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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便是提燈提醒他的,顧文青還有一劫嗎?

  聞鶴收起撐花傘,傘身依舊潔白無瑕,完全看不出其中收了個大魔頭魂魄的模樣。

  一切趨於平靜,長生殿域的窟窿被補上了,還四散的魔氣被禾舟帶人清理,九州受傷的修士們被帶下去療傷,而犧牲的人......永遠在他們的心上。

  沈平治撿起一顆念珠,將其綴到扶珠劍的劍穗上。

  修士修道,逆天而行;和尚渡眾生,何嘗不也是逆天道而行。

  「提燈,你普度眾生,可有人度你?」

  沈平治的視線從一片廢墟的魔域掃過,然後落在小心翼翼抱著撐花傘的聞鶴身上。

  「什麼垃圾都撿只會害了你。」

  聞鶴還未說話,撐花傘潔白的傘面上浮現出一個極淡的靈力凝成的圖——一隻豎著中指的手。

  第117章

  玄魔一戰兩方損失都很嚴重,人間波及不多也是眾修士們力挽狂瀾。如今魔族已敗,幾大域主皆以伏誅,玄門也鬆了一大口氣,彼此都知道這是休養生息的時候,在邊境之處更是加大了防禦。

  聞鶴跟著沈平治回到了汝平山劍來峰,劍來峰的一切變得熟悉又陌生。

  此一役後,整個汝平山都沉寂了下去。

  雖然是九州第一大宗門,但這次大戰後,赫旭城的損失實在不小。沈平治回山後傷勢未愈便馬不停蹄地處理宗門事務。

  偌大一個宗門每天事情繁瑣又多,身為沈平治唯一一個弟子,