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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爸爸還活著,他肯定會很欣賞你,也會贊同我這個決定的。」

  周盼喜安靜了會,眼眶一酸,卻也釋然了,唇邊是笑,內斂的眼眸望向她,「好。」

  -

  時間悠悠晃著,到了星星做移植手術的這天,手術結束時,謝與月還去探望了她。

  小小的人安靜躺在ICU里,謝與月站在外面看了挺久。

  醫生說,剛移植完的三天需要非常緊密觀察,而後的半個月都是恢復關鍵期。

  謝與月已經不急這一時半會了,沃蘭的案子牽涉人員十分廣泛,沒那麼快判下來,不如讓任懷安先好好陪著星星,等孩子徹底恢復了再說。

  又過了一陣子,星期六又到了,聞敘出去應酬,就謝與月自己在家。

  謝與月正練著舞,手機突然響了。

  她跳得比較沉浸,還開了音樂,一開始沒聽到電話,等到再一次響起時,她抹了把汗,低頭一看,打過來的是物業管家。

  她接通了電話,管家說有一位女士在門口,自稱是她的嬸嬸,找了過來,說要見她。

  物業這邊的進出管得很嚴,如果業主沒提前打招呼,不會隨便放人進來。

  謝與月都快忘記小嬸的長相了,比起印象里圓滑的小叔,她小嬸的性格挺鋒芒畢露的,有時言語間會透露點世俗的刻薄感。

  她記得最清楚的就是,這位小嬸特別愛打麻將,過去時不時就會把女兒謝曼丟她家裡,自個兒則去麻將館泡上一整天。而且對兩個孩子是厚此薄彼,謝曼跟著她過日子,挺苦的。

  「麻煩讓她進來吧。」

  謝與月多少能猜到她的來意,本來不想見她的,但按小嬸性格,如果這次不處理好這事,肯定還會想方設法繼續找來,甚至找到自己工作的舞團都有可能。

  謝與月擦乾淨汗,換了身衣服。到樓下客廳時,恰好聽見院子的門鈴被摁響。

  她開了院門,來人就站在院門外,探頭探腦四處瞧著,一聽見門又動靜了,立馬瞧了過來。

  小嬸還跟平常般穿得鮮亮,一條墨綠色的冬裙,再一件外套,化著妝,就是人看上去憔悴了不少。

  見著了她,薄薄的嘴巴上下一張一合,「月月啊,可想死你小嬸了,我老惦記著來看看你,可沒辦法,這些天事情太多了,一件接著一件,完全脫不開身!讓我看看,出落得越來越漂亮了。」

  說著,還想抓謝與月的手。

  謝與月輕輕轉過身,避開了,「先到裡面坐吧。」

  「怎麼了?心情不好啊?跟侄女婿吵架啦?」她瞧著謝與月,等進了入戶門,眼珠子滴溜轉著,「怎麼也沒見著我這侄女婿呢。」

  「他出去應酬了。」謝與月提不起什麼熱情的勁,拿了個紙杯,往裡頭倒了杯溫水,算是招待了。

  「哎呦,心情這麼差啊?和嬸嬸我說說唄。記著你兩年前,跟侄女婿吵得不可開交,還分居了,你來我這裡哭得叫那個稀里嘩啦的,這回是怎麼了?」

  聽到小嬸這麼一說,她似乎有點想起這事了。其實當時壓根沒跟聞敘吵架,是因為小嬸想讓她找聞敘幫忙,給謝子鳴找工作。

  謝與月不想幫忙,乾脆騙說倆人感情不好,省得以後還惦記。結果呢,小嬸轉眼就當成談資告訴了別人,這事後來還傳到了那個24K的八卦群里。

  想到這,謝與月語氣又淡了點,「也沒什麼,就是他這段時間太忙了。」

  「唉……我也很忙啊,月月,你是不知道,你小叔前些天被一群不講理的警察抓走了,非說他涉及什麼詐騙罪。他這些年來兢兢業業,自從你爸過世後,他為了公司也是費盡了心血,怎麼可能去搞什麼詐騙嘛!我想去拘留所探望他,居然還不給我探望,說什麼涉及刑事案件,老天啊,這可太冤枉了!」

  「還有這種事?」謝與月順口就接。

  「對啊!真是不分青紅皂白就抓人!月月,小嬸我今天也是拉下這張老臉求你一回,要不你讓侄女婿幫幫忙,看看能不能幫你小叔解決下這事。你小叔的為人你也清楚,他是絕對不可能做那樣的事情的,這裡面肯定有什麼誤會。」

  「嬸嬸。」謝與月嘆了口氣,「我跟你說實話吧,我今天心情這麼不好,就是因為我跟他又吵架了,我們已經足足一個星期沒說過話了。」

  「這……就算我求你了,怎麼說也是親人,你勸勸他,侄女婿肯定會答應幫幫忙的。」

  親人?他們有把她爸當成親人來看嗎?

