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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他這一去, 卻直到第三日清晨才趕回。

  錦城被大霧籠罩, 死一般的寂靜。

  他趕到的時候, 顧府已經淪陷, 一半家僕感染血毒,另外的顧家人要麼門窗緊鎖藏在房內,要麼組織人手反擊。但無奈走屍行動太快, 稍有不慎立即中招, 被感染的人越來越多,反擊的隊伍反被逼的走投無路,龜縮在一間廢屋不敢出去。

  顧易趕到之後,小屋已被層層包圍, 一扇木門搖搖欲墜,走屍們無懼疼痛, 五指成爪, 硬生生將房門摳破。

  裡面的人怕得厲害, 有人小聲啜泣起來。

  顧易身形一動, 飛至屋檐上, 劍光划過, 正欲破門而入的走屍被逼退三尺。

  他落在房門前。

  一柄斬煙霞, 以一敵千。

  廝殺一直到清晨才結束。

  經此一役, 顧府上上下下的家僕, 竟無一人存活,僅有一些門生中的精銳保全。

  血流成河的景象不可謂不慘烈。

  顧易看著那些屍身已全部被銷毀,但面孔大多還熟悉的舊人,實在不忍再看,默默別過了頭。

  確認城中已被清理乾淨,已到晚上,他回了一趟玄塵山,和師父霜星子說明了此事。

  鍾渝報復心太強,第一個是錦城,第二個,不知道會不會輪到月白峰。

  「想來有這個可能,從今天開始,我會命弟子們嚴加防範,不讓他找到可乘之機……不過,傳信的人,可以確定是顧然麼?。」

  顧易:「除了顧然,不做他想。」

  霜星子:「既然她能傳信,說明處境尚安全,你現在打算?」

  顧易低聲說了一番話。

  「鍾渝斷不能留,我現在必殺了他。」

  「可他現在,早已打定了主意不出現。」霜星子看著顧易,臉色深沉。

  「他不敢出現,那我便想辦法,誘他出現。」

  顧易想了想,說出自己的計劃。

  ……

  回到別院後,顧易先勸住了想要回家的二老,封鎖了一切消息,很快又回到月白峰,發布了一則訃告。

  ——顧氏夫婦在虞軍大帳之中,被蘭危派人暗殺,他與蘭危從此決裂,蜀國更與虞國、與聚星盟勢不兩立。

  顧氏夫婦死在虞軍大帳的消息,外界早有風聞,更知道賀蘭香雪便是因此被顧易刺殺報仇。

  沒想到真正下手的人,卻是蘭危。

  同一時間,失蹤已久的呂不同出面宣告退隱,蘭危繼任峰主,掌管燃青峰。

  消息一出,眾人還未回過神來,顧易已向蘭危發去戰書。

  血海深仇,不得不報,他與蘭危不共戴天,雖有同門情誼,但絕不能和平共處,今約戰防風城,了斷此事,不死不休。

  蘭危應戰。

  彼此虞國已在他掌控之中,他肅清了賀蘭家勢力,將賀蘭游、賀蘭方等人囚禁濯幽小院,大局底定,正是該回燃青峰的時候。

  往後要與殺父之仇的人同處玄塵山,爭端必不會少,他們提出做個了斷,門派中也沒有人會反對,紛紛默許。

  燃青峰上,呂不同被他囚禁,被他逼迫退隱,心中憤恨難言,聽聞顧逸向他約戰,一時大為快慰。

  「你必輸給他,蘭危,你必輸給他!」

  蘭危收起手中畫卷,看向狼狽頹唐的呂不同,雲淡風輕道:「師父這麼關心,不如前去觀戰。」

  呂不同大笑:「我自然要去。我要親手看顧逸將你打敗!我要讓你知道,你師兄永遠是你師兄,而你,呸!你什麼都不是!」

  蘭危點頭:「好。」

  而後,飄然離去。

  在聽說了很久之前,霜星子與呂不同早為兩位弟子定下過比武之約後,所有人更加興奮。

  兩師兄弟都是當今天下的佼佼者,一個自小身負盛名,是驚才絕艷的天才;另一個履逢奇遇,實力不菲,現今一雙翻雲覆雨手,天下都在他股掌之間。

  這樣一場生死決戰,更因從前約定,帶上一絲宿命的意味。

  更遑論兩個當世強者以命相搏,拋去其他,這也是一場令人心馳神往的對局。

  一時間所有人都趕往防風城。

  防風城介於魏國與虞國的交界處,同時離蜀國也近,更是第一座因血毒而淪陷的城池。

  當初英娘被趕去的地方,也是這裡。

  淪陷的區域危險,遍布可以傳染血毒的走屍,不少人甚至猜測,顧逸將地方選在這裡,就是因為勝算渺茫,所以留了後手,要暗算蘭危也未可知。

