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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指令在旁人聽來輕得幾乎聽不見,但機械護衛的響應卻雷霆萬鈞。

  山谷中以人為食的人們,他們面孔上的扭曲貪婪凝固成驚恐呆滯,只用了短短十秒。

  隨後他們身體化為焦熱的黑泥,覆在白骨上,混著塵與土。

  與他們丟失的人性一起重逢。

  ·

  挺好的。

  但是吧……唉。

  陽瓦感覺自己還是從前那個清道夫。

  不能理解求生的萬般手段,求生欲望誰都有,這是本能,但自己求生為何總讓別人去死?

  於一場單方面的酣戰後,他在地下室中發現被捆綁地嚴嚴實實的一男一女。

  女人身材魁梧,肌肉線條分明,黝黑的皮膚上布滿細小的傷痕,顯然經歷過不少戰鬥。穿著的防具被扒拉下來丟在遠處。

  男的文質彬彬皮膚蒼白,身材勻稱,十指沒有一點繭子。穿著的絲綢襯衫如一團擦過地擦過血的抹布。

  陽瓦給他們餵了些水後,兩人的精神稍微恢復了些。他們將陽瓦也當成同為貴族並且外出躲避的一份子,立刻打開了話匣子。

  女人道,她是護送安溪少爺前往新伊甸園躲避並檢舉鐵薔薇城的『血稅制度』,路過這個山谷本想歇歇,但這群愚昧無知的人們竟然想捆了他們交給鐵薔薇城換報酬,只因為鐵薔薇鋪天蓋地地灑下通緝紙張,上面有他們的照片。

  陽瓦說沒看見通緝紙張,女人說,都被他們撿起來上廁所去了。

  ……

  女人繼續說,這些人為了慶祝抓取他們,他們竟然硬生生剖開了一個年紀已大、恐怕再也不能生產的孕婦的肚子,挖出裡面的嬰兒,並著女人的血肉吃下去後。

  又為了路上穩妥些,他們又選了一個年紀最大的、肉比較多的男人準備吃掉,好把他們兩個一絲不苟地送回去。

  但這群愚昧無知的人們哪知道,就算把他們送回去,也不會得到任何的報酬,只會連同自身一同被獻祭,成為血稅中的一灘血。

  因為今年的血稅快到期限了,還沒有收到三分之一。

  「真是一群賤民!」

  試圖挺直腰板維持貴族儀態,但繩索的束縛讓他只能狼狽地蜷縮著。對此安溪少爺十分憤恨不平。

  血稅制度是什麼?

  陽瓦心有疑惑。

  他對這個SSS級遊戲場的背景一點都不了解,正好可以從這兩人身上獲取。聽到陽瓦問出這個問題,女人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疑惑,仿佛在問你不是貴族嗎怎麼連這個都不知道?

  但她還是為陽瓦解答疑惑,因為身上的繩子到現在都沒被拆下。

  血稅制度是鐵薔薇城推行的一項政策,要求城中受庇護的居民以血肉作為賦稅上繳。來填飽城外喪屍的肚子,從而緩解屍潮壓力。是血稅也是活稅,鮮血的血、活命的活。

  安溪是個貴族,他本不該淪落至此。貴族從來不需要繳納『血稅』,血稅只需賤民承擔。

  但他的哥哥為了剷除異己,愣是將他打成賤民。要不是旁邊這女的一路護著他,恐怕他連城門都出不來。

  陽瓦總算明白過來,但——鐵薔薇城和新伊甸園聽著很是耳熟,他前面待過五年的末日世界中,似乎也有這兩個統治點……哈哈。

  他試探著說了一句:「我是從遺落燈塔來的,還不了解這血稅制度。」

  安溪立刻睜大了眼睛:「什麼!你是從燈塔來的!」

  女人連忙把陽瓦上下打量,就怕陽瓦是個偽裝人類的喪屍。

  燈塔有許多,但末世中的遺落燈塔向來只有一處,它特指那座舊世界毀滅前才建造完成的巨型建築,高聳入雲造型奢華,那是一個還未揚名世界的豐碑,現在卻是無人敢靠近的禁地。

  那是最富饒的地方,也是最危險的地方。

  那裡有數不盡的糧食和鮮花,也有數不清的喪屍和野獸。

  所有人都說,那裡蟄伏著一隻最恐怖的喪屍。但沒有人知道長什麼樣子,因為進去的人都死了!

  可現在眼前的貴族卻說,他是從燈塔里出來的???

  陽瓦看著他們的反應,捂住臉,長吸一口氣。

  好消息:這世界他來過。

  壞消息:這世界他來過。

  哈哈,遺落燈塔?

  他的遺落男友呢?

