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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明白他怎麼把小言教得那麼好。開朗、懂事、成績拔尖,不以他這個蹲大獄的父親為恥。

  這刻湯逢山心裡有了答案——因為陸溢陽不以他這個陷害者為恥。他在命運前跪地吃屎,陸溢陽卻要小言拉著他領子, 將他提起。

  探監結束,車子在外等候。手機震動, 陸溢陽坐進后座看了一眼, 對湯蕭嫣說:「先送你回家。」

  湯蕭嫣勾著他手臂撒嬌:「我的好叔叔, 今天周六呢, 和兩個小朋友約好去電玩城的。」

  她喜歡叫剛上三年級的小陸和小霍是「兩個小朋友」。

  「也行。」陸溢陽說:「送你過去。」

  湯蕭嫣鬼鬼一笑:「叔叔要和uncle約會啊?」

  陸溢陽唇角微翹:「是啊。」

  湯蕭嫣:「天沒黑呢, 就約會啊?」

  陸溢陽:「他白天來得少, 但想來就來, 有什麼稀奇。」

  湯蕭嫣哦哦哦哦地點頭:「我可不當電燈泡, 你們好好玩。」

  「人小鬼大。」陸溢陽彈了下她額頭。

  抵達花園飯店時, 鮮花、藍調、銀色燭台、精緻西餐全備好,坐於窗邊的男人一身精緻有型的黑色西服,袖扣雕有玫瑰花紋,閃爍著優雅的玉石光澤,見陸溢陽過來,起身幫他拉開椅子。

  陸溢陽說聲謝謝,坐下後笑道:「又戴這個胸針?」

  霍承光垂眼胸口的月亮星辰,微笑道:「今天特別想你。」

  今天不是誰的生日,也不是什麼紀念日,今天和過去八年裡的任何一天沒什麼兩樣,但這不妨礙他倆約會。

  酒杯輕碰,發出悅耳聲,陸溢陽抿口酒問:「我家老公碰到什麼事了,忽然就想我了?」

  波爾多紅酒口感濃郁,潤過喉嚨,霍承光放下杯子,有溫暖笑意:「沒什麼事,就是想你。」

  就是想這個人。想見他,想和他說話,想和他一起吃飯,想抱他,想進入他。

  霍承光端詳對面,全然溫柔的眼神。

  歲月流逝,陸溢陽年紀漸長,眼尾鬢角自然染上時光痕跡。可他不世故,氣質溫潤乾淨,像周身自帶曠野山林里瀰漫開來的苦盡香。

  霍承光的世界車水馬龍,衣香鬢影,充塞著利益的來與去,就是沒有這樣的人。他無數次在心裡感激當年的愛人,那時的陸溢陽真地許給他一個富有寄託的下半生。

  美食和閒聊總能洗去塵世疲憊。霍承光說著白日瑣碎,看對面人吃東西,聽他輕鬆地開玩笑,總能被逗地笑出聲。後來霍承光放下刀叉,餐巾拭嘴,說:「上樓。」

  這種事上陸溢陽百分百乾脆和知情趣,喝光最後一口酒,隨他起身。

  電梯上行間隙互相注視,陸溢陽問:「正常的,還是……?」

  霍承光優雅抬眉,上揚的語氣:「嗯。」

  一個小時後,陸溢陽在床上忍俊不禁:「我以為老夫老妻都玩遍,沒想到你還能整點新玩意兒。」

  霍承光彈了下他,神情嚴肅:「手指不肯戴,只好戴這裡。」

  陸溢陽微微吃痛,想側身躲避,可霍承光有備而來,上來就把他雙手銬身後,讓人捂一下都不行。

  「戴了上面的,就給你取下面的。」他煞有介事地威脅。

  各種表情在陸溢陽臉上輪番過,最終定格在哭笑不得上:「有這麼求婚的嗎?啊?霍承光,你見過有人這麼求婚的嗎?」

  將金屬環往下擼,霍承光盯著他眼睛:「那你教教我怎麼才能求成功!跳傘時、沙灘邊、海底、教堂、墓地……對你甜言蜜語還是干你,生你氣還是晾著你,怎麼求你都不答應,這戒指我拿出來收回去整整二十一回了!」

  陸溢陽被那下弄得疼,疼里更是盪著刺激的爽。

  對著霍承光,早沒不好意思,此刻還是被灼灼視線逼地別過頭。

  下巴遭人掰回,霍承光吻他。吻得緩,慢慢舔,慢慢深入。

  太忙了,他做不到每晚來找他,可心拴著,一周總要見上三四次。不是每次見面都上床,但只要上床,必是一場酣暢淋漓的魚水之歡。

  一吻終了,陸溢陽帶著喘說:「我們可以這樣處一輩子。戒指戴不戴,沒區別。」

  霍承光:「沒區別,為何不戴?」

  陸溢陽:「想用它證明什麼?」

  霍承光:「證明你屬於我。」

  陸溢陽:「不戴也屬於你,不用證明。」

  霍承光:「證明我屬於你。」

  陸溢陽:「你來找我,就證明你屬於我,用不著戒指。」

  霍承光無語地看著他。

  陸溢陽:「收起來。」

  霍承光沒忍住,低吼道:「八年了,還要給我留退路嗎?」

  「你早就困在我這裡,不用再戴鐐銬。」陸溢陽在他難得的壞脾氣里失笑,若非手部受制,真想拍小孩般撫慰。

  霍承光心中升起對三十歲Lusun的痴怨,恨不得讓Andrew立刻做出改變。他知道生死都已看穿,何必對此執念?

