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鬼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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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9章 鬼魅

  月華如初,芳草萋萋,晚風拂面,帶著秋風的無比清涼。

  外面隱隱泛起笛音,絲絲入耳,卻又若有似無,很飄渺。

  岳檸歌聽著笛音,不知道為何,總覺得心裡毛毛的。

  她看著桌上安安靜靜放著的通知書,驀然嘆息。

  一旦進入坤佑院,這件事就無法回頭了!

  「嘎嘎嘎……」

  烏鴉從黑夜之中飛過,不留一點點的痕跡。

  岳檸歌趴在窗台上,有些冷了,也不知道燕舞那邊被褥夠不夠。

  她裹了裹身上的衣裳,又隨手拎了一見披風,然後走出房去。

  只是當她來到燕舞的房間時,病榻之上除了有斑駁的血跡之外,再無其他。

  岳檸歌微微蹙眉,燕舞身上的傷未好,有血跡也是正常的,可不知道怎麼的,外面的笛音讓她的心總是不安。

  風從窗戶那邊吹進來,讓她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涼寒。

  岳檸歌大步走到窗戶前,將窗戶給關上,一轉身看到個人影子在門外站著又久久不進來,登時心裡毛毛的,她一步步地走過去,手上都聚集了武力,只要有異動……

  「姑娘!」

  「啊!」

  兩個聲音幾乎是同時發出,岳檸歌按住突突跳動的心臟,嚇死她了!

  連翹站在門外,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岳檸歌:「姑娘害怕?」

  「人嚇人要嚇死人!」岳檸歌撫著快速跳動的心臟,大口地喘息著。

  雖說她是個專業的特工,但還是會有害怕的時候,比如現在。

  岳檸歌問:「你看到燕舞沒?」

  「剛剛過來的時候,看到過,不過我叫她,她沒有答應。」

  「嗯?」

  「她可能在想什麼事吧,也許是去茅房。」

  岳檸歌蹙眉:「她一個人?」

  連翹道:「是呀,我剛剛過來,就是她一個人。」

  「御醫不是說,她一個人不能夠下床嗎?今天下午她連坐起來都困難,現在怎麼可能一個人去什麼茅房!」岳檸歌問,「你方才去哪兒了?」

  連翹道:「燕舞姑娘說她口渴想喝水,我倒了熱水回來就不見她人,然後去找,就看到她一個人在院中。」

  「她去哪兒了?」

  「西廂那邊。」

  岳檸歌來不及多想:「去通知秦無憂!不對勁!」

  岳檸歌兀的想到方才的那陣笛音,心裡更是毛骨悚然的。

  今夜的月亮,很圓。

  岳檸歌趕到西廂的時候,一股濃厚的血腥味傳來,她暗暗到了一聲不好,正打算往裡面走,忽的一隻手卻拉住了她的腳踝。

  她垂眸一看,卻是侍衛。

  她趕緊蹲下身來,那侍衛眼裡滿是驚恐,特別是喉嚨處一直都在往外冒血的一排牙印顯得十分陰森,侍衛一句話都沒來及說,就斷了氣。

  岳檸歌掰開他的手,又看了看對方的傷口,這傷口……咬傷的?

  她更是嚴正以待,但不管怎樣她都無法克制住內心的毛骨悚然,她忽然覺得,燕舞不應該這麼輕易地就被救回來!

  意識到這一點,岳檸歌更是驚慌了!

  是的,她完全忽略到了這一點!

  如果她是岳錦繡,就不可能那樣簡單地折磨一下燕舞就行,至少也要讓她斷手斷腳呀!

  岳錦繡是什麼人,有仇必報、錙銖必較,而且狠毒到不行,怎麼可能讓燕舞只是受點皮外傷就回來!

  陰謀!這是個陰謀!

