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快雨還以為他被魏霽用錢羞辱，就要憤然離席。
萬萬沒想到，李天穹直衝自己而來，一把攥住了她的手：「快雨，這次的任務，舍我……哦不，舍我們其誰啊！！快來大家面前展現你的才華吧！」
「……」完蛋，逃不掉了。
*
晴空萬里，無雲亦無風。
快雨被李天穹拖著來到人來人往的集市，一臉不情不願。
經過賣豬肉的攤子時，那位幾天沒見的屠戶大叔倒還認得快雨，熱情地沖她打招呼：「欸，姑娘！今天來這兒幹嘛啊！」
「……啊哈哈哈大叔早。」快雨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一想到她待會兒要幹什麼，就不由心如死灰。
「你、你倆……？」屠戶大叔在看到快雨和李天穹一起行動時，眼底閃過詫色，「姑娘，你真的沒有被報復嗎？要是被綁架了，就眨眨眼。」
「我這是……」
其實她現在真的很想狂眨眼，奈何李天穹銳利的眼神死死盯著自己，快雨只得訕笑道，「我這是打不過就加入了，沒事的，叔！」
李天穹左看右看，終於選定了一個在角落裡的空位。
「就這裡吧。」
與其他攤鋪相比，此處稍顯僻靜，因為是在集市盡頭位置，所以經過這裡的人不算多。
快雨心下微鬆口氣：「你還挺會選地方的嘛。」
「那不然？」李天穹目移，「我也不希望真的出來丟臉。總之，在這裡吆喝兩句糊弄一下，回去就和老大說沒啥反響就行了。」
「附議。」
快雨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紙，展開來，故作恭恭敬敬的姿態遞給李天穹，「來吧！」
「……」李天穹瞥了她一眼，「你還真是不客氣哈。」
快雨厚著臉皮回答：「那是自然。」
「咳咳……」李天穹剛清了清嗓子準備一下，便餘光瞥見阿冬阿夏的身影。
兩人轉著圈在四處尋找快雨和李天穹，此時與他對上視線，便很快綻開各格外燦爛的笑顏，飛奔而來。
李天穹掀起的眼皮又無趣地放下：「你們過來幹嘛？監工？」
「也不全是。」阿夏神秘兮兮地摸著下巴，嘻嘻一笑。
快雨心頭警鈴大作，預感不妙。
不出所料，下一秒，阿冬不知從哪裡拿出來一個鑼，噹噹地大力敲起來：「瞧一瞧看一看了嘿！免費講故事咯！」
鑼聲震天，吸引很多人的目光，甚至很有幾個人不約而同停下手裡的事，疑惑地看了過來。
四面八方逐漸投來的視線很快占領了這片無人問津的角落。
李天穹&快雨：……
眼看無路可退，李天穹嘆氣，最終只用嘴唇無聲地對阿冬擠出幾個口型。
快雨都不用打開回放，就知道李天穹說了那幾個字——你給我等著。
隨即，李天穹倒也真的敢破罐破摔，提高嗓門：「咳咳……」
「上一世，南鄉百鬼夜行。為了使父母免遭群鬼荼毒，我費心費力，耗盡所有錢財求符。然而，當符紙抵禦不了鬼怪的最後一波進攻馬上要失效時，他們卻選擇把我推出去。」
「我的身體和靈魂被鬼的牙齒撕成碎片，哄搶一空。直至魂魄消散的最後一刻，我看到了至親對我的死亡顯然鬆了一口氣，甚至更有嗤之以鼻。」
「然後，我重生了，重生在即將花錢求符的那一天。這一次，我毅然決然決定加入南鄉懲惡揚善的頂尖組織——魚躍堂！奪回屬於我的一切！！」
有很多人圍攏過來，一臉震撼地聽著李天穹繼續輸出。
快雨連一半都沒聽到，這會兒已經痛苦地捂住頭，蹲了下去。
拼盡全力，無法停止尷尬。
直至最後，故事終於結束了，李天穹還是沒放過自己：「這篇故事的作者，就是蹲在我旁邊的這位姑娘，快雨！」
「好！」不知是誰叫了一聲好，然後四周開始鼓起了熱烈掌聲。
快雨深深吸氣，用只有她和李天穹聽得見的聲音，咬牙切齒道：「真的，謝謝你！」
李天穹笑了：「不客氣。」
第18章
銀塊碰擊桌面，敲出短促的一聲脆響。
快雨看著魏霽爽快推到自己面前的幾兩銀子，上揚眉梢的同時，不由神色揶揄：「你真的覺得那天的活動有意思嗎。」
「怎麼感覺魏老大你就是想找個理由，變相給我送錢而已啊？」
魏霽笑笑，不置可否：「是嗎？」
茶香四散，時間軸轉，漸漸稀釋了許多其中的韻味，魏霽卻置若罔聞：「反正給你了，就是你的，你今後總會有用錢的地方。」
縱然察覺對方的舉動有些奇怪，快雨卻也沒有多問什麼，瞬間嘴甜起來：「好，那我就不客氣啦！謝謝我們英明神武的老大！」
