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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像不出來,到底要練到什麼程度才能打過他。

  還有就是,她真的能立下決心,對五十弦痛下狠手嗎?

  從前和苑往歲的對峙,倒能讓快雨稍微勸服自己——反正在遊戲裡,她為民除害、為己報仇有什麼錯……

  可五十弦呢?

  快雨還記得,兩人於定雲城的上一個存檔相遇時,她還滿口答應要在關鍵時刻救他,結果現在竟推測出這麼一個荒謬的答案……

  救他和殺他,完完全全矛盾的做法啊!

  破除幻境,僅局限於此了嗎?

  「怎麼,突然用這種複雜的眼神看著我?」

  他不動不搖,仿佛根本沒覺察出快雨無意間流露的微妙情緒,「呵,這樣吧,我知道你想離開。作為浮金州的境主,我自然樂意給我青睞有加的你增加一條破例!」

  五十弦沖她伸出右手,手心朝上,真心實意地邀請道:「在這個時間幾乎趨近於無限的浮金州,你想做什麼都可以。」

  「不如說,正因為是你,所以才能為所欲為。」

  「我一個人待了太久太久,實在無聊。可若是你願意駐足,那些乏味的日子便不值一提。所以,再陪我一陣子吧。」

  「最後你若仍執意,我便無話可說。」

  聽他的意思……

  「哪怕那時我想直接離開,你也願意主動放我走?」快雨瞪大眼睛,不可思議。

  而他所給出的條件,出乎意料的簡單,似乎無需多費力氣,很容易就能完成。

  「當然。我不是早說過嗎,只要你想,沒人會阻攔你,這其中,包括我自己啊。」

  五十弦很爽快,聲音愈發溫柔,幾近是把象徵討好的甜美糖果捧到她面前,誘人垂涎,「來吧,快雨,沒有比這更好的選擇了。」

  快雨臉色微沉,同時略顯動容。

  很划算,划算到好像別無他法。

  她不知道自己在原地站了多久。

  直到窺見五十弦仍舊固執攤開的掌心,快雨才重重嘆息,自暴自棄般抬起左手。

  似馬上要與對方的溫度重合。

  五十弦的笑容燦爛。

  然而,快雨的指尖竟在即將觸碰到的前一剎,忽地調轉方向,往下一划——

  一個明顯代表拒絕的手勢。

  於快雨而言,這其實是一個平日裡十分標準的、用以呼喚菜單欄的手勢。

  她當機立斷,逕自摁了下去。

  抬起頭,對上五十弦訝異的神色,快雨淡定地露出一個淺笑。

  這一次,她沒有驗證一番後再反悔讀檔拒絕的打算,而是憑藉感覺行動。

  誰讓,五十弦所說的甜言蜜語,無論怎麼琢磨都不太對勁。

  ……與其接受糖衣炮彈,還不如試試其他能真正通關遊戲的方法。

  ……

  「好吧。」

  盯著那塊空無一物的地面,五十弦放下手臂,低垂眉眼,委屈巴巴地自說自話,「雖然被拒絕很難過,但我就知道會是如此。」

  無所謂,他喜歡的,正是這樣的她。

  若快雨輕易順從某人,那才天方夜譚。

  五十弦閉上眼睛,感應著與她若有似無的聯繫。

  他們的〈約定〉在其間發揮效力,無形中為他引領方向。

  ……但似乎不太對。

  五十弦突然在無形中覺察出異樣。

  按理來說,〈真名約定〉的綁縛性應該很強,它足以瞬間讓五十弦捕捉到快雨在某個時間點停留的線索。

  如今,卻有點難以定位快雨的位置,那一點兒微弱的指引忽明忽滅,仿佛隨時可能消失。

  上一次也是……

  不然,他絕不可能今天才找到快雨。

  五十弦逐漸收攏五指。

  ……算了,目前靠著〈約定〉追上去還算綽綽有餘吧。

  他很有耐心,只要她還身處浮金州,他就可以等到快雨不得不選擇自己為止。

  她會心甘情願跳下來。

  他會讓她知道,這是唯一可行的道路。

  *

  「不知姑娘昨晚睡得如何?」

  清晨去找孟晚鐘時,快雨使勁揉搓額角,有些呆愣地透過對方肩頸,看向他的身後。

  那花壇中,生長著一簇雪青色的花,美麗而雅致,與孟晚鐘的庭院相映相襯。

  熟悉濃郁的花香順風飄來。

  ……沒記錯的話,這是她留宿孟府後度過的第一個早上。

  昨夜她讀檔回來,翻來覆去一晚沒睡,果不其然有點頭疼了。

  見快雨癟著嘴沒回話,孟晚鐘面露擔憂,問道:「嗯,沒睡好嗎?」

  嘶……之前她是怎麼回答孟晚鐘來著?

