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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氣到結巴、你了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霍爾維斯好整以暇:

  「我是霍爾維斯,你剛剛已經喊出過我的名字了,」說著,不知道是有意無意,側過臉,盯著圖安,放緩了語速,道,「霍爾維斯·伊蒂凡·戈讓。」

  九個字,好長的名字,中間名是什麼意思呢?聽起來像是個漂亮的項鍊……圖安在一旁漫無邊際地想。

  恍惚間,視線無意撞上那雙碧波蕩漾的瞳孔。

  真是形狀標誌的一雙眼睛,端正的、無可挑剔的長相。

  圖安有一瞬的失神。

  為什麼他總是能在那雙眼睛裡窺見一絲淡金色的淺光?

  他定住神,和那雙眼睛對視。

  然後察覺到對方似乎是在等待什麼似的。

  鬼使神差,他說:「我叫圖安。」

  毫無疑問,霍爾維斯就是在等這句話。

  而紅毛則是在聽完霍爾維斯那句話之後就沉下臉來,怨毒地望著霍爾維斯,聲音陰冷:「你是什麼意思,閣下?」

  奧德里奇湊到霍爾維斯耳邊,低聲道:「……他是萊斯特家的旁支過繼到主家去的,對家族姓氏這些東西很敏感。」

  估計是把霍爾維斯突如其來又莫名其妙的一句自報家門給誤解成諷刺了。

  但是奧德里奇知道,霍爾維斯絕無此意——他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看不上自己的這個姓氏所屬的家族的人,即便那代表無上榮光。

  奧德里奇隱晦地看了一眼那個沉默寡言的小雄蟲。

  他「柔弱無助」地站在一邊,有些呆呆地,看上去還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也意識不到自己差點遭到怎樣的對待。

  哦,真是可憐又可愛——至少在霍爾維斯看來是這樣的吧?奧德里奇猜測道。

  他和霍爾維斯相識多年,當然能察覺到霍爾維斯莫名其妙的自我介紹背後的真正用意。

  霍爾維斯的全名不是說給那個萊斯特家的紅毛聽的。

  他是想說給那孩子聽。

  不過還好,他不至於那麼遲鈍,至少告知了霍爾維斯自己的名字。

  其實這有點奇怪,他們兩個人明明已經有了那麼親密的關係,再見面,卻還是像陌生人一樣要生疏地自我介紹。

  奧德里奇覺得好笑。

  真是兩個怪人。

  突然地,空氣里飄起牛毛似的細雨。

  圖安抬起頭,看了眼灰濛的天空。

  紅毛則是在被霍爾維斯無視之後罵罵咧咧地喊來了毛多多——毛多多顫抖著全身的肥肉,惶恐地跪倒在水坑邊緣,聲嘶力竭:「天啊!呂克斯少爺!你怎麼會、啊!我馬上拉你上來。」

  只是他還沒來得及把呂克斯·萊斯特拉上來,就被制止了動作。

  奧德里奇笑著反剪住毛多多的雙手,將他按在水坑邊的地上,道:「不要當我們不存在吧,小胖子。」

  毛多多剛想破口大罵你算是什麼東西,一抬頭,就看到自己臉頰邊出現了一雙黑色的靴子。

  款式經典的輕量軍靴,長筒,繫繩,大齒底,在靴筒邊緣縫有帶編號的細長標籤。

  毛多多對這種款式的靴子並不陌生,他在家裡的鞋櫃裡見過。

  毛多多的父親與叔叔都為帝國奉獻了一生。

  他們的靴子上也有相似的標籤,標籤上有深棕色絲線縫製的編號。

  編號具體意味著什麼,家裡人沒有告訴他,但是他卻從編號前綴的單詞意識到那大概代表著部門所屬。

  父親為軍械部工作,因此編號前綴是Hephaestus——古希臘神話中的鍛造之神。

  叔叔征戰前線,因此編號前綴是Ares——戰神。

  而現在,毛多多眼前的這雙軍靴上標籤上縫製的前綴是Athena——智慧與戰爭女神。

  這是個什麼部門?已經有一個戰神了,為什麼現在又冒出來一個?

  這兩者在職務上不會有重疊嗎?

