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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渡野在院裡待久了,髒話學了不少,周凜仁聽著電話那頭噼里啪啦的打砸聲和咒罵聲,意識和呼吸停滯了幾秒。

  周凜仁對這個兒子最大的印象就是不喜不悲,會克制自己的情緒,每天板著張臉,像個活死人。

  以至於他聽到周渡野爆粗口,一時間大腦沒反應過來。

  「我沒叫你幹什麼,你回安南找誰,鍾向暖還是鞠夏茶」周凜仁毫不吝嗇地譏諷她。

  「你不知道吧,鞠夏茶年前的時候特地打電話給我,說她雖然帶著你長大,但她是你的保姆。盡心盡力對你好是應該的。不需要你的回報。」

  周凜仁從不知道自己這個兒子還是一個懂得反哺之情的孝順孩子。

  「你丟不丟臉,腆著臉上門幫別人幹活,對待外人盡心盡力,我

  怎麼沒看你對我這麼好過!」

  「裝防盜窗和門的錢他們說要打給我,我沒要,我說等你下次去安南可以親自給你。」

  周凜仁冷笑:「結果你猜鞠夏茶怎麼說。」

  鞠夏茶當時聽到周凜仁這麼說,以為周渡野來京北,他都是知情的。

  他樂意自己兒子過來找她女兒,她卻不願意。

  鞠夏茶體面的哼笑幾聲,難為情地小聲嘀咕:「還來呢。」

  說完意識到不對,又急忙找補:「不,我是說孩子要學習,一來一回太耽誤時間了。」

  「誰需要你的好心。你以為的好心好意,在別人看來是多此一舉。」

  鞠夏茶不喜歡他。

  她原以為鞠夏茶待他,會如對待小輩那樣。

  沒想到只是客套。

  「你老老實實待在京北,錢你拿好,最近一段時間我不回家,你也別想跑。」

  「鍾向暖跟你關係很好嗎?」周凜仁一言一句,皆化作刺刀扎進周渡野的心窩。

  周渡野覺得鍾向暖心裡是有他的。

  可是……他們已經好久沒有見面了,甚至連打電話的次數都是屈指可數。

  他們太長時間不見,短期的規劃里都沒有對方。

  周渡野不知道鍾向暖的放學時間,不知道她現在在食堂最愛吃的窗口是哪家,最討厭的老師換成了誰。

  授課老師有沒有換人。

  她對他的生活,一概不知。

  鍾向暖很少給他打電話,他從不問為什麼。

  他甚至主動給她找理由。

  岳蓉花去照看大伯,鍾定夫婦在夜市擺攤。星星伴著月光,家裡只有鍾向暖一個人。

  要是放在平時,鍾向暖肯定會害怕,但是周渡野幫他裝了防盜窗,所以也沒那麼害怕。

  看著窗前的防盜窗,鍾向暖在猶豫要不要給周渡野打一個電話。

  他們好久沒聯繫了。

  周渡野不知道是因為什麼,他不願意下載**。

  平時兩人發消息用的還是信息。

  周渡野很忙,他們都長大了,況且還是異性,鍾向暖也摸不准周渡野怎麼想的。

  而且她長大了,女孩子要矜持。

  她經常打電話過去,要是惹他厭煩怎麼辦。

  孫文鹿說了,距離產生美。

  只有最遙遠的距離才能刺激感情的進步。

  還有一個星期中考,鍾向暖對周渡野能回來考試基本不抱希望。

  她日日等著他的消息,也不知道他是忘記了還是沒弄好,什麼都沒跟她說。

  電話遲遲打不通,冰冷的女聲在她耳邊徘徊。

  連著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打不通。

  鍾向暖有點生氣,連她的電話都不接。

  真的過分了!

