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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手吧,伸縮繩承擔不了我們三個人的重量,抓著我咱們都活不了。」

  「不行!不能放!」她不聽。

  酒時忍著痛意轉動手腕,慢慢掙開她的禁錮。

  古洛依拼命大吼:「你瘋了!掉下去你就死了!」

  「都生死攸關的時候了,就自私點,為了自己活下去,別考慮我了。」

  「那你又憑什麼無私?」

  「我只是在為我的選擇買單。」

  酒時離完全掙脫僅剩一步,古洛依紅著眼還在硬撐。

  「什麼叫這是你的選擇,這也是我的選擇啊,別擅自把我當成你的附屬!」

  如果古洛依不願意,她又怎麼會選擇深入腹地,冒險從來都不是酒時的一意孤行,而是是她們一拍即合的共同選擇。

  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放在生離死別的時候,也同樣適用。

  酒時被她感動得眼眶泛紅:「好舍友……」

  「別說話!節省體力!」

  「沒事兒,沒有人說掉下去就一定會死啊。」她眼裡沒有害怕,只有對古洛依的安慰。

  在古洛依驚恐的視線中,酒時抬起另一隻手,用力掙脫最後的禁錮:「別擔心,會有解決的辦法的。」

  「酒時——!」

  古洛依趴在懸崖邊,眼睜睜地看著那具身體消失在漆黑之中。

  一切都完了。

  她失神地盯著裂縫,任由異種啃噬身體,絲毫沒有感受到疼痛。

  伸縮繩突然發力,帶著古洛依和齊商言升向天空。

  附在他們身上的異種掉下來一大半,剩餘的變成黑氣,消散在白色的天空中。

  **

  古洛依被柏瑞安和魏紫珊拽上了甲板。

  她單手撐在甲板上,另一隻手解去身上的細帶,將背上的齊商言丟在地上。

  魏紫珊手忙腳亂地接住人,古洛依已經從甲板上爬起來,一瘸一拐地直奔駕駛艙。

  懵逼的兩個人互相對視,完全不明所以。

  古洛依目標非常明確,直接走向駕駛位上的郁聞安。

  為了不打擾正常飛行,她克制著情緒和他說話:「郁聞安,回營地。」

  郁聞安的視線從屏幕上移到她的臉上,以及她身後的艙門,問道:「酒時呢?」

  「哐!」

  操作面板被重錘了一記。

  「我讓你回營地!」

  「我問你酒時呢!」

  面對他的質問,古洛依在對視中失了底氣,她胸腔劇烈起伏,最後紅著眼眶別過頭,懊惱無比:「我沒抓住她,她掉下去了。」

  饒是郁聞安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當這個消息砸向他的時候,血液在一瞬間凍結成冰。

  寒意麻木了四肢,斬斷了思維,他幾乎聽不到耳邊的聲音,也失去了所有反應的能力。

  古洛依抓住他的胳膊,不知不覺就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郁聞安,現在我們回營地,馬上調動所有物力人力回來搜救,說不定還能救回酒時。」