  但不管是哪個部門,毛多多都不敢造次。

  「脅迫和侮辱雄蟲都是重罪,」霍爾維斯聲音從上方傳來,「你在學校里沒有學過嗎?」

  毛多多下意識地想要抬頭,卻因為脖子太短又被奧德里奇死死地壓著後背,根本抬不起來。

  他看不見霍爾維斯的表情,心裡慌亂,結巴道:「不不、長官,我沒有,我們沒有那種意思,我們根本不認識他,只是在路上碰到了,恰好方向一致罷了。」

  第99章

  奧德里奇哦了一聲:「可是我怎麼看到你們追在他身後跑呢?」

  「那是因為、因為他一個雄蟲在路上走,還穿那麼少,露出手腕和腳脖子……我們很擔心他,想要追上去保護他,免得他碰到壞人!」

  「保護?一群人,把他攆到沒人的死胡同……你們準備怎麼保護他呢?」

  毛多多聽奧德里奇的語氣,還以為他真信了,嘿嘿一笑道:「我們少爺……哦,我的朋友,呂克斯,準備和他聊聊天,讓他安心一些,然後我們再送他回家。」

  奧德里奇恍然大悟:「哎呀,怪不得我看到呂克斯的手摟著他的肩膀呢,原來是貼心地和他聊天、想讓他安心呢。」

  「是的!呂克斯就是人很好的,你們不要誤會啊!」

  毛多多忙不迭點頭,三層下巴一起磕在地上的泥漿里,給他染上一圈滑稽的「小鬍子」。

  這時候呂克斯也已經自己從水坑裡爬了出來。

  他狼狽地抖抖身上的泥漿,道:「行了,省省力氣吧。」

  奧德里奇抬頭,和他對上視線。

  呂克斯似乎認出了他,像是被電扎了一下似的,飛快地轉移視線,落到霍爾維斯臉上。

  一看到霍爾維斯,他臉上的厭惡就像是實體化了似的,臉色沉仿佛下一秒就要滴落黑色的濃漿。

  「別搞這套警察小偷的把戲,捉弄我的跟班很好玩兒是嗎?你們還真是喜歡這套化身從天而降的正義使者拯救落難者一樣的戲碼,不管幾次都玩不膩。」

  呂克斯不屑地從鼻腔里哼了一聲,然後走到霍爾維斯跟前——他和霍爾維斯差不多高,但是無端地,讓人覺得霍爾維斯就是要比他更高達可靠。

  也許是因為霍爾維斯的背總是挺得很直,身子也不會莫名晃來晃去。

  「霍爾維斯大少爺,你有什麼只管沖我來好了。」

  呂克斯道。

  霍爾維斯只是淡淡地掃了他一眼,然後移開視線,越過呂克斯的肩頭,看向圖安。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水坑和巷子的邊牆連接的地方,彎下腰,不知道在看什麼。

  隔著一個呂克斯,霍爾維斯問:「他們有對你做什麼嗎?」

  圖安轉過頭,似乎還反應了一下才意識到對方是在跟自己講話。

  他搖頭。

  霍爾維斯又補充:「任何讓你感到不舒服的地方,都可以說。」

  圖安還是搖頭。

  本來有些緊張的呂克斯放下心來,嗤笑一聲:「喏,看,我什麼都沒做。」

  他不在乎圖安為什麼否認。

  也許是害怕了吧?這樣的雄蟲他見過很多,敏感得要死,被人看兩眼摸兩下就像是天塌了一樣,但是真要他們說說自己遭受了什麼樣的侵害,一個個卻又像是啞巴似的開不了口。

  本來的事,呂克斯想,自己確實也沒能做成什麼。

  只是尾隨,追逐,驅趕,然後——

  他確實是準備做一些壞事,但是,這不是沒得手嗎?頂多就是摟了一下肩膀,能把他怎麼著?

  呂克斯正想著呢 。

  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圖安問霍爾維斯:「如果他對我做了什麼,是不是會被法律制裁?」

  「是的。」

  「是嗎……」圖安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後篤定道,「沒有,他沒有對我做什麼。」

  「你確定嗎?」

  「當然,」圖安站起身,面向霍爾維斯,又道,「但假如是我對他做了什麼呢?」

  他追問:「我會不會被法律制裁?」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那雙灰色的瞳孔似乎在隱約發亮。

  只是細雨綿密如一層銀色絲網阻隔視線,讓人看不仔細。

  霍爾維斯定定地看著圖安,回答:

  「在一定限度內,你不會收到任何處罰,但如果超過這個限度,你會收到警告,並有可能被限制活動範圍。」

  回答完畢,霍爾維斯突然勾了一下嘴角。

  哦,他知道了。

  隔著細雨,他清楚地看到圖安的表情。

  時間似乎在此刻定格又倒轉,他們又回到了神棄牙服務站。

  那時候在服務站,圖安問霍爾維斯:「你的任務是什麼?」

  當時的霍爾維斯無聲發笑:「……你為什麼覺得我會回答你這個問題?」

  任何長眼睛的人應該都看得出來,他們這個五人小隊身份不一般。

  圖安竟然還能像是問天氣一樣問出你的任務是什麼這種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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