  可蘭危還是欣然應戰,甚至不商議更換地點,不知道是藝高人膽大,還是想好了對策。

  無論如何,修界也沒有一個人肯錯過這場大戰,看熱鬧的人前赴後繼,到達之後,小心防範,一批批清理掉當地走屍,倒還救下不少的倖存者。

  防風城的走屍很快被清空,無論遠近的修士也先後抵達,荒廢的防風城住不下這許多人,連周邊城市都被擠滿。

  有人坐莊,帶頭設下賭局,賠率一時達到可怕的一比九十。

  雖然顧易背負深仇大恨,又有能手刃賀蘭香雪的能力,但比之蘭危,恐怕還是勝算渺茫。

  「我賭他最多十招之內,輸給蘭危!他再天才,又怎麼能和神書比?」

  「你這話說的不對,他失蹤一年,回來已能輕易殺死賀蘭香雪,這等天資悟性,絕對比依靠氣運的蘭危更加可怖!」

  「哈哈,氣運也是實力的一部分,我上次遠遠見過一次蘭危出手,堪稱神鬼莫測!絕對算得上一句當時無雙,顧易和他比,落敗只在須臾之間!」

  「當真有那麼神?」

  說話的人拍著胸脯:「如假包換!否則你以為僅憑聚星盟那些散修,真能有這麼大能量麼?靠的全是蘭危一人罷了。他贏是毋庸置疑的,端看顧逸能撐上幾招。」

  有人一副看熱鬧的語氣:「顧逸要是贏了,絕不會手下留情。可蘭危若贏了,也不知道,會不會放顧逸一馬。」

  「一山不容二虎,斬草還得除根……反正我要是蘭危,絕對不留這種隱患。」

  有人道:「那畢竟是同門,真要痛下殺手,恐怕也說不過去吧?」

  有人嗤笑:「以他的身份,還用在意外人怎麼看麼?況且顧逸戰書之上,說的就是『不死不休』四個字。只有一方死了,才算結束,那蘭危有什麼留他的理由?」

  酒樓里,一群人高談闊論,現在趕來此處的修士,大多都是為了此事而來,一聽有人開頭,都跟著發表自己意見,唯獨一人分析得最為斬釘截鐵,莫名自信。

  這番言論自然引起不少人贊同,賠率一時又水漲船高。

  說話的那人見有人捧場,更加自得,又分析了一番顧逸要怎麼對付蘭危,選在這個地方,又有什麼深意,可惜結論是無論如何,也改變不了慘敗身死的下場,不過好消息是,蘭危定會給他留個全屍云云。

  酒樓的人具被這番高談闊論吸引,無論大廳還是雅間,無一步安靜下來,側耳傾聽。

  直至夜深散場,人群離去,酒樓里只剩下這一人時,一個扎著雙髻的小姑娘從二樓蹦蹦跳跳下來,手中抓一個巨大的錢袋子。

  「你說的很好,我們公子很愛聽,這是我家公子賞你的。」

  那人掂了一下,見袋子沉甸甸的,霎時喜笑顏開。

  「不知道是哪家公子,在下斗膽,想當面道謝一番……」

  「賞了你便是你的福分,還想見我們公子,呸,想得美!」小姑娘唾道,「公子不見外人,速速去了,別瞎惦記。」

  她扭頭便走,上二樓之後,鑽進一個雅間裡。

  這人側耳聽了一番,雅間裡面有陣法隔音,什麼也聽不見。

  真是奇怪的人,不知道是哪裡來的貴族,出手這樣闊綽,還神神秘秘的。

  這人見攀不上關係,對方防備心又強,也就不再惦記,拿著銀子走遠了。

  ……

  「公子,銀子都賞給那人了,他驚喜直說要當面向公子道謝呢。」

  小姑娘嘰嘰喳喳,進了雅間,迫不及待將外面的事全講出來。

  「這人真是貪心,公子已經賞過他了,他還想來公子這裡套近乎……恐怕以為咱們是哪裡的世家大族。要是讓他知道咱們是……恐怕膽子都要嚇破。」

  少女活潑,嘴上一刻不停,說得自己樂得咯咯直笑,裡面的人道:「別人就算不知道,也遲早被你說漏嘴。你這麼多話,早知道便不帶你出來。」

  「我不說了,不說了還不行嗎。」少女忙閉上嘴。

  「我學沈姐姐,守口如瓶,一句多餘的話也不說,一定不讓別人知道咱們身份。」

  「你什麼時候真能學得像你沈姐姐一樣沉穩,我也就能放心了。現在城裡面的,可是咱們最大的敵人,一旦叫他識破,咱們在場所有人,都得身首異處。」

  少女吐吐舌頭:「知道了嘛,我一定小心。」

  「他來防風城了麼?」裡面的人轉過頭,問向自己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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