  不對,是遺落的前男友。

  第106章

  這般想著,他又說出了一個地點的大致長什麼樣。

  那是姐姐周圍環境的描述。

  可女人聽得一頭霧水更加困惑,什麼廢棄的城市、破爛的牆壁……這些斷垣殘壁在末世里比比皆是。她絞盡腦汁也想不出這貴族少爺說得究竟是哪裡。

  問人無果,陽瓦想直接占卜,但是他今天已經使用過了一次。

  如果再使用,周圍並沒有什麼能吃的好吃的,恐怕他會屍興大發啊。

  所以,「走吧,離開這裡。最近的有吃的地方在哪裡?」

  女人忙不迭指了一個方向。

  陽瓦看了看太陽,確定了方位:「北邊?」

  女人咽了咽口水:「不是的,是他們的糧倉。裡面有些吃的,我和少爺的背包也在那邊。」

  劈開鐵鏈,糧倉的門在刺耳的吱呀聲中被推開,密不透風的室內空氣晦暗滯澀。

  昏暗的光線勾勒出堆積如小山的物資輪廓,三袋鼓脹的干豆挨著兩袋泛黃的陳米,麵粉袋上落著一把鐵鎖,三大缸鹹菜散發著濃郁的酸鹹味。最顯眼的莫過於牆角那摞整齊的壓縮餅乾箱,以及旁邊碼放的水果罐頭。

  幾個背包被隨意堆放在角落,女人快步走過去,彎腰翻找,很快拽出屬於自己的兩隻,裡面的物資沒有被動過,可能那些人並不想真正開罪貴族們。

  不難看出,這裡的物資很是豐富。

  可外面人吃人。

  陽瓦看著米麵豆菜,想把它們統統變成好吃的。

  但最後礙於條件只能捧了一堆的壓縮餅乾和水果罐頭上路。

  陽瓦最後一個離開糧倉,於是走在前頭的女人和安溪不知道,那些看似帶不走的米麵豆菜,都已經進了陽瓦的儲物櫃。

  如果按照一個一個豆一粒一粒米來算,這些東西會把陽瓦算得傾家蕩產,但在進這個遊戲場之前,則光已經將他的儲物櫃收和取都設置成了免費模式。

  獨一無二、僅此一家。

  山谷外的世界依舊荒蕪,風聲卷著沙礫擦過陽瓦的臉龐,他從儲物櫃中拿出一個摩托頭盔帶上。

  護目護臉還護頭,在末世里簡直完美。

  安溪少爺將頭盔看了又看,這下子徹底相信這個青年的貴族身份。這種稀奇的好東西,只有貴族才會擁有。

  女人背著兩個半人高的背包走在後頭,沉默良久還是問道:「你真的是從遺落燈塔來的嗎?」

  陽瓦點頭。

  女人:「那裡什麼樣子?」

  陽瓦的腳步微微一頓,目光投向遠處灰濛濛的地,卻想到了從前的風景:「很美。每一扇窗戶望出去,都能看到艷麗的鮮花,和無邊無際的海洋。」

  那裡總是靜謐的,窗外鮮花肆意綻放於海面顫動,不時揮舞長管拍打飛蟲。

  遠處的海是湛藍也是深藍,沒有漁船沒有人類,只有陽光在海面上碎成千萬顆鑽石,隨著潮起潮落明明滅滅,在屋內蓋著被子,能安靜得聽著海浪拍打礁石的回聲。

  「聽起來你像是那裡的主人。」女人小心翼翼地試探。

  陽瓦點頭,嘴角浮現出一絲幾不可察的弧度:「只是住了一段時間。」

  女人瞥了眼陽瓦,發現這個貴族少爺脾氣意外和氣後,問題漸漸多了起來:「哇你是一個人住的嗎?那邊喪屍野獸多嗎?平常你吃什麼?你的家族和你一起嗎?」

  對此陽瓦只淡淡答了一個:「和前男友住在一起。」

  然後慢條斯理地揭開一個水果罐頭,鐵皮蓋子在寂靜中發出清脆的「啵」聲。

  才從背包里拿出一包餅乾吃下的安溪看得眼紅沒命,乾枯到皴裂的嘴巴也想嘗一嘗水果罐頭的甜潤多汁。

  看著蜜黃的桃子在陽光下泛著誘人的光澤,他朝著陽瓦伸出手:「給我一個,我也想吃。」

  看著那雙指甲里滿是黑污的手,陽瓦像護食的野獸般轉過身去,將最後一塊浸滿糖水的黃桃塞進嘴裡,仰頭把糖水全都喝下。

  實在小氣!

  望著他決絕的背影,安溪心裡湧起一陣酸澀的怨懟。

  可女人知道,在這朝不保夕的末世里,分享是最奢侈的行為。

  在女人的拉動下,安溪只能將滿腹的委屈和著口水一起咽回肚子裡。

  只等著到了新伊甸園到陽瓦好看。

  陽瓦愛護老人小孩,但絕不愛護末世里踩著平民血肉生存的貴族。

  ·

  陰灰的天逐漸染上褐色的夕陽,他們走了大概一個多小時,女人還能堅持,但安溪拖著步子、眼皮直打架,恨不得立刻癱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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