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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錫琮笑得一笑,垂首想了一遭,復抬眼迎上她的目光,誠摯道,「不敢欺瞞,我有幸和令愛打過幾番交道。她心思敏銳,決斷乾脆,其明快爽利大有郡主之風,非一般小兒女可比。可若說我因此情愫深種,那是不實之言。但於令愛,我確是心嚮往之。」一壁說著已是擎起酒杯,道,「小王業已將心意剖白,還望郡主玉成。」

  薛淇定定凝視他片刻,忽然伸手拿起面前酒盞,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一字一句清晰道,「承六爺相告,適才所言,我當全力周旋。」

  ☆、第39章 斯人已遠

  初春午後,淡淡紅日灑落庭院,漠漠輕煙籠上池塘,流鶯藏於葉底,間或發出一兩聲啾啾鳴唱。

  因病遷延月余不曾入宮的周元笙換了春裝,一襲湖水綠襦裙襯得人如盈盈新柳,亭亭玉立。擱下畫筆,審視一道,耳聽彩鴛推門入內,徑直走到她身畔,低語道,「織簾堂里才剛好一通折騰,老太太把太太的管家權奪了,暫交給了大太太。」

  周元笙未曾抬首,問道,「什麼由頭?」彩鴛撇嘴道,「只說太太近來身子不好,倒也不曾提別的。可家下人等心裡都有本帳,誰信這話。」

  「不信又能怎樣?到底也沒公開挑明了說話兒。」周元笙輕蔑道,「老爺總歸還是維護她的。」

  彩鴛撅嘴哼了一聲,驀地想起什麼,附耳過去輕聲道,「昨兒聽彩鸞和我念叨,咱們家當鋪子裡出了樁新鮮事。原是早前三爺悄悄地拿了房裡的一件雲狐皮氅衣,並幾件玉器擺件去當了,因那會子彩鸞她爹不在鋪子裡,竟沒人認出來,後來翻起帳本又聽夥計形容了,才曉得是咱們家三爺。正是大水淹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了。」她絮絮言罷,又不免恨恨道,「這真是可憐見兒的,一個小爺竟至於當了屋裡東西才能養活姨娘,說出去誰信,又成什麼話。若是捅出去,且瞧那位今後怎生做人罷。」

  周元笙想了想,問道,「這話可真?他果真沒認錯?」彩鴛搖頭道,「再不會錯的。姑娘可是想到什麼?能不能就著這檔口,告太太一狀?」

  周元笙笑著擺首道,「這事咱們不好出頭,畢竟那鋪子是咱們暗地裡在經營,我暫時還不想叫旁人知道。」想了想,又吩咐道,「趕明兒讓彩鸞把那借當的契據拿來我瞧,或許可以想個法子,從旁做做文章。」

  彩鴛忙點頭應是,隔了一會,笑問道,「姑娘可是要找那人相助?」

  周元笙橫了她一記,道,「那人是誰?說話別不清不楚的。」

  彩鴛掩口直笑,伸出兩根指頭筆了一道,「姑娘慣會裝糊塗的,還不是那位爺?說來也怪,您一向絕少信人的,連從前二爺都不肯敞開來說話兒,怎麼如今倒肯信他?」

  周元笙眼望紙上新作出了一會子神,淡淡道,「除卻他,我也沒有旁的選擇了。他選我,自然為了我能帶給他的好處,既然大家各取所需,就是因著利益。利益這東西,有時候比情義更可靠。」

  「那姑娘中意他麼?」彩鴛急問,想了想再問道,「他又能給姑娘帶來什麼利益?」

  周元笙輕輕笑道,「什麼叫中意?我對二哥哥那樣,或是二哥哥對我那樣?結果如何,你也瞧見了。我並不怪他,這樣的局面,由不得他去冒險。可是惦念了多少年,嘴上說的那麼動人,末了也不過是一句對不住便打發了。這樣的中意,依我看,還是敬謝不免罷。」

  彩鴛怔忡良久,暗暗打量她面上神色,見其平靜如常,才放下心來,只聽她又道,「至於那人能給我的好處,可就多了。」

  彩鴛還等著下文,見她笑吟吟望著窗外不語,便輕輕推著她,道,「姑娘說話別說一半,我就看不出那人有什麼好,不光陰陽怪氣,還流里流氣,雖長的像個正經人,行事做派卻是個土匪樣!再說他又是個不受待見的王爺,日後要去那苦寒之地當藩王,能有什麼出息,又能許姑娘什麼好處!」

  周元笙聽她說完,已撲哧一聲笑出來,半晌才緩過氣息,道,「好你個丫頭,竟詆毀起親王來了,真真是被我慣的沒了樣兒!」一壁推著她,一壁娓娓道,「燕地怎麼了,好歹北平府也是一派繁榮。他再不受寵,手裡也有兵權也有封邑。且國朝規矩,就藩不能帶生母。那麼日後,我連個婆婆都沒有,在府里要多自在有多自在,連規矩都不用立,誰家有這樣的好事?且不用提,燕地的好處是離母親又近了一道。我如今也看清了,雖說無人疼惜,到底也還是娘這頭親,母親不說多愛護我,至少心思和我一致。往後我也就指望母親和將軍照拂些罷了。」

  彩鴛越聽越是瞪大雙眼,連連點頭,笑嘆道,「果真呢,照這樣說,我可就明白了。姑娘想得好長遠,連伺候婆婆都想到了。那有沒有連那些個側妃姨娘什麼的也一併籌謀好?不是有傳,那位王爺不好女色麼,長了這麼大年紀,屋裡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可見這上頭您也是占了便宜的。」

  周元笙不等她說完,已是啐了一記,道,「呸,你就不怕閃了舌頭,什么姨娘側妃也是你一個沒出閣的人掛在嘴邊的?倒好意思!」嗔了一道,上下打量起彩鴛,玩笑道,「我才剛那好處還沒說完,更有一則,為他不愛女色,我日後索性大大方方的把身邊丫頭送過去,到時候既全了我賢良的美名,又暗地裡得了實惠,才便宜不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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