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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慶國公獨女徐紓意也被波及,被孝章帝下旨於家中好生修習《女則》《女戒》,親手抄滿百遍,皇上親眼看過確認沒有敷衍了事後才能解了禁足。

  「先帝是在借題發揮是吧?」聽到此處,盧月照問道,「可彼時

  的娘娘最是無辜,為何先帝連她也要一併責罰呢?」

  裴祜笑了笑,「父皇是在藉此整治朝堂,至於母親......用她自己的話說,她也並不無辜,她早就看不慣那幫遊手好閒的豪門子弟成日以她為樂,所以才故意放大他們之間的矛盾,最終釀成禍事。原本,母親以為她做的自是天衣無縫,不會有任何人發覺,就連慶國公和國公夫人也不知曉,可......父皇卻一眼洞察,這才對母親小懲大誡。」

  「其實,洞察母親才是幕後推手之人還有一人,那便是武寧侯盧玄暻,武寧侯之祖父乃大魏建國以來唯一之異性王定王盧義,武寧侯其父襲封定王,他作為嫡子也是板上釘釘的定王世子,可他與那幫倚仗家世蔭封的紈絝子弟不同,文武雙全,驚才絕艷,十一歲入軍營,從最底層的普通士兵歷練起,十八歲那年領兵三千以少勝多大敗北戎三萬主力,一箭射死北戎大王,武寧侯這一侯爵便是他用軍功為自己掙下的。」

  定王世子兼武寧侯盧玄暻與慶國公獨女徐紓意自幼相識,只不過,兩人打小就不對付,一個嫌棄徐大小姐高傲,空有美貌,一個嫌棄盧世子粗莽,徒有虛名,兩人只要一見面,彼此好臉色不過三句立刻便會嗆起話來,這次也不例外,聽聞徐紓意被皇上訓斥禁足,盧玄暻還好生在她面前嘲笑了一番,「你那些腌臢心思,瞞不過皇上,也瞞不過我。」

  誰知,這一次,徐紓意並未如從前一般回懟於他,而是被他說得紅了眼眶,落了淚,而後轉身默默離去,任憑後來整整三月盧玄暻如何喚她出來相見也不見。

  兩人的下一次相遇是在暮春時節徐紓意隨母回鄉省親的路上,她們母女一行被一夥兒盤桓當地多年的悍匪劫掠,而盧玄暻則奉命剿匪,誰都不知那五日五夜的匪山上究竟發生了什麼,只知武寧侯大勝,生擒匪首,而慶國公的家眷則全須全尾,毫髮無傷地被武寧侯護送回了京城府上。

  自那之後,慶國公愛女徐紓意還是和從前一般,可武寧侯盧玄暻好似變了個人一般,再也沒有惡言相對過徐紓意,反倒是小心翼翼,關懷備至,哪怕徐小姐根本不領情,可是,京城之人漸漸都知曉了一件事,那就是武寧侯,將來的定王愛慕於慶國公獨女。

  盧玄暻從前厭嫌徐紓意時鬧得人盡皆知,如今愛慕她時也轟轟烈烈,熾熱真誠,他追求了徐紓意整整三年,昌平二十年春,二人成婚,婚後兩人鶼鰈情深,羨煞旁人。

  春日,他帶著她奔於山間賞花,夏日,他與她泛舟湖上觀荷,秋日,他教她騎馬,自塞外草原奔騰,冬日,兩人去往東北邊疆,大雪封山,圍爐煮酒。

  當時只道是尋常。

  昌平二十三年,定王世子夫人兼武寧侯夫人有孕,十月懷胎後於月圓之夜產下一女,幾日後,康王起兵叛亂,盧玄暻奉詔平叛,可京城內賊頻出,不到一月時間,叛軍浩浩蕩蕩殺入京城,城內官員及家眷被血洗三分之一,定王府和慶國公府首當其衝被滅了門,兩家只剩慶國公、徐紓意和侍女欣枝存活,被內賊暗害而身受重傷的盧玄暻率殘餘親衛誓死守衛皇宮,於宮城外將康王梟首,可他也中了叛軍的數十隻毒箭,毒發後不治身亡。

  盧玄暻死去的那一夜恰逢滿月,月華皎潔,映照宮牆深深,徐紓意抱著他的屍身於宮城外哀嚎大慟。

  唏噓的是,康王明明早有反心,可他起兵的名頭竟是因為他的幼子也曾參與昌平十七年宮門外世家子弟的豪賭互毆,後被孝章帝降旨杖責五十,康王幼子體弱,被杖責後一病不起,一場高熱直接要了他的命。而康王叛亂的諸多內應不是別人,正是被孝章帝下旨或拔起,或削弱的豪門世家。