然後，快雨興沖沖把銀子收到自己口袋裡。
隔著衣服感受到那沉甸甸的重量，她立刻就能得到一股沒來由的心安。
有錢真是太好了，但是……
「和大家一起打打鬧鬧的倒是非常有趣，但是下次如果再有這樣的活動，我就不參加了，魏霽。」
快雨甚至還能把那天發生的事在腦海里進行一遍高清回放，想想就大皺眉頭，「再這樣下去，我真的要為自己報官了。」
還有腳趾會很累。
魏霽聞言，先是大笑出聲，隨即，笑音漸漸消弭，耳朵罕見地低垂下來：「下次……對於你來說，還會有『下次』嗎？」
快雨愣住，腦子一片空白：「你……這是什麼意思？」
「因為，沒怎麼感受到你想留在這裡的意願。」魏霽臉上的情緒逐漸褪去，徒留微妙的晦澀凝滯，她歪歪頭，對快雨淺淺地一笑，「你想走了。」
簡簡單單四個字，竟一語中的，一下子戳穿了快雨的所有心思。
明明快雨沒有跟任何人提起過要走，她是怎麼知道的？
魏霽的直覺，未免太准。
快雨撇開目光，訕笑著接話，還夾雜著點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的窘迫：「我本來就是一個外鄉人嘛，走走停停也很正常，哈哈哈哈……」
「是。你是外鄉人……」魏霽點頭。
她靠住椅背，微微仰頭，「你是外鄉人沒錯，可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有種和你相遇了很多次、相處了很久的錯覺。」
快雨抿唇，如鯁在喉，緘默不言。
其實沒錯。
在快雨的存檔里，她確實與魚躍堂的各位反反覆覆相遇過，又循環了不知多少次的日常與險境。
「快雨，我甚至在昨天晚上還做了個奇怪的夢。」魏霽閉上眼睛，睫毛卻不安地顫動，她慢慢回憶。
「也是深更半夜，南鄉突兀陷入危機，即將被群鬼侵占。夢裡發生的一切、所有的走向都與那個時候極為相似……除了你。」
快雨呼吸一滯。
「快雨，在那個世界裡，你沒有出現。」
「無能為力的我只能親眼看著魚躍堂四分五裂，南鄉毀於一旦，橫屍遍野。直到最後，連我也……那個夢帶給我的感受實在太真實，以至於我差點把夢裡的經歷當成現實。」
魏霽認真地看她，嘴角揚起一點慶幸且欣慰的弧度：「不過還好，夢終究是夢，夢終將醒來。如今，南鄉還在，魚躍堂還在……你也在。」
快雨攥緊手心，莫名心情有些沉重。
「快雨。」
對方喚了她一聲，快雨驀地抬頭。
「我其實已經想到你會怎麼回答了，但我姑且問一句……」
「你願意留在離岸鄉嗎？」
*
「還是不用了。」
快雨搖搖頭，把紋樣分外花哨的布料推回老闆面前，「就剛剛我選定的那兩匹布，幫我做成衣服吧。」
「可是這料子是我們店裡賣得最好的了。姑娘真的不再挑挑？」
又是一番口舌之爭，付過定金後，走出成衣鋪，快雨鬆懈肩膀，如釋重負。
總算，又完成了一件事情。
馬上就有新衣服穿，可以不必頂著其他人奇怪的目光到處行動了，可喜可賀。
還有就是……
快雨沿街四望各個商鋪，匆匆行過，眼神都只是短暫地停留，直到她瞧見一家酒肆。
那裡陳設簡單簡陋，只砌起一座用以安置酒瓮的小台，外頭隨便擺了幾張桌椅，坐了零星幾位客人。
酒香四溢，快雨深深嗅了下，沁人心脾。
不過，她當然不是去喝酒的，只因她在那零星幾個客人里找到了一個熟人——那一身紅衣長辮，不能再醒目。
「哎呀，我當誰呢，這不是我的老主顧嘛！」
五十弦本還百無聊賴，他的靉靆放在桌上，手指抵在酒盂邊緣，一下又一下輕輕推著，恰到好處的，讓它維持在一個不會傾倒的角度。
與此相呼應的，他的神色好像有些冷漠，仿佛對周遭一切都不感興趣，屬於眨眼都嫌累的一種程度了。<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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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蛋，逃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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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空萬里，無雲亦無風。
