。

  「好酒!」

  旁人見狀,也紛紛獻酒,群情激奮下,蘭危自然也不好阻止。

  顧易來者不拒,一壇壇喝過,今日要真死在這裡,他喝了這些酒,估計也不會有知覺。

  但是,他不會死。

  該死的是另有其人。

  他目光一遍遍打量過眾人,天色漸暗了下來,可以他的目力,卻並無阻礙,依舊能看清每個人的臉。

  可不管他找多少遍,看多少次,人群里都沒有那個熟悉的身影。

  ……

  那時想出這個計劃之後,他當即便給顧然傳過信去。

  信里的內容只有一個:他要設計誘殺鍾渝,可此人狡猾,又會改換面貌,唯獨顧然在他身旁,只有屆時顧然出現,給他指引,他才能夠找出鍾渝。

  顧然大概率會看到這封信,只要看到,沒有不幫他的理由。

  他現在能百分百確定鍾渝就在圍觀的人群中,可眼前明明白白,沒有站著顧然,也沒有她的提示。

  人群里三層外三層,數量足有上千,要在這裡面找出改頭換面的鐘渝,簡直難如登天。

  喝完最後一壺酒,顧易摔碎酒瓶,轉身,繼續面對蘭危。

  暮色沉沉,江風茫茫,人影已經被籠罩在模糊不清的暗光之中,天暗下來,似乎僅一瞬間的事。

  可他還是能看見蘭危的微皺的眉頭,和關切的眼神。

  他微不可察的搖了搖頭,示意沒有找到。

  蘭危目光沉靜下來,用眼神示意道:好了,就停在這裡。

  顧易還是不肯死心,依依不捨回頭,又看了一眼人群。

  重回過頭,他握了握斬煙霞,道:「最後一劍。」

  他舉起劍,向蘭危飛去。

  蘭危這次沒有回手,只擋住了他的劍。

  「出招。」顧易小聲道。

  蘭危不置可否。

  「出招!」

  顧易在遠處落下,立即又飛了上去,以僅剩的體力,重擊向蘭危。

  兵刃再次相接,蘭危手中微微發力,是只能抵禦的姿勢,可因為顧易體力枯竭,也輕而易舉將他擊落。

  「出招。」顧易皺緊眉頭,再次催促,「像我們之前商量的那樣。」

  他們之前商量的,若沒能等來顧然,就用最後一招。

  不到萬不得已,他們不會用這招。

  顧易再次衝上去的時候,蘭危反擊了。

  顧易渾身是血,可畢竟身負絕世修為,只要尚有一口氣在,也能運用巧勁,抵抗住蘭危並不強勁的一擊。

  可他竟然沒有任何抵抗。

  這一劍將他身軀輕而易舉擊飛,拋高,重重落入瀑布之中,水流湍急,紅影雖然顯眼,但很快被洶湧的江水捲走,再也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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