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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文青倒是完全不驚訝聞鶴帶他來這裡,他抱著撐花傘假裝乖巧地跟在人後面。

  周薪一家子早就已經做了一大桌子的菜在等聞鶴,見到聞鶴帶了個人回來紛紛詫異。來人俊美飄逸,好似白瓷雕刻出來的人兒,絕不是這人間物。玄衣墨發,寬肩勁腰。哪怕是以美貌出名的周婉站在他的面前也開始羞愧自己的容貌不敵對方十分之一。

  「這是長鳶。」聞鶴頓了一下,「以前和你們見過。」

  周家三個父子都沒想起來自己竟然和這樣的一個人物見過,倒是蘇荷初迅速反應過來。

  「一晃過去了三十多年了吧,如今再見,我確實已經認不出您了。」蘇荷初趕緊招呼對方入座,然後添了碗筷。

  顧文青也不客氣,左右自己現在「腦子不好」,一切寒暄皆有聞鶴,他只顧著吃就可以。

  這一桌子的筍條煸肉、木耳炒魚片、蘿蔔燉鴨湯、紅燒蹄髈......叫他咽了咽口水。

  他就說自己剛剛在樓上聞到了紅燒肉的味道,原來就是這個啊!

  「別干坐著了,趕緊動筷吧!」蘇荷初雖然這麼說著,但一大家子的人都在等著聞鶴先動筷子。

  顧文青才不管他們這些虛禮,一筷子挑了一大塊的蹄髈肉。那覆著紅光的蹄髈皮DuangDuang地在他碗裡跳了兩下,下一秒就被他塞進了嘴裡。

  蘇荷初的手藝真的就是記憶里的美味啊!

  聞鶴輕笑著為他布菜,他不重口腹之慾,以往蘇荷初留他吃飯,他都是每樣只吃幾筷子。如果不是「養恩」在前,他應該都不會留下來吃飯。

  而桌子上的周婉更是暗暗打量自己的聞大哥和這位玄衣男子間的關係,她從沒在聞鶴身上看到過這麼多的情感外露。

  真是不一般啊......

  吃完飯,聞鶴與蘇荷初周薪坐在一處喝茶,並將自己還恩的意思說了。蘇荷初聽完點點頭,塵緣不了道途艱難。

  「這事怕是有些棘手,這州牧在離州城是隻手遮天的存在。哪怕他行些惡事,但這些事捅不到今上面前都沒有用。而他為人十分謹慎,一向斬草除根不留後患。就是今日也是尋了十足的由頭來的,怕是難以善了。」蘇荷初不免擔憂。

  整個離州城誰人不知那州牧的狼面獸心?可對方為人狡猾,不留把柄,還很有眼力勁,只欺辱他們這種翻不出風浪的人家。

  「不必擔心,您安撫好周婉便可。」

  蘇荷初點點頭,這事周婉嚇得不輕。

  「我們要不給婉婉定門親事吧。這州牧家的小兒子就是看婉婉沒成親才會如此,婉婉成親了這事也該了結了吧?」周薪小聲道。

  「了結什麼!」蘇荷初瞪了他一眼,「先不說鬧出今早這件事後沒人敢跟我們家結親。就是結了親,你看那州牧家的像是能善了的?別自身不保還要連累的別家子!」

  周薪被蘇荷初訓地不敢開口,他本就性子懦弱,現在年紀大了更加拎不清。好在他聽話,一切有蘇荷初把持著,這個家才欣欣向榮。

  顧文青不愛喝茶,但配茶的零嘴是吃個沒完。這焦糖瓜子味道不錯,他便捧著碟子坐在一邊「咳咳咳」。

  這還沒商量著怎麼對付那些無賴,門口就已經有官差上門拿人。

  顧文青忙捧著那碟焦糖瓜子吐著殼跑了出去看熱鬧。聞鶴沒攔住,他成了衝出去的第一人。

  上門來拿人的官差們也愣住了,他們接到上門通知來拿周家的當家回去,怎麼跑出個俊得不像話的人?

  雖然對方看上去是男子裝束,但這樣的相貌別說男子了,不男不女都行啊!