快雨被李天穹拖著來到人來人往的集市，一臉不情不願。
經過賣豬肉的攤子時，那位幾天沒見的屠戶大叔倒還認得快雨，熱情地沖她打招呼：「欸，姑娘！今天來這兒幹嘛啊！」
「……啊哈哈哈大叔早。」快雨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一想到她待會兒要幹什麼，就不由心如死灰。
「你、你倆……？」屠戶大叔在看到快雨和李天穹一起行動時，眼底閃過詫色，「姑娘，你真的沒有被報復嗎？要是被綁架了，就眨眨眼。」
「我這是……」
其實她現在真的很想狂眨眼，奈何李天穹銳利的眼神死死盯著自己，快雨只得訕笑道，「我這是打不過就加入了，沒事的，叔！」
李天穹左看右看，終於選定了一個在角落裡的空位。
「就這裡吧。」
與其他攤鋪相比，此處稍顯僻靜，因為是在集市盡頭位置，所以經過這裡的人不算多。
快雨心下微鬆口氣：「你還挺會選地方的嘛。」
「那不然？」李天穹目移，「我也不希望真的出來丟臉。總之，在這裡吆喝兩句糊弄一下，回去就和老大說沒啥反響就行了。」
「附議。」
快雨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紙，展開來，故作恭恭敬敬的姿態遞給李天穹，「來吧！」
「……」李天穹瞥了她一眼，「你還真是不客氣哈。」
快雨厚著臉皮回答：「那是自然。」
「咳咳……」李天穹剛清了清嗓子準備一下，便餘光瞥見阿冬阿夏的身影。
兩人轉著圈在四處尋找快雨和李天穹，此時與他對上視線，便很快綻開各格外燦爛的笑顏，飛奔而來。
李天穹掀起的眼皮又無趣地放下：「你們過來幹嘛？監工？」
「也不全是。」阿夏神秘兮兮地摸著下巴，嘻嘻一笑。
快雨心頭警鈴大作，預感不妙。
不出所料，下一秒，阿冬不知從哪裡拿出來一個鑼，噹噹地大力敲起來：「瞧一瞧看一看了嘿！免費講故事咯！」
鑼聲震天，吸引很多人的目光，甚至很有幾個人不約而同停下手裡的事，疑惑地看了過來。
四面八方逐漸投來的視線很快占領了這片無人問津的角落。
李天穹&快雨：……
眼看無路可退，李天穹嘆氣，最終只用嘴唇無聲地對阿冬擠出幾個口型。
快雨都不用打開回放，就知道李天穹說了那幾個字——你給我等著。
隨即，李天穹倒也真的敢破罐破摔，提高嗓門：「咳咳……」
「上一世，南鄉百鬼夜行。為了使父母免遭群鬼荼毒，我費心費力，耗盡所有錢財求符。然而，當符紙抵禦不了鬼怪的最後一波進攻馬上要失效時，他們卻選擇把我推出去。」
「我的身體和靈魂被鬼的牙齒撕成碎片，哄搶一空。直至魂魄消散的最後一刻，我看到了至親對我的死亡顯然鬆了一口氣，甚至更有嗤之以鼻。」
「然後，我重生了，重生在即將花錢求符的那一天。這一次，我毅然決然決定加入南鄉懲惡揚善的頂尖組織——魚躍堂！奪回屬於我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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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雨連一半都沒聽到，這會兒已經痛苦地捂住頭，蹲了下去。
拼盡全力，無法停止尷尬。
直至最後，故事終於結束了，李天穹還是沒放過自己：「這篇故事的作者，就是蹲在我旁邊的這位姑娘，快雨！」
「好！」不知是誰叫了一聲好，然後四周開始鼓起了熱烈掌聲。
快雨深深吸氣，用只有她和李天穹聽得見的聲音，咬牙切齒道：「真的，謝謝你！」
李天穹笑了：「不客氣。」
第18章
銀塊碰擊桌面，敲出短促的一聲脆響。
快雨看著魏霽爽快推到自己面前的幾兩銀子，上揚眉梢的同時，不由神色揶揄：「你真的覺得那天的活動有意思嗎。」
「怎麼感覺魏老大你就是想找個理由，變相給我送錢而已啊？」
魏霽笑笑，不置可否：「是嗎？」
茶香四散，時間軸轉，漸漸稀釋了許多其中的韻味，魏霽卻置若罔聞：「反正給你了，就是你的，你今後總會有用錢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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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著衣服感受到那沉甸甸的重量，她立刻就能得到一股沒來由的心安。
有錢真是太好了，但是……
「和大家一起打打鬧鬧的倒是非常有趣，但是下次如果再有這樣的活動，我就不參加了，魏霽。」
快雨甚至還能把那天發生的事在腦海里進行一遍高清回放，想想就大皺眉頭，「再這樣下去，我真的要為自己報官了。」
還有腳趾會很累。
魏霽聞言，先是大笑出聲，隨即，笑音漸漸消弭，耳朵罕見地低垂下來：「下次……對於你來說，還會有『下次』嗎？」
快雨愣住，腦子一片空白：「你……這是什麼意思？」
「因為，沒怎麼感受到你想留在這裡的意願。」魏霽臉上的情緒逐漸褪去，徒留微妙的晦澀凝滯，她歪歪頭，對快雨淺淺地一笑，「你想走了。」
簡簡單單四個字，竟一語中的，一下子戳穿了快雨的所有心思。
明明快雨沒有跟任何人提起過要走，她是怎麼知道的？
魏霽的直覺，未免太准。
快雨撇開目光，訕笑著接話，還夾雜著點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的窘迫：「我本來就是一個外鄉人嘛，走走停停也很正常，哈哈哈哈……」
「是。你是外鄉人……」魏霽點頭。
她靠住椅背，微微仰頭，「你是外鄉人沒錯，可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有種和你相遇了很多次、相處了很久的錯覺。」
快雨抿唇，如鯁在喉，緘默不言。
其實沒錯。
在快雨的存檔里，她確實與魚躍堂的各位反反覆覆相遇過，又循環了不知多少次的日常與險境。
「快雨，我甚至在昨天晚上還做了個奇怪的夢。」魏霽閉上眼睛，睫毛卻不安地顫動，她慢慢回憶。
「也是深更半夜，南鄉突兀陷入危機，即將被群鬼侵占。夢裡發生的一切、所有的走向都與那個時候極為相似……除了你。」
快雨呼吸一滯。
「快雨，在那個世界裡，你沒有出現。」
「無能為力的我只能親眼看著魚躍堂四分五裂，南鄉毀於一旦，橫屍遍野。直到最後，連我也……那個夢帶給我的感受實在太真實，以至於我差點把夢裡的經歷當成現實。」
魏霽認真地看她，嘴角揚起一點慶幸且欣慰的弧度：「不過還好，夢終究是夢，夢終將醒來。如今，南鄉還在，魚躍堂還在……你也在。」
快雨攥緊手心，莫名心情有些沉重。
「快雨。」
對方喚了她一聲，快雨驀地抬頭。
「我其實已經想到你會怎麼回答了，但我姑且問一句……」
「你願意留在離岸鄉嗎？」
*
「還是不用了。」
快雨搖搖頭，把紋樣分外花哨的布料推回老闆面前，「就剛剛我選定的那兩匹布，幫我做成衣服吧。」
「可是這料子是我們店裡賣得最好的了。姑娘真的不再挑挑？」
又是一番口舌之爭，付過定金後，走出成衣鋪，快雨鬆懈肩膀，如釋重負。
總算，又完成了一件事情。
馬上就有新衣服穿，可以不必頂著其他人奇怪的目光到處行動了，可喜可賀。
還有就是……
快雨沿街四望各個商鋪，匆匆行過，眼神都只是短暫地停留，直到她瞧見一家酒肆。
那裡陳設簡單簡陋，只砌起一座用以安置酒瓮的小台，外頭隨便擺了幾張桌椅，坐了零星幾位客人。
酒香四溢，快雨深深嗅了下，沁人心脾。
不過，她當然不是去喝酒的，只因她在那零星幾個客人里找到了一個熟人——那一身紅衣長辮，不能再醒目。
「哎呀，我當誰呢，這不是我的老主顧嘛！」
五十弦本還百無聊賴，他的靉靆放在桌上，手指抵在酒盂邊緣，一下又一下輕輕推著，恰到好處的，讓它維持在一個不會傾倒的角度。
與此相呼應的，他的神色好像有些冷漠，仿佛對周遭一切都不感興趣，屬於眨眼都嫌累的一種程度了。<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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