  他在搖晃中找回了思緒,「戰士們好不容易喘了口氣,現在又要他們為了酒時一個人回污染區冒險嗎?」

  「那怎麼辦!光靠我們根本找不到酒時!」

  駕駛艙的艙門開著,柏瑞安和魏紫珊就站在門口,剛才的話,他們都聽見了。

  柏瑞安憋著滿肚子的火,衝上去拽住郁聞安的衣領,「你他丫的還是小酒兒的專屬嚮導呢!你就說這話!」

  「所以,我一個人去就好了。」

  他仰著脖子,表情淡薄,手裡已經解開了座位上的安全帶。

  魏紫珊立馬沖了過去,狠命把他按回座位:「你瘋了!」

  駕駛艙亂成一鍋粥了,沒有人進了這裡還能保持冷靜,臉笑臉相迎的溫柔女神也不行。

  「你身後還有白塔,還有相信著你的民眾,你要棄他們於不顧嗎?」

  郁聞安脫口而出:「他們需要的是祭司,而不是郁聞安,換一個人當祭司結果都一樣。」

  人們不願意相信他們自己,是因為不想承擔自己選擇的後果,所以他們需要祭司存在。

  作為被相信的信仰,郁聞安長期壓抑自己,為他人而活,可他自己也和普通人一樣,無法相信自己能夠拯救他人於水火。

  就是這樣不靠譜的他,背負著難以勝任的使命,終於還是在失去酒時消息的時候爆發了。

  他手心貼在額前,煩躁地按了按,「抱歉,我有點累了。」

  魏紫珊既心疼,又忍不住生氣:「但也許,不是我們不願意相信自己,而是因為我們已經走投無路了,只能相信別人身上這最後一點零星的可能性。」

  郁聞安沉默了。

  「所以,你要放棄這些願意相信你的人,放棄壓得你喘不過氣的責任嗎?」

  第95章

  白色的地表之下,是漆黑髮亮的岩石。

  酒時的身體粘在斷裂的岩體側,不上也不下地掛著。

  她動彈不了。

  後背、手臂、大腿還有小腿都被一團澆膠水一樣的東西糊住在岩石上。

  酒時隱約能夠感覺到,粘住她的東西是異種。

  冰涼的,蝕骨陰寒的氣息鑽入布料,裹住肌膚,酒時打了個寒顫。

  她扭動還能動彈的腦袋,低頭去看胸前的異樣。

  從身下溢出來的液體伸出觸手,鬼鬼祟祟地蔓向她胸前的口袋。

  被發現後,它還欲蓋彌彰,舉在半空,慢慢化成兩顆樹枝分叉,假裝是個死物。

  酒時:「……」

  好像,它並不想傷害她?

  酒時屏住呼吸,假裝沒發現,別過頭去用餘光繼續觀察它。

  液體異種繼續伸長觸手,急吼吼地摸上了她的胸。

  「???」

  酒時感受著胸口重重的力道,真想一掌捏爆這根好色的觸手。

  過分了啊!

  那觸手沒有停下探索的步伐,一路鑽進了酒時胸前的口袋。

  口袋裡是嚮導素針管。

  它還在覬覦陽光味的嚮導素。

  酒時真怕這根觸手搶了她保命的東西,就算身體不能動彈,她也要伸長脖子去咬。

  咬空了兩次,異種也反應過來,囫圇地將針管包進身體。

  銀光閃閃的瓶子就這麼消失在黑液中,酒時衝著那根簡陋的觸手大吼:「還我!」

  觸手嚇了了一跳,頂端顫成了波浪號。

  「噗」

  小瓶子從底部捅了出來,觸手往下一頂,瓶子掉進了裂縫。

  它發出「嘻嘻嘻」的笑聲,酒時在那根沒有五官的臉上看見了嘲笑。

  她怒了。

  她要咬死這根邪惡的觸手!

  酒時兇狠地對著空氣咬了兩下,一點兒碰不到它的身體,它立在那兒,身子顫得更歡了。

  沒見過這麼賤的異種。

  地底下的異種跑得差不多了,要命的風慢慢停息。

  酒時還被粘在懸崖壁上,被岸上的一群異種圍觀。

  接下來,風開始吹向裂谷底部,遠處的霧氣開始在裂縫堆積。

  剛剛上岸的異種被吹向天空,然後又嘩啦啦掉了回去,等待下一次的逃亡。

  貼在岩壁上的酒時不在受力中心,但頭皮依舊被吹得發冷。

  粘在她後背的異種也沒撐住,在大風的灌入中向下滑了幾米。

  它沒放棄酒時,憑著那灘軟乎乎的身體包住了酒時,黏著她在懸崖壁上苟著。

  不管它是出於好意還是壞意,此刻它就是酒時的救命恩人。

  酒時決定暫時不咬它了。

  他們艱難撐了十幾分鐘,白霧聚攏在四周,無色無味,卻讓人呼吸困難。

  在這種環境下,出逃的異種行動艱難,甚至於不能行動,逐漸在裂谷邊緣壘成一道牆。

  酒頭頂上的壁壘越來越高,她又粘在崖壁上動彈不了。

  被壓住的異種忽然長出了幾根觸手,從酒時身上的各個口袋裡掏出了她所有的嚮導素,還在她面前努力炫耀。

  「魂淡!小偷啊!還我!」

  它一根一根地甩出觸手,將針管通通丟進了谷底。

  「嘻嘻嘻。」

  賤不拉嘰的。

  酒時氣得腦瓜子嗡嗡的,朝著那根邪惡觸手呸了一聲。

  它搖擺地更加歡樂。

  從沒見過這麼賤嗖嗖的異種!

  「呼——!」

  吹向谷底的風轉了向,重新從谷底吹出來。

  壘在邊緣的異種頃刻散落,沒有立刻逃亡,只是趴在原處不動。

  很快,這一波風停了。

  周遭的空氣毫無波瀾,安靜得可怕。

  那些崖體邊緣的異種開始順著岩體往下爬,不約而同爬到酒時身邊,一點一點融進她身下的那灘液體。

  就是背對著它們,隱約感受到後背有東西在滾動,一遍又一遍,力道越來越重。

  數不清的小異種匯成了一隻巨大的異種,癱在就是身上,粘在岩體側邊。

  它像一灘黑色的流動橡皮泥,馱著酒時慢慢往上移動。<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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