  很快靈甲先到,靈甲見岳檸歌已經將青鋒劍抽出來了,更是不敢怠慢。

  「姑娘,怎麼回事?」

  他這一路過來,見到了至少三具侍衛的屍體,死狀其慘,大部分的致命傷都是被人咬破了頸部動脈,血腥的很。

  岳檸歌搖頭:「暫時還不清楚,不過,我覺得我可能引狼入室了。」

  靈甲一下子就明白了。

  岳檸歌道:「賀先生呢?」

  「在西廂!」

  「走!」

  岳檸歌將武力灌注在雙腿上,跟在靈甲的身後,很快就來到了賀隆昌居住的房間,然而除了房間裡面的凌亂,甚至連一點點的血跡都沒有。

  正在岳檸歌和靈甲都覺得不可思議時,外面的花園裡面卻傳來賀隆昌著急的呼救聲——

  「救命呀!有殭屍呀!救命呀!」

  岳檸歌飛奔而去,靈甲不甘落後。

  兩人一前一後行至花園的時候,那月華正落在渾身是血的燕舞身上,而燕舞已經抓到了賀隆昌,一張血盆大口毫不猶豫地就往賀隆昌的脖子上咬了下去。

  賀隆昌慘嚎了一聲,靈甲哪裡能夠等,當下挑劍而出,強行削下燕舞的下顎,然後一把將賀隆昌給拽了過來。

  岳檸歌看著沒了下顎的燕舞,內心說不出來的憤怒。

  她手裡握著劍,劍氣橫生:「媽的!」

  她猛地轉過身卻是撞進一個懷抱,岳檸歌猩紅了雙眼,一把推開那個方才就站在她身後的男人:「滾開!」

  「你想去翠和山莊嗎?」秦無憂趕來就看到靈甲一劍削了燕舞下顎的慘況。

  血腥氣沖天,那森白的牙齒都外露出來,實在是讓人不寒而慄,可當時的情況,靈甲逼不得已。

  「你沒有聽到笛聲嗎?」岳檸歌橫眉冷對,一把將懷裡的涼涼給放出來。

  一瞬間,涼涼身形膨脹起來。

  岳檸歌咬牙切齒道:「涼涼!找!掘地三尺都要給老娘將那王八蛋給找出來!馭獸術不好好地用,用到了人身上!」

  秦無憂能夠攔下岳檸歌,但攔不下涼涼這隻身形在變態中成長的蜃。

  當涼涼扭擺著身軀往外面走的時候,匆匆趕來的侍衛什麼的都趕緊讓開道,誰都沒有見過這樣的龐然大物。

  不知不覺中,涼涼的身軀已經長到比兩個岳檸歌疊加起來都還要高。

  岳檸歌咬著唇,她轉過身,看著身上儘是血腥的燕舞,那森白的牙齒露在外面,還在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在深夜之中讓人毛骨悚然。

  岳檸歌一步步地走過去,靈甲趕緊將她攔下:「姑娘,她已經沒有意識了,只會咬人。」

  這樣的人,不,嚴格來說,這只是一具行屍走肉,這樣的行屍走肉很危險。

  「我知道,我送她最後一程。」岳檸歌沒有想過會發生這些事情。

  靈甲為難地看著秦無憂,直到秦無憂輕輕地點了點頭,他才讓開步子。

  岳檸歌走上前,她看著渾身都是血的燕舞。

  這些血不僅僅是她的,更是那些無辜枉死的侍衛的,還有……賀隆昌的。

  岳檸歌覺得自己肯定是天下最白痴、最自負的人,居然會天真的以為真的可以拼接一己之力將燕舞帶回來,並且除了皮外傷之外就沒有任何大礙了。

  她之前還在計劃著,如何將燕舞送回齊國、送回營淄城,然後拖岳府的姨娘為燕舞找一戶好人家,讓燕舞在營淄城好好地生活,將姜即墨這個王八蛋給忘掉。

  她都計劃好了,她想要看到燕舞開開心心、倖幸福福、快快樂樂地生活。

  也不枉當初她在麗貴妃和長公主的面前為她所做的一切。

  可眼下的一切,都晚了。

  燕舞眼角有淚,身上有血,她很痛苦,她需要解脫。

  岳檸歌從未想過,她們之間的結局會是這樣。

  「岳錦繡,今日之事,他朝我要讓你千倍、百倍地還回來!」

  她話音落下,青鋒劍已經舉起來,可對準了燕舞的心臟,她卻遲遲地下不去手。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岳檸歌有血有肉,她的心不是石頭做的。

  她和燕舞之間的感情早就超越了主僕之情,從燕舞為了保護她而被魏淵擊傷的時候,她和燕舞之間的感情已經升華成了姐妹之間。

  玩笑時候她叫燕舞為「燕舞姐」,燕舞也很享受。

  這樣好的一個人,現在的結局竟然是這樣。

  岳檸歌的眼眶通紅,眼底也是蘊著一片猩紅,她控制不住自己顫抖的雙手。

  燕舞望著她,森白的牙齒發出來的聲音充滿了攻擊性,可她真的是下不去手。

  燕舞的眼眶漸漸也紅了起來,她在臨死之前終於是還有了一份清醒,只是下顎被削掉了,嘴巴都不利索了,連話都說不出來。

  她無能為力地張了張嘴,可每動一下都是撕心裂肺的疼,不,應該說是死亡帶給她的麻木。

  燕舞撐著鑽心的疼齜牙咧嘴起來,她奮力地往岳檸歌的方向一撲——

  「小心!」

  「姑娘!」

  然而最後……

  燕舞撲的方向卻是那把捨不得刺入她心臟的青鋒劍!

  「小,姐……」

  這是她這一生最後的兩個字,可卻是岳檸歌這一生內心揮之不去的疼。

  岳檸歌的眼淚終於是忍不住奪眶而出,她嚎啕大哭:「燕舞!」

  燕舞的身軀無力地倒了下去,好似有什麼東西在她的皮膚裡面不安扭動著。

  岳檸歌站起身來抹了一把淚:「苓郡王,立刻下令燒了燕舞以及被燕舞咬死人的屍體。」

  靈甲的嘴角抽了抽:「姑娘!人死歸黃土呀!」

  「歸你麻痹的,都這樣了,還歸黃土!你信不信一會兒他們還得『復活』起來咬人!」

  岳檸歌已經被憤怒沖昏了腦袋,走到靈甲的跟前,歪著腦袋查看了一番賀隆昌的傷口,咬著牙道:「如果我在明天日落之前沒有將解藥拿回來,殺了賀先生。」

  靈甲更不依了:「姑娘!你知不知賀先生對於我們來說是……」

  「是什麼?是什麼?」

  岳檸歌一雙眸子分外猙獰,她掐斷了靈甲的話,「你留著他,就等於給盪城留下了定時炸彈,到時候賀先生瘋起來亂咬人,這種不知道什麼破玩意兒的東西蔓延開,這個責任,你負,還是你家主子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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