  時光能洗刷激情,洗不掉悔恨和愛意。但此刻,爆發的氣焰被這一笑全然化去,心裡是長長悲歌,感嘆他力不能及的無奈。

  還要怎樣證明他的誠意?

  求二十一次了!這是失敗的第二十二次,下次是第二十三次。

  不出意外,應該還會失敗。

  沒關係!還有二十四、二十五、二十六次……直到生命終結那日。

  永遠在求婚路上,就是永遠在熱戀路上,就是永不下坡。

  見霍承光收回戒指,陸溢陽理所當然對下面示意:「快取下來,難受。」

  霍承光手掌覆住,呵一聲,聲音冰冷。

  佯裝的冷。

  「還想取下來?」他眼中閃過精光,猛然壓上,如吃大餐的饕餮:「今晚別想下床。」

  何博文記不清上一次見到霍承光是什麼時候。

  徹達總裁作為話題度很高的公眾人物,打開網頁,看業界訪談,身影無處不在。但現實生活中,何博文發覺要見這個男人並不容易。

  早幾年,完全沒想過何氏會和霍家成為姻親,這對何氏來說絕對是利好事情。

  父親腦癱後他自然接手何氏,每年春節都要去霍家主宅拜年,給霍老爺子說兩句吉祥話,拿一個大紅包。

  紅包是其次,重要的是和霍家多走動,對何氏有百利而無一害。

  每次去霍家,他都感嘆這個家族支系繁茂,人員眾多。去了那麼多年,都不敢說把逢年過節回主宅的霍家人認全了。

  不過有一人,過年期間他從未在主宅見過,而這人居然是霍贏直系,無論怎麼講都不應該。

  為此他旁敲側擊問過霍三少霍承風,可Andrew只是拍拍他肩,說他二哥是極有主張的人,有些事勉強不來。

  何博文內心感嘆,百年豪門哪那麼容易?子弟眾多,還能全都一條心?過年時都不出現,可見這位霍二少和家裡矛盾頗深。

  所以一年前,在霍贏的盛大葬禮上見到霍承光黑西裝白手套,和三個兄弟一起抬棺,何博文略有詫異。

  想想也是!再怎麼說霍承光都是霍家人,別管什麼矛盾,親爺爺去世,總不見得葬禮都不來參加吧。

  也是那年農曆春節,何博文上門,第一次見到霍承光,和他大哥霍承城一起,招待一撥又一撥前來拜年的客人。

  何博文明白了,看來讓霍二少多年不登門的原因還是他爺爺霍贏。否則怎會霍贏一去世,霍承光就出現在主宅?

  而霍承光和他母親呂梁毅,和他哥,以及兩個弟弟相處融洽,至少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矛盾。

  至於霍承光和他爺爺有何齟齬,何博文打聽不出來。似乎霍家人在這方面有心照不宣的團結,並不想把家中事抖摟得人盡皆知。

  霍家主宅太大,那年在客廳拜完年,照例待一下午等晚宴。

  傍晚時分,何博文找後門透口氣。

  近半個月京城大雪,他倚著迴廊立柱點起一支煙,隔著玻璃門看外面。

  這裡暖氣不夠足,過來時沒穿外套,一身休閒服,站久會冷。

  吸幾口煙就想回屋去,聽身後有人叫他:「博文。」

  回頭看,是中午在大廳打過照面的霍二少。

  男人戴著圍巾,一身羊絨大衣,明顯要出門。

  何博文愣一下,站直了問:「這就走了?」

  待客的晚宴他不參加了嗎?

  霍承光在門口停下看雪,像在評估從這裡去車庫需不需要打傘,順便接話:「對,趕著回去。」

  近距離看,何博文還是覺得這男人很有看頭。人到中年,他好像不允許自己有一絲褪色,身材和面容維持極好,可見平時多麼自律。難怪無論商業還是慈善領域,他都斬荊披棘,風頭正盛。

  何博文思緒一轉,不由想起曾經還把自己和霍承光做過比較……為什麼來著?

  哦,想起來了。

  為了追個男人!

  因為霍承光插足,讓他感到威脅。

  何博文帶著自知的隱秘哼笑出聲,玩笑語氣:「霍大總裁又沒結婚,大過年的,家裡有人催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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