  跟在官差身後的秦昊也打起了小九九,對跟班耳語了幾句,跟班立馬跑了出去。

  「哪個是周薪!」官差大喝一聲,「我們接到報案,說你賣陳米,害得人家吃了上吐下瀉,現在命不久矣!」

  周薪從人後走了出來,行動很是不利索。他得了娘子的話,乖乖地準備跟人走。

  「跟我們走一趟吧!」官差自個兒心裡也了解事情的經過,不想多造孽,於是敷衍地不行。

  再觀他們全家子都淡定地不行的樣子,鋪子裡還站著兩個謫仙一般的人物,一個正捧著碟瓜子嗑得起勁,一雙大眼睛閃亮亮地好似在看熱鬧似的。

  「咳,你們有什麼冤屈可以找訟師來衙門,這人我今日就先帶回去了。」官差說完領著周薪便走,連鎖鏈都沒有上。

  而那秦昊意味不明地看著顧文青,顧文青察覺到對方的視線後沖他眨了眨眼睛,對方裡面嚇住。

  「修士不管人間事,你要是插手,我便去找離州城內的仙官來理論了!」

  他這話是沖聞鶴去的,聞鶴一副沒聽到你在說什麼的表情,惹得那秦昊很是不爽。

  但他可不敢發作。

  「你叫來唄!」顧文青吐了一口的瓜子殼,他說這話叫所有人都吃驚。「你有本事叫來啊!」

  聞鶴見他優哉游哉地將櫃檯後面的躺椅拖了出來,舒服地躺在上面曬太陽,然後抬眼對秦昊揮了揮手。

  「我們就在這等你,快去快回哦!」

  他這副模樣叫秦昊咬牙切齒,立馬遣人去找仙官。而聞鶴更是詫異顧文青這性子,似乎沒有變?

  還是一樣的喜歡熱鬧。

  還嫌熱鬧不夠熱鬧。

  秦昊恨恨地和一群家僕堵在米鋪之前,蘇荷初等人根本不出來。倒是門口這位大爺嫌他們堵得太近擋住他的太陽,讓他們往外邊去去。去去就去去!

  聞鶴則坐在一邊抱臂看著顧文青,思索難道是那碗藥見效了?這恢復地也太快了些。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秦昊口中的仙官御劍而來,十分迅速,恐耽誤了正事。

  他一落地看到大馬金刀坐在鋪子裡的聞鶴,再看看枕著一隻手在假寐的顧文青,完全不知道作何反應。

  「方才有人說這裡有修士鬧事,鬧何事?」

  秦昊立馬上前添油加醋地說了上午他們的人被聞鶴掀飛出去的事,一邊說一邊偷瞧聞鶴,可對方連眼皮字都沒掀一下。

  那仙官聞言蹙了下眉頭看向聞鶴,「敢問道友是何門何派,今日為何出手?」

  聞鶴這才站起來朝對方行了一禮,對方亦還之。

  這副文縐縐地樣子落在秦昊等人眼裡很是不屑。

  「赫旭城,聞鶴。」

  仙官聞聲心中大駭,「不知師叔祖下山,弟子冒犯了。」

  「今日回來只為省親。早間出手只因有人仗勢欺人,致使我養父受傷。」

  聞鶴的身世不是秘密,玄門眾人都曉得他有一養父,只是不知道是誰。沒想到竟然在他管轄的地區。

  聞鶴說這話也沒有責怪對方監察不力的意思,玄門與凡間事務兩不相交,他們也沒有足夠的理由插手。

  那仙官聞言便對秦昊道:「凡間俗世我等不理會。既然這位修士與這間店鋪的老闆是養父子關係,他們塵緣未了,屬於凡間俗世,你們自行解決!」說完便御劍而去,留下一幫子人發懵。

  不是,你都叫人家師叔祖了,他們還能幹啥!

  秦昊憤憤地瞪著聞鶴,沒關係,他們府里還養著不少散修,就不信拿他沒辦法!

  躺著的顧文青也沒想到聞鶴的輩分還挺高,想想沈平治那傢伙也就他這麼一個徒弟,他輩分高點是應該的。

  「可要喝蜜茶?」

  顧文青聞言舔了舔唇,剛剛甜瓜子吃多了,嘴裡都是甜味,不是很想喝。

  「不喝。」

  但聞鶴還是給他遞了一杯清水讓他潤潤喉嚨。

  別說,這種被人伺候的日子可真舒坦。他一直都想過這種廢物一樣的生活來著。

  顧文青喝完水舒坦多了,那廂得了消息趕來的州牧小兒子李烷見了顧文青後完全挪不動道。傳話的小廝只說有個天仙似的人,可沒說是這麼美的人!

  這李烷理了理自己的衣著,正欲上前和顧文青搭話,沒成想他才走了幾步就被一道透明的牆擋住了去路。

  再看「牆」內的顧文青悠哉有餘地躺著,聞鶴不知因為什麼進了內院。而他在「牆」外急得急赤白臉的,毫無形象可言!

  他李烷從小到大雖然吃過些不大不小的虧,可那些虧哪個不是家裡人給的。他何時在外面受過這種窩囊氣?

  越想越氣,李烷怒道:「你別不知好歹,小爺我看上你是你的福分!多少人要進我們州牧府進不來!」

  他爹在家裡院子裡養了不少修士,那些修士哪個不是窮得苦哈哈,從他爹那裡討生活。因此在他眼裡修士多是窮鬼,只要他許上榮華富貴,金銀財寶,對方不可能不同意跟他好!

  果真如他所想,顧文青掀了掀眼皮子,轉頭沖鋪子裡喊道:「聞鶴!有人調戲我!」

  鋪子裡的男子迅速從內出來,面色不善地看著他們。李烷頓時火冒三丈,但對方冷若冰霜的樣子叫他心下犯怵。

  「五爺!」秦昊過去低語了幾句,那李烷得知對方身份不凡,氣得一腳踢在秦昊身上。他惡惡地瞪著聞鶴,又看了眼顧文青,心下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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