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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興許這輩子也好不全。

  「雪兒會嫌棄我嗎?」他的語氣裡帶著一絲懇求和希冀。

  溫雪未說些什麼,只伸手,指尖從他的傷疤上一一撫過,令他身上一片癢意。

  然而下一刻,她開口便

  是惡劣的回答:「會啊。」

  容適轉過身來,目光灼灼地盯著她,眼裡一片控訴之色。

  溫雪心道,這人真是……心中分明知道答案,還非要問。

  「好了好了,逗你的……」

  他語氣憤憤不平:「我已經信了。」

  溫雪:「……那看來,得用些其他方式來哄了。」

  這一夜,起起伏伏,水花翻湧,溫熱的水流包裹著身體每寸皮膚,好不舒爽。

  ……

  哄了大半夜,一池子熱騰騰的霧氣都要散盡了,二人才回了寢殿歇息。

  夜色漫漫,卻沒有什麼睡意。

  溫雪趴在容適的胸口,聽著他心口的跳動,突然想到了什麼,道:「子安,我想開個女子學堂。」

  沒想到,他立刻答:「好。」

  溫雪眼睛亮了亮,繼續道:「我還想……做這個學堂的學官,或是先生。」

  容適聽完,似有些怔愣,未能立刻接話。

  溫雪還以為他要以沉默躲避表示拒絕時,他卻又開口了:「好。」

  這數月間,溫雪想要什麼想做什麼,他覺得都好。

  溫雪仍覺得有些訝異,「當真?不是喝醉了酒說的胡話?」

  做這個學堂的夫子,可不知每日要見多少人,做多少事,她便不能常在他身邊了。

  他卻斬釘截鐵道:「不是。」

  溫雪抬起頭,與他對視,笑意盈盈。

  「子安如今不再想將我金屋藏嬌了?」

  容適倒是很老實。

  「想,很想讓你就這樣留在我身邊。可是……我再也承受不了上一世那樣的結果。」

  分明是互相愛著,卻不知為何會變成互相折磨,一直走到二人生命的盡頭,都未能說出自己的心意。

  人生不知會停留在哪一刻,那不如讓她的一生都過得喜樂。

  他看著她,眼神清明,卻又濃得像一壇醉了的老酒,他湊近她耳邊,啞著聲道:「再說了,我們不是早就說好了,如今該是雪兒罰我,關著我,看著我,將我金屋藏嬌了……」

  溫雪:「……」誰與他說好了?

  這麼久了還記著她當時一時的胡話。看來,他好像對罰他這事很有執念啊。

  一巴掌打在他的胸口,不重卻很清脆。

  「若是真將你金屋藏嬌,你這皇位還坐得穩?」

  他接話道:「坐不穩又如何,我如今走到這一步……」

  本想說,他坐上這帝位,都是為了她。若是失去了她,那他坐在這個位置,就全然失去了意義,讓他在皇位與她之間做選擇,他會毫不猶豫選擇她。

  可這番話,也太像個昏君,於是他沒能繼續說下去。

  他想起來,她曾說,她不想他只是為了她而活。

  她想讓他做個明君。

  她想讓天下百姓安居樂業。

  他的雪兒,心系很多人,可他只能心繫一個人。

  他願意為她而活。

  這也是他的選擇。

  ……

  自梁漠村回來之後,溫雪便一直記掛著村中遇上的學堂的樣子。

  雖已下了新令,在天啟各城大辦私塾學堂,但各個地處偏遠的村鎮仍是缺少學府的,更重要的是,科考教學的內容與村中農民的生活並不匹配。

  若是讀書並不能讓大部分村民得到好處,村中願意讀書的孩子自然就越來越少。

  溫雪與容適商討了好些日子,不僅要繼續增設學府與學官的數量,落到大小各地,還要急需重新編撰考學的內容。

  關於這些,溫雪親自撰寫了許多改良措施。

  原本後宮女子不得參與政事,可容適的性子壓根不介意,溫雪也寫得越發得心應手。她有許多想法,如今終於有機會實現,心中自然高興,也對此格外上心。

  某一夜,容適回到殿中,見溫雪又在書案前筆耕不輟,一臉認真地籌劃著名什麼。

  他走上前去,從她背後環抱她。

  在她耳邊道:「雪兒如今,倒是真像個厲害的學官了。」

  「我也只在讀書授課上有些想法,真正要施行,還是得你與大臣們商議修訂,不過……」溫雪輕笑,頓了頓筆,「做學官,這聽起來倒是不錯。」

  她馬上就要準備在京都城設立一所學府,那她可不馬上就是學府的女學官了嗎?

