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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全世界都要來氣我?

  我瞪向正在咀嚼點心的檀輕,他一僵,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咽下嘴裡的東西,結果被噎住,嗆咳不止,憋得滿臉通紅。

  看著他窘迫狼狽的模樣,我沒忍住,笑出了聲。

  心情莫名好了起來。

  胃口也跟著好了,吃下一塊點心,清甜又酥香。

  好吧,衝著這份廚藝,原諒芝姐了。

  平安夜那天,一幅製作成巨型掛畫的婚紗照送到了丘宅。

  照片上的我和花冬可以用光彩奪目來形容。

  我們深情對視著,嘴角的弧度,眼裡的愛意,每一寸都是那麼唯美,動人,看不出一絲是假的。

  一對來自頂級攝影師鏡頭下的,頂級財團富二代新人。

  「般配!」

  「太般配了!」

  丘權和黃婉讚不絕口,當場把它掛到了一樓大廳。

  我拍下來,發給小姐妹,發給老同學,發給一切親朋好友,每個人都在夸:「超級般配!」

  真的那麼般配嗎?

  可是,明明就,和樂琳房間裡那一幅,差不多啊。

  一樣的姿勢,一樣的笑容,一樣的,新郎與新娘。

  半夜,父母睡著後,我卸下那幅婚紗照,本想當場砸爛,舉起來,又放下,最終扔進車裡,去了鶴園。

  「主人?」檀輕迎上來,眸中帶著欣喜,「我還以為您今晚不會回來了。」

  「看見我這麼開心呀?」我捏捏他的臉。

  「嗯,很開心。」檀輕垂下頭,紅了臉。

  「那這個送你了。」我把手裡的東西推向他。

  檀輕下意識扶住那幅巨大的婚紗照,在看清上面的人後,表情一滯,目光從新娘轉移到新郎,又從新郎轉移到新娘,最後看向站在他面前的我,唇色漸漸泛白。

  「他就是您的未婚夫?」他輕聲問。

  「對啊。」我坐下來,開了瓶白蘭地。

  「馬上就要舉行婚禮了嗎?」他又問。

  「下下個月。」我若無其事地喝著酒。

  檀輕不再說話了,低眸望著那張婚紗照,久久沒有動。

  「我和他有那麼般配嗎?」我問。

  「不配。」檀輕說。

  我差點被嘴裡的酒嗆住。

  「你好大的膽子。」我瞪他。

  平常的少年,只要被我這麼一瞪,就會立刻哆嗦著認錯。

  可今天的他,迎著我的瞪視,看我摔碎酒杯,掐住他的脖頸,依然沒有驚懼,沒有顫抖,堅定地開口:「就是不配。」

  反天了哦。

  我鬆開他,笑起來:「那你想怎麼處置它?」

  檀輕愣了愣:「可以由我隨意處理嗎?」

  我點頭:「送給你的東西,當然隨便你玩了。」

  「那……」檀輕的表情無比乖巧,「我想燒掉它。」

  奴隸這種生物,會在日積月累的調教中,越來越像主人嗎?

  否則,他怎麼會那麼精準地,完美地,和我想到了一處呢?

  我們把那幅婚紗照支在了院子裡,我淋上酒,檀輕點上火。

  首先燃燒起來的,是花冬放在我腰間的手,一路蔓延至他彎起的嘴角,那偽裝出來的溫柔笑意,被火焰緩慢侵襲,吞噬,那優越矜貴的臉,一點一點變得猙獰,扭曲,化為灰燼。

  與他一同扭曲的,還有旁邊的新娘。那鑲滿了鑽的婚紗,成了一件燦爛妖冶的火焰裙,燒掉寶石,燒掉鑽戒,燒掉虛假的甜蜜與深情。

  煙霧往上飄散,融入冬夜裡。

  我和檀輕並肩站立,在絢麗的火光下,笑得愉悅又瘋癲。

  燒完一張,還有無數張,天亮之後,丘宅大廳就會添置上一幅一模一樣的婚紗照,所有掙扎,都是徒勞。

  但,至少此刻,火焰讓我感到溫暖。

  我看了眼時間,已經過了零點,隨口說:「生日快樂,輕輕。」

  檀輕一怔,臉上閃過短暫的驚愕,隨後是巨大的欣喜,嗓音微顫:「主人居然記得我生日?」

  我不以為意:「聖誕節,很好記啊。」

  檀輕垂下腦袋,頭髮遮住了他的表情,半天都沒有聲息。

  我好奇地湊過去,發現他在哭,火光映照著他白皙的臉,淚珠順著眼角一顆一顆砸下來,又可憐,又可愛。

  「這麼感動啊?」我覺得好笑。

  「嗯……」檀輕低低應著,眼淚還是沒停。

  那一顆顆晶瑩的淚珠,看起來漂亮極了。

  我捏住他的下巴,湊過去,舔了一口他臉上的淚。

  檀輕瞳孔驟然放大,身體像被定住了,機械地呆立原地,一丁點反應也做不出來,眼淚也戛然而止,只餘下最後一滴淚滑落到他唇邊。

  於是,我追隨著那滴淚,吻向了少年的唇。

  主人在心情好的時候,親一下自己養的貓貓狗狗,很正常對吧?