  哦,她原本對孟晚鐘是有那麼一些懷疑,卻苦於對浮金州生長的植物沒什麼了解,所以僅僅試探一番就匆匆告辭。

  當時,並未在意激起過什麼水花。

  現在,倒是可以直接道破……

  快雨皺眉,反問道:「孟公子難道不是故意為之嗎?」

  「……何以見得呢?」孟晚鐘一愣,無奈搖頭,極為坦蕩。

  好像快雨這樣直白的語句根本激不起他的什麼不滿。

  「泠香花,其香氣用於提神,一般種於花園,再不然擺放窗邊。」

  「昨晚,我的那間房是孟公子安排的,泠香卻置於最內側的牆角。我本以為,這就是孟府的待客之道?」

  這一長串話說得很不客氣。

  孟晚鐘作勢思索再三,依舊好脾氣地維持兩分愧疚:「這樣啊……那可能是我從前用泠香點綴房屋,忘記遣下仆拿出來了。委屈姑娘。」

  「不如,為表歉意,姑娘再多住幾天?」

  「……」快雨無言。

  不愧是大戶人家的公子。

  話都說到這份上,還能繞彎子打圓場。

  大概沒到捅破那一步,就不會承認吧。

  快雨壓低聲音,氣極反笑:「行啊。不過……孟公子可不要把我推出去擋箭了。」

  「明明是自己在對孟小姐的行蹤感到困惑,竟又讓他人替你做這隻出頭鳥。依我看來,未免有點不道德?」

  他神色一凜:「你怎麼知道的?!」

  快雨沉默。

  這個時候,需要適當的沉默。

  因而落在孟晚鐘眼裡,這樣的沉默成為了遊刃有餘的徹底看破,他臉龐的血色不由褪去許多。

  快雨這才幽幽嘆氣:「孟公子,恕我直言,那封信將為你帶來災禍。」

  「與其拐彎抹角地浪費時間,不如早點找到破解它的方式。」

  雖然這麼說,但孟晚鐘的死亡畢竟已成解不開的定局,快雨不是執著地要救誰。

  她只想通過孟晚鐘更加接近孟落英,接近杜瓴,接近繁金道教。

  她想從這裡尋找突破口。

  「災禍?」孟晚鐘聞言輕笑,甚至還擠出一絲諷刺的意味,「你的意思是,我快死了,是嗎?」

  快雨心裡一跳,就想擺手。

  欸欸欸,這麼不吉利的話,她可沒有直接說啊!

  「是啊……其實不用姑娘言明,我或多或少就有這種預感。」

  孟晚鐘忽地撇開眼睛,黯然接話道,「所以我冒昧利用姑娘,來求一個死心。」

  ……死心?

  快雨不解。

  「表面上,孟府上下大都覺得我相較長姐,性格溫和,更善於討人歡喜。實則……不然。」

  孟晚鐘稍稍低頭,「在孟府,沒有人喜歡我。我才該是那個可有可無的人才對。」

  第36章

  待孟母的身影消失,孟落英才撒氣般攥緊自己衣袖的一角。

  方才,孟母親自點了孟晚鐘一同前去〈金庭〉,參加下月的〈菩提祭〉……

  而她呢?

  她的質問和爭取用以對抗孟母的執意毫無作用。

  喪氣的同時,孟落英亦心知肚明——

  孟晚鐘比她要討喜許多。

  不然,孟府上至母親,下至看管馬廄的奴僕,怎麼對孟晚鐘都不絕溢美之詞,卻對她迄今為止的努力視而不見?

  好難受。

  就像她固執地認為自己才該是未來家主,畢竟,母親花了不知多少錢為她請來夫子,讓她學習各藝。

  可是,好的成績得不到青睞,反倒是孟晚鐘……隨口吟一句詩都能得來母親的誇讚。

  哪怕口頭上不願承認,實際,她心底早就對家主之位究竟落於誰手而惴惴不安。

  好難受……

  孟落英深深呼吸,暗自平復洶湧的心境,過了好一會兒,她才不經意轉頭。

  只瞧孟晚鐘還一眨不眨盯過來,大概隨著她注視很久了。

  孟落英心頭一跳,不由沒好氣道:「看我做什麼?」

  「沒事。」孟晚鐘忙垂下眼帘。

  孟落英冷哼一聲,就想邁步離去,竟又被他叫住:「長姐。」

  她頓住。

  孟晚鐘繼續道:「我最近經常做噩夢。」

  「……做噩夢?那又如何?」<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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