  周渡野手機打不通,岳蓉花的電話打了過來。

  電話里,岳蓉花的語氣聽起來不錯,想必跟很久沒見的大兒子在一起很高興。

  今天她遠遠地看了眼大伯父,精神抖擻,看著很不錯。

  不像是吸毒的樣子。

  或許是因為蘭蘭姐的事情焦頭爛額顯得萎靡不振。

  但願大伯父別整出些么蛾子。

  窗外的香樟樹枝幹搖曳,似被狂風拉扯。

  鍾向暖抬頭,以為是大雨將至。

  沒想到卻是猴子爬樹。

  樹上的人影勾著枝幹向上爬,鍾向暖看的心驚膽戰。

  張口想要提醒那人小心點,摔下去可就不好了。

  岑堯抓著粗糲的樹幹,借著樹幹的力量轉身,借力越到離鍾向暖窗戶更近的樹幹前。

  「你怎麼還不睡。」岑堯抬眸看著窗前目瞪口呆傻傻站在那的鐘向暖。真的是萌死了。

  鍾向暖看著樹上的人,覺得他還是摔死算了。

  「你數學複習都怎麼樣了,要我教你嗎?」岑堯坐在樹幹上,看著鍾向暖關窗上鎖拉窗簾一氣呵成,抬手輕扣她的窗戶。

  窗戶質量並不好,岑堯敲下去,整扇窗戶都在晃動。

  鍾向暖不理他,岑堯也不覺得尷尬,一直敲窗戶,扒著窗戶喊她。

  鍾向暖又氣又羞。

  岑堯大半夜扒著她窗戶喊她,不僅擾民,而且傳出去像什麼話。旁人會怎麼編排她。

  「你有病吧。」鍾向暖拉開窗簾,隔著窗戶拿書砸上去。

  岑堯下意識躲開,揉了揉鼻子,笑的噁心:「我就知道只有這樣你才會把窗戶打開見我。」

  鍾向暖一口氣堵在心口,無所不用其極,死不要臉說的就是岑堯。

  「你幹什麼?」

  「給你輔導功課,你把窗戶打開。」岑堯恬不知恥:「不對,你把門打開。」

  鍾向暖狠狠剜了岑堯一眼,這一眼讓岑堯骨子裡的害怕和膽顫湧現。

  鍾向暖的眼神於他而言太熟悉了,這跟上輩子那個人沒什麼區別。

  就算她們倆真不是同一個人,那也不要緊。

  畢竟他要找的是刻入他魂魄和骨子裡的那個感覺,要尋的是那個帶給他感覺的那個女人。

  而不是一個名字,一樣的外貌。

  「你走開,你不走我報警告你騷擾。」鍾向暖像攆蒼蠅一樣嫌棄他。

  「你數學有把握考多少」

  鍾向暖冷淡道:「滾,不要你管。」

  「我有一個秘密你要不要聽。」岑堯不羞不臊,沒臉沒皮。

  鍾向暖搖頭,下了逐客令。

  「我不想聽,你趕緊走。」

  岑堯坐在樹上,半張臉隱沒在陰影中,垂頭斂目,薄唇輕啟,諷刺道:「如果今天來的是周渡野,你恐怕就不會這樣了吧?」

  「不對,周渡野壓根不會跟我一樣像只野貓一樣爬樹,他會是正大光明的從正門進來。」

  「你走行不行,我要睡覺了。」鍾向暖的眉宇間透露著厭煩和戾氣。

  如果不是家境困難,她不想節外生枝,她現在絕對會把岑堯從樹上推下去。

  「我有個秘密你想聽嗎?」岑堯揚起唇,儘量笑得好看。

  鍾向暖冷聲道:「不想知道,既然是秘密你就應該隱藏一輩子。」

  岑堯挑起眉尾,一臉的戲謔:「你說的不後悔。」

  鍾向暖一字一句道:「不後悔。」

  岑堯笑得鬼魅:「我一定會讓你乖乖把門打開放我進去。」

  手機屏亮著光,鍾向暖把手機扔在書桌上,不敢去看也不想觸碰。

  「對不起。」周渡野揪著路邊的花草,肌肉緊繃:「我們大學可以一塊上。」

  「如果不能一起上呢。」鍾向暖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哭腔。

  「為什麼。」鍾向暖想要一個理由。

  「他不放我走。」他指的是周凜仁。

  「考完試我去找你。」周渡野立在路燈下,口中的保證如燈光下飛舞的小蟲子,微不足道。

  「好,你一定要來。」鍾向暖揉了揉緋紅的眼眶。

  周渡野想好了,等上了高中,他就不幹了。

  好好讀書,這樣才能追隨她的腳步。

  她成績好,那他就往死里學,拼死也要和她上一所高中。

  如果考試不理想,她想復讀就復讀,想去上學他就跟著她。

  周渡野第一次去了周凜仁的新家。

  很大,裝修的很精緻漂亮。

  只是朱顏改。裡面值錢的東西被搬空了,只剩下些冰冷的家具。

  周渡野癱坐在沙發上,看著茶几上擺著的那張卡,拿起來看了看,墨色的眼底沒有情緒。

  他給院裡的朋友打了電話,托他幫忙查查手機里有多少錢。

  「五十萬。」

  周渡野把卡隨意丟在茶几上,覺得譏諷。

  留下下來轉移注意力,還捨不得出錢。

  怕是他們一家三口的機票錢都要十萬了吧。

  京北的中考時間比安南早一個星期。

  周渡野考完後,簡單地收拾了幾件衣服乘上了去安南的飛機。

  六月雨水多,最後一場英語考試考完,烏雲壓城,大風揉碎了雨點。

  周渡野買了兩把傘,考場的鈴聲響起時,周渡野已經走到了垃圾桶邊上想把其中一把雨傘丟了。

  只留一把雨傘,他們兩個打一把。<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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