  所以,徐紓意作為推手卻被推入深淵,大魏皇帝裴承儼作為執棋人自己終入棋局,是非對錯仿佛也不那麼重要了,陰差陽錯也從未停息。

  而昌平二十三年的那個冬日陰霾似乎經時間洗禮,而被諸多人忘卻,但這世間的許多人卻再也沒能走出那個冬日,不論生死。

  徐紓意便是那個再也走不出的人。

  幾無親人在世,她也沒了希冀,可是,她不僅是康王之亂倖存者,亦是忠君殉國世家大族之遺孀親眷,她死不成,大魏也不允許她死。

  徐紓意決定不了自己的生死,但可以決定自己的去所,安葬過家人之後,她和欣枝一同去往國寺龍興寺帶發出家,與青燈古佛為伴。

  七年後,大魏皇帝裴承儼決定接受百官的連年納諫,於原配皇后薨逝六年後選立繼後,可繼後的人選遲遲定不下來,無他,只因那場叛亂後,豪門望族中並無幾個適齡女子,更遑論德行能夠正位中宮,母儀天下。

  於是,擇立繼後之事被一拖再拖,直至那年暮春,皇帝裴承儼攜眾宗親於龍興寺禮佛後,皇帝才有了心儀之人選,那便是慶國公獨女徐氏。

  傳言一出,滿朝譁然,反對之聲不絕於耳,左不過是「雖徐氏出身名門,品德高貴,但她畢竟是先定王兼武寧侯之遺孀」,盧玄暻殉國後,皇帝追封其為定王。

  但與此同時,天下各地隱隱有傳言,道徐氏為後可安定天下,繁盛大魏四朝國君,加之皇帝御口親言「徐氏為寡婦,朕為鰥夫,並不辱朕」,皇帝力排眾議,於三月後大婚,那一年,是昌平三十年。

  婚後,成為皇后的徐紓意果真賢德,為蘭宮懿範,澤被六宮,更有盛寵,經年不衰,先後兩次有孕,只可惜,皇后身子病弱,頭一胎不足三月,後一胎大月份均小產,皇帝延請天下名醫為皇后治病,可治來治去也只有一句「心病難醫,累及鳳體」。

  帝後相敬如賓,十年夫妻,直至昌平四十年,太子裴祜身死,皇帝駕崩。

  而後來發生之事似乎也漸漸印證了昌平三十年那四起的讖言,徐氏經章帝、懷帝乃至而今幼帝三朝,就不知那預言中的第四朝為何了。

  第二日晨起,裴祜帶著盧月照和旂兒入皇宮壽寧宮。

  太皇太后常年纏綿病榻,尤以每年冬日更甚,而今年尤為嚴重,已經下不了榻了。

  進入壽寧宮內寢之前,盧月照整了整旂兒的衣領,而後將他交到了侍女靈兒手中,她與裴祜先進去。

  眼前是一素煙色簾帳,隔絕著壽寧宮內外,亦隔開了盧月照的視線,她深深吐出一口氣,還是難掩緊張之色。

  「別怕。」

  裴祜握住了她的手心,溫柔說道,而後,他緊緊牽著她的手,掀開了簾帳。

  第131章

  甫一進入壽寧宮寢殿,盧月照只覺溫暖如春,而後,便是濃重的藥味。

  內室寂靜無聲,可以說整個壽寧宮都分外寧靜,一路進來,宮女太監都沒見幾個,陳設簡單,絲毫沒有大魏最尊貴女人與其身份地位相匹配之華貴。

  盧月照心口突突地跳著,她微微垂首,只敢用餘光看向前方,幾步外,一位衣著素色宮裝的侍女正在接過一個白瓷碗,而後將小瓷盤中的蜜餞遞給了榻上女子。

  「母后。」裴祜走上前去,「兒臣攜妻來向母親請安。」

  旋即,裴祜牽著盧月照跪在了床榻前。

  欣枝趕忙放下手中的藥碗,向地上的女子看去,滿是好奇。

  「快起來。」徐紓意說道。

  盧月照被裴祜扶起,她依舊垂首,只覺面前有一道溫柔似水的視線投向自己。

  「瞧殿下這心急的樣子,方才給娘娘請安時可說的是『攜妻』來著!」欣枝玩笑道。

  「姑姑又取笑我。」裴祜笑道。

  「好孩子,上前來,哀家看看。」徐紓意嗓音溫柔,如春風拂水,了過無痕。

  盧月照上前一步,緩緩抬首。

  那是一副纖弱的身子,面色泛著久病才有的蒼白,可一眼看去,盧月照依舊屏住了呼吸。

  她從未見過這般美麗的女子。

  唐代裴鉶所書傳奇《孫恪》有云:一女子光容鑒物,艷麗驚人,珠初滌其月華,柳乍含其煙媚,蘭芬靈濯,玉瑩塵清。

  原以為這樣的女子只會出現在紙本中,如今盧月照便在這人世間見到了這般神仙模樣,饒是歲月在她眼角眉梢留下細微痕跡,可盧月照心下只覺驚艷。

  只不過,那雙鳳眸為何難掩傷悲,仿若秋水含煙,霧靄連天。

  而如今,這雙眼眸竟漸漸氤氳了淚水,滴落進了盧月照的心頭。

  痛,心好痛,盧月照不明白自己為何會這般傷愁,她秀眉微蹙,剪水眸竟也蘊了淚,盈盈進了對面女子的眼眸。

  徐紓意也不知自己為何會這般,欣枝也緊緊盯著盧月照的面龐看,良久才回過神來,她捏著錦帕將徐紓意面上的淚珠擦拭乾淨,細看去,欣枝竟也紅了眼眶。<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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