  容適忽然問道:「雪兒,皇后與女官……你更想做什麼?」

  天啟哪有女官?他這問話來得莫名,溫雪挑了挑眉,笑道:「你便不怕我說我想做女官,然後不要你了?」

  容適警覺皺眉,「你若做了女官,就不要我了?」

  「你這般問我,難道不是怕我不願做你的皇后嗎?」

  他抿了抿唇,委屈解釋:「並非如此……我只是見你有如此多想做之事,便突然想,我讓你做我的皇后,是否有讓你心中委屈。」

  溫雪放下筆,轉過身,久違地在他頭上摸了一把。

  「放心吧,我做了你的皇后,我便不會後悔。不過若是天啟真有了女官,我倒是很想試一試……只不過,不是現在。」

  天啟連給女子讀書入學的機會都沒有,即便真有了女官,也只會讓女官處境艱難,然後被扣上「女子果然不適合為官」的帽子。

  溫雪明白,一個世道有一個世道的模樣,一個朝代有一個朝代的形狀,早已深根蒂固的朝政法度與人心偏見,並非一朝一夕可以改變。

  她深知物極必反之理,讓更多百姓家的童子、女子上學堂已是極大的一步改變,讓各地施行新政已然很不容易,就如雨水落入乾涸的沙土,總需要時間來慢慢滲透、浸潤,如此下去,總有一日,她期望的世代,總會到來。

  她信她做的這一切,並不是無意義的,她也相信:九層之台,起於壘土;合抱之木,生於毫末。

  如今,她想在京都城開設第一個女子學堂,便是她以皇后的名義所為的第一件事。

  這所學堂收的,都是十幾歲的的年輕姑娘,無論是成婚與否,無論是否識字,只需要想要嘗試的女子,都可以來學習,還不收學費。

  沒過多少日子,這女子學堂便設立好了,就辦在太學旁邊。

  此告示一出,城中姑娘聽了都十分高興,紛紛想要參與,報名的姑娘數量比溫雪計劃的還要多了許多。

  自然也有些官家女子是聽聞了此學堂乃是皇后要辦,想要藉此攀附,對這些女子,溫雪並未拒絕,只是無論身家地位如何,只要進了這學府,便只能一心奔著讀書聽課而來。

  其中最高興的人是梁茵,她夢寐以求的便是可以讀書識字,變成如溫雪一般的有才識的女子。

  如今,她竟是可以實現了。於是,她一邊做著繡坊的活計,一邊也幫著溫雪在學堂中操持。

  學堂開辦以前,溫雪忙碌規劃了許多,畢竟要教授各式各樣的女子,她一個人可教不過來,須得招收幾位先生,編撰一些不同種類的課程,好因材施教。

  還有這課時,也不宜太滿太多,得考慮有些女子已有家室,或得操持營生,抽不出那麼多時間來。

  這種種現實問題考量下來,溫雪覺著著實頭疼。

  看來還真是路漫漫其修遠兮啊。

  不過好歹,這學堂總算是順利開辦了起來。

  這第一課,乃是由溫雪親自來講,這一日,學堂內來了許多女學生聽講。

  雖說溫雪有過幾日在梁漠村教一群童子的經驗,可教這麼多年歲並不比自己小多少歲的姑娘,她還是頭一回。

  心中還是有些緊張。

  溫雪特意叮囑容適,她要自己一個人出宮來講課。然而容適不放心,也偷偷跟在後頭出了宮來。

  容適尋了個隱蔽的角落躲起來,瞧著溫雪在台上講課。她口才一向好,能將無趣的東西也說得生動有趣。

  台下的姑娘問題很多,她也能耐心地循循善誘。

  第一日做女學官,還當真是像模像樣。

  容適看著看著,便不由笑意漸濃。

  他定定地入了神,一直到下課。

  後邊的學生與先生都會跟著輪換,溫雪可以退下了,容適便也偷偷撤了出去。

  又一直跟到學堂門口,溫雪剛要走上馬車,便有一個人叫住了溫雪。

  那人喊了一聲:「皇后娘娘。」

  溫雪回頭,見到喊她之人正是梁茵的哥哥梁勝旬。

  「梁大哥,你是來尋梁茵的嗎?她還在學堂內準備上下一堂認字的課呢。」

  梁勝旬鞠了一禮,「是,不過我還想與皇后娘娘道謝一番。我如今會試殿試接連高中,如今安置

  了一座小宅,準備將我娘帶來京都城,我們一家人便可以在京都城團聚了。」<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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