  這一刻,謝與月不想再忍著噁心演下去了。

  「今年是我爸去世的第五年。小嬸,」她忽然低低笑出了聲,「我的好嬸嬸,我家的房子住著舒服嗎?股份拿著燙手嗎?放在我爸房間裡的鬼東西,有沒有半夜去找過你?你弟弟開工廠時,他手裡拿的錢一定在流血吧?」

  「躺在這樣的錢堆上揮霍,你們是不是很得意?」

  「如果你真想求我,也行,求吧。帶著你老公和兒子,給我磕多幾個頭。我爸墳前就算了,你們會髒了他的眼睛。」

  她微微笑著,語氣是連自己也沒想到的平靜。壓抑了五年的情緒,在真正得以宣洩的這天,卻顯得無比輕飄,也無比空虛。她深深地感覺到,自己累了。

  面容污濁的中年人大驚失色,本來很會說話的一張嘴,怎麼也吐不出字眼來,磕磕絆絆了好一會。

  「瞎說什麼東西!謝與月,你怎麼亂污衊人呢,你的書真是白讀了!我是你長輩,你小叔也是你長輩,你對長輩就是這個態度?我倒要叫人評

  評理了!」

  她淡淡扯起嘴角,瞥了一眼門口,又看向小嬸,「行,儘管叫,把所有人都叫來,鬧到警局裡去評理,再順帶問問警察,你老公犯的什麼罪,要判多少年,又要賠多少錢。不過你們家現在的錢完全不夠賠吧?以後要怎麼辦呢?跟老鼠一樣躲著債過日子?」

  這下可是死死戳到了痛處,她面色漲紅,整個人都被憤怒沖昏了頭腦,氣急敗壞之下,操起茶几上的玻璃杯,就要往謝與月身上砸去——

  卻被人輕飄飄地鉗住了手。

  這時,小嬸才發現,她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個高大的人。他正面無表情地看著她,眼眸黑沉,顯然是動了怒。

  他把她手裡的杯子拿下來,嫌惡地鬆開她的手,冷聲道:「你想幹什麼?」

  小嬸正要鬧,可見著了男人冰冷的神色,聯想到他背後龐然大物的聞家,那根本是她這輩子都得罪不起的,不由得心裡一個冷顫。

  但轉念一想,他和謝與月的夫妻關係根本不好,於是又做起了文章,「侄女婿,你不知道,她剛剛罵我這個做長輩的,一點教養都沒有啊!我這一時動了氣就……」

  「罵你?」他慢條斯理地擦著手,抬起了眼,「我剛是有聽到。」

  「就是啊,你得管管她……」

  他笑了下,眼裡染上猶如實質的輕蔑,「你是不是忘了,謝與月是我太太。她罵人,我只會誇她罵得好。對了,聽說你兒子最近在聚眾賭博,你很想警方知道?」

  聽懂了話語背後明晃晃的威脅,她嘴唇顫了顫,不敢再糾纏,急沖沖走了,怕她的寶貝兒子真進了局子。

  人走了,空氣里還留著股揮之不去的濃烈香水味。聞敘皺了皺眉毛,把屋裡的換氣功能調到了最大,順帶洗了好幾次手。

  謝與月忍著突如其來的頭痛,望著他慢吞吞地說:「你威脅人還挺有一套。夠嚇人的。」

  「我那是太怕了。」他真被嚇到了,到現在還心有餘悸,「萬一沒攔住,那杯子砸到你了怎麼辦。」

  「不會的,她剛拿起杯子我就發現了,我躲得開。」

  他看著她,忽然伸手將她攬進懷裡。硬撐著挺直的脊背,驟然放鬆下來,人也瀉了氣一樣,回憶的畫面反覆衝撞著她,混亂又反胃。

  她知道,過去的自己一直都不願意面對現實。所以,她將痛苦化作了仇恨,以此支撐著自己在那段灰暗的日子裡存活。

  真正的她一直在逃避現實。

  她想回到那段一家三口的時光里,色彩是光亮的,聲音是輕快的,她的家未曾塌落成廢墟,她可以在房間裡靈動旋轉,一邊跳一邊笑,窗台的陽光金子般地發亮,日子似乎會永遠這樣繼續。

  她不想爸爸死,不想媽媽抑鬱,不想一個人留在原地,無助地望著打翻了的青春哭泣。

  想到這些,謝與月不由得哭了起來,深深埋進他的頸窩,孩子一樣地大聲哭著,埋藏在過往的委屈痛楚,通通傾瀉在聲音里。

  聞敘抿著嘴,眼眶也紅了,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將她抱得再更緊一點。

  窗外,石榴樹遇見了一場雨。雨滴砸在枝幹上,過去的葉片幾乎都掉光了,埋進了土裡,嫩芽也悄悄地遁在陰影中,隱匿到來年春日,找個驕陽天,悄悄地探出頭來。

  在那時迎接她的,會是一片廣闊浩蕩的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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