  乖乖巧巧的小奴隸,不敢動彈,不敢說話,甚至連呼吸也不太敢,僵硬地站在那兒,任由主人品嘗他溫熱而柔軟的唇瓣。

  青澀,乾淨,透明。

  這是我嘗出來的味道。

  跟某些瘋狗就是不一樣。

  當我嘗夠了,鬆開他的下巴,一直僵在原地的人,卻突然往前邁了一步,如同被本能驅使般,檀輕低下頭,雙眼迷離著,重新貼上了我已經撤離的唇。

  比剛才貼得更緊,更密。

  也更久。

  即便是這種時刻,檀輕也不敢伸手抱住我,仿佛還殘存著一絲理智,可他的身體卻在緩慢壓過來,胸口起伏著,試圖貼向我,分明又是理智盡失的模樣。

  在失控中隱忍,又在隱忍中爆發。

  我打量著他那張神志恍惚的臉,忍不住一笑。

  聽見我的笑聲,檀輕終於一震,從迷濛中清醒過來。

  失神的瞳孔恢復聚焦後,他踉蹌著後退,重重跪在了我面前。

  上一次試圖吻向主人的結果,是一頓暴打,外加一次遛狗。

  而這一次,他是實打實地,吻上了主人。

  不遠處的婚紗照剛剛燒完最後一片角落。

  檀輕死死跪伏在地,仿佛四肢百骸都在發抖。

  「我錯了,主人。」他不斷重複著這句話。

  「錯哪兒了?」我問。

  「錯在,不該親。」他抖得像在哭。

  「笨蛋,不是我先親你的嗎?」我格外溫和。

  「我……」檀輕仰視著我,「我不該在你停止後,自己又主動親上去。」

  我彎下腰,摸了摸他的臉,然後,一掌扇過去。

  他整個人因為慣性被甩向地面,臉頰迅速升起紅印。

  「明知道是錯,為什麼還要犯呢?」我踩上他胸口。

  主人可以玩弄奴隸,也可以親吻奴隸,因為主人擁有一切權利。而奴隸,區區一個奴隸,到底哪來的資格,主動吻我?

  果然,全世界都令我失望。

  全世界都該死。

  夜空中有雪花飄下來。

  聖誕之雪,生日之雪。

  落在我的手心裡,落在他的黑髮上。

  「今晚你就睡在院子裡好了。」我用鞋尖點了下檀輕的臉,「加油,不准被凍死哦。」

  「是,主人。」他躺在我腳下,扯動著嘴角,給了我一個微笑。

  那是悲慘的,絕望的,心如死灰的笑。

  也是我心中最可愛、美麗、迷人的笑。

  一個正因我而飽受痛苦的男人,卻怎麼都離不開我。

  哪怕把他丟到郊外,他也會努力爬回來,求我開門。

  天下還有什麼事,比這個更能讓人興奮到高潮?

  那場雪下了一個多星期。

  每天晚上,我都會站在落地窗前,看著雪花落到檀輕頭上。

  衣著單薄的他,瑟瑟發抖的他,跪在院子裡的他,是最賞心悅目的雪景。

  到了早上,睡飽了覺,吃飽了飯後,我會拿上毛毯,來到院子,沖檀輕張開雙臂:「來,抱抱。」

  無論身體多麼虛弱,他都會盡全力拖動僵硬的膝蓋,一點一點爬向我,小心翼翼地,靠向我懷裡的毯子。

  乖得要死。

  雪停之後,我給檀輕放了三天假,允許他出去玩一玩。

  順便還給他發了個紅包,元旦剛過,又臨除夕,家裡每個保姆都有紅包拿。

  檀輕攥著那個幾厘米厚的紅包,躊躇道:「主人,太多了。」

  又開始裝了。

  我懶洋洋地抬手:「滾。」

  檀輕默默轉身走向玄關。

  紅包里的錢,足夠他逃去一個讓我找不到的地方了……

  上次他不肯走,是因為我沒給錢,這次他會怎麼選呢?

  走到門口時,檀輕回過頭,認真地,一眨不眨地凝視著我:「我走了,主人。」

  「哦……」

  我翻看著手裡的畫集,沒有抬頭。

  第24章 婚紗照3

  第二天,我穿戴整齊,剛準備出門參加派對,淑姐就一臉緊張地走過來:「丘小姐,門口有人……」<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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