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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微謠開口輕聲道:「紅樹魄用過之後……到底是什麼感覺,我不知道,他也不清楚,誰也不了解,若是你覺得不舒服,不要驚慌,或許是正常的。」

  姚澤初小幅度地點了下頭,「知道。」

  三人一路無言,沒了凌絮之後,場面安靜得有些詭異。

  馬車停下,凌微謠聽到姚澤初開口問她:「你還希望我們能見面嗎?」

  凌微謠愣住了,下意識轉頭去看游意遲,姚澤初看到了她的反應,玩味地笑了一下。

  游意遲微微皺眉,似乎不太高興。

  凌微謠這才轉頭重新面向姚澤初。

  她輕聲道:「想來殿下應當不會再想見到我了。」

  姚澤初回不猶豫地點頭。

  「是啊。」

  他笑笑,「你想得很對。」

  凌微謠和游意遲下了馬車,互相緊握著彼此的手,確實一路往前,沒有回頭過。

  「看那兒。」

  游意遲抬手指了一下,凌微謠眯著眼睛穿透雨水也看到了韁繩上的那抹紅色。

  她又把游意遲的手緊了緊,拉著他抱緊包袱小跑了幾步。

  車前坐著個女人,也戴著斗笠穿著蓑衣,看不清面容。

  凌微謠想,很好,這樣的天氣里,他們看不清別人,別人也自然看不清他們。

  凌微謠扯下韁繩上的紅布,先讓游意遲上車,自己緊隨其後。

  她輕輕拍了拍馬婦的肩膀,馬車了動起來。

  這是凌絮跟她說的暗號。

  目前看起來是有用的。

  但凌微謠不敢鬆懈,掀開車簾看著外面,暉城這樣的巷子數不勝數,她不認路,提前找了塊地圖來。

  此刻對著地圖一點一點分辨車子在往什麼地方行駛。

  游意遲環著她的胳膊,安安靜靜的,一句話都不敢說,生怕打擾到她思考了似的。

  凌微謠有好幾次,在馬車拐彎時屏住了呼吸。

  她不敢放鬆警惕,直到確定馬車出了城,才長長的吁了口氣。

  她在游意遲額頭上吻了一下,輕聲道:「我們出城了。」

  游意遲眼神清亮,笑意盈盈地望著她。

  兩人像被某種不可言喻的情緒猛烈撞擊著似的,情不自禁地擁抱著,親吻著對方。

  「雨變得小了。」

  行到一條小道上時,雨小了許多。

  天色已晚,不知道城裡的雨是不是還一樣大。

  凌微謠想到這個時間,凌絮應該已經重新回到了靈霧山莊。

  他應該已經「收到了」凌微謠死去的消息,急匆匆地衣衫不整地趕了過去。

  閆淮什麼都不知道,被凌絮有意隱瞞著。

  明日,全城都會知道

  蘅澤郡主病故的消息。

  凌微謠抿緊了嘴唇,有些緊張。

  游意遲一直沒說話,看來情況比她好不了多少。

  凌微謠輕輕搖晃了一下他的肩膀,「你要是困了,睡一會兒。」

  游意遲的身體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

  他反應過來凌微謠跟自己說了什麼之後,一直搖頭。

  「我不想……」

  游意遲放緩了呼吸,凌微謠輕輕把手放在他胸口的位置,果不其然。

  心跳很快,非常快。

  「是在害怕?還是緊張?」

  「害怕。」

  游意遲再一次抱緊她,深呼吸了好幾次,閉上了眼睛,身體好像在發抖。

  「害怕這一切都是假的,害怕遇到你,只是一場夢。」

  游意遲忍不住小聲啜泣起來,「這場雨……跟你來的那天……好像。」

  他緊緊貼著凌微謠嗎,「我好害怕睡一覺醒過來之後,發現自己其實還是在那骯髒的馬廄之中,『她』會拿著那根鞭子,重新出現在我面前……」

  「不會的。」

  凌微謠撫摸著他的臉輕聲安撫他。

  她柔聲承諾著。

  「我存在,這一切都是真的,我們經歷過那麼多的事,你都記得的,不是嗎?那些事做不得假。」

  游意遲還在發抖。

  仿佛這件事若是不被戳破,他還能一直堅持著,忍耐著。但就像此刻,被戳破了,游意遲就徹底崩不住了。

  凌微謠掀開車簾看著外面,跟手裡的地圖對了一下。

  這是凌絮安排的路線,馬車沒有偏離。

  凌微謠長長地舒了口氣,希望凌絮那頭一切順利。

  還有姚澤初,希望他不會因為喜怒無常而壞了自己的事。

  希望他能夠信守承諾,真的幫到凌絮才好。

  第73章

  馬車搖搖晃晃行駛了不知道多久,停了下來。

  安靜了好一會兒,終於有人開口說話。

  「殿下,雪太大了,大人說繼續趕路恐怕有危險,適逢到了客棧,可能要先歇歇。」

  這一連串的動靜讓姚澤初睜開了眼。

  他一抬手摸到了懷裡的小匣子,心定了定。

  「可。」

  姚澤初給出指令,外面立刻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響。

  馬車也動了起來,姚澤初戴好面紗和帷帽,坐直了身子。

  直到馬車停下,宮侍探身進來扶他下去。

  帷帽輕紗遮掩了視線,但還是能隱隱約約看到鵝毛狀的雪花洋洋灑灑。

  姚澤初怔了一下,手背上落了兩片冰涼。

  驟然化了,像從沒出現過。

  「帶殿下去房裡休息吧,二樓往南第三個房間。」

  辦好入住後,冷峻的女聲響起,內容不是面對姚澤初,姚澤初也沒有跟她有任何交流。

  宮侍答了聲「是」,弓著身子走在前面領路,姚澤初安靜跟著往前走。

  「今年雪下得真早啊。」

  「是啊,不知道是不是什麼妖異之象……」

  「別瞎說,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哪兒來的妖異之象!」

  「……」

  客棧里的女人原本看到了外面的雪景在閒聊,但沒想到惹怒了新入住的客人。

  出聲呵斥她們的是領頭的女人,手提著劍,面無表情,一看就是當官的。

  她說完這句,其他人都不說話了。

  顧左右而言他之際,時不時瞥向她們一行人。

  很快所有人就都注意到了姚澤初,即便看不到臉,光是看他的打扮裝束,還有身邊跟著的人,就知道不可能是普通人。

  姚澤初上樓之時,聽到了不少人的竊竊私語。

  那分明保護他的女人卻什麼都不說了,當沒聽到似的。

  宮侍在前面皺了皺眉,回了幾次頭,欲言又止。

  「往前走。」

  姚澤初低聲說完,宮侍不再猶疑。

  進了房間,姚澤初剛卸下帷帽面紗,聽得宮侍冷哼一聲。

  「那個什麼秦大人,這一路上對殿下不恭不敬的還不止,方才聽到那些人對殿下的身份多加揣測也不說一句話,實在過分!」

  姚澤初沒出聲,「去讓人打盆熱水來。」

  宮侍領命下去。

  姚澤初走到窗邊,把窗戶打開,鵝毛大雪順勢飄了進來。

  一時間並不覺得有多冷,但站了一會兒,他凍得哆嗦了一下,這才戀戀不捨把窗戶關上。

  秦麗送來的晚飯姚澤初一口沒吃,她也沒勸。

  姚澤初洗了個熱水澡之後就躺下了,依舊把小匣子抱在懷裡。

  沒一會兒,絲絲寒意鑽了進來,蓋著厚被還是覺得冷。

  這天氣,連個暖爐都沒有。

  宮侍去要,秦麗說一時間找不到。

  又說店家不讓在屋裡放炭盆,讓他將就一晚。

  宮侍都快氣哭了。

  跟秦麗據理力爭。

  道若是明日雪還下那麼大,他們還得留一日,豈不是七皇子又要被凍一日?若是病了可怎麼辦呢?

  不料秦麗直接轉身走了,只撂下一句:「離開前陛下囑咐過,七皇子身強體健,以辦正事為主,想來七皇子不會介懷,知道以大事為重。」

  姚澤初躺在冰冷的床上想到宮侍轉述的那句話。

  內心居然毫無波動。

  他也是走出了這麼遠之後才想清楚的——姚寰就是想讓他死在路上。

  姚澤初想,姚寰這前前後後的行為不禁不讓他懷疑,這世上她最恨不得除去的應該就是兩個人。

  一個凌微謠。

  一個他。

  凌微謠那頭的原因為何且不追究。

  自己成了她的眼中釘肉中刺,無非就是因為血統不正。

  分明應該是被從小唾棄甚至處死的野種,偏巧先帝還在世時,對他寵愛有加,這讓姚寰怎麼能不恨。

  凌微謠曾經跟姚澤初說起過。

  姚寰心思深沉,最可怕的是她隱藏得很好,能做到多年來不被察覺,直至獵物被一擊致命為止。

  姚澤初深以為意。

  ……

  凌微謠……

  他們現在……已經去到很遠的地方了吧。

  可能是因為一直拿著紅樹魄,這幾日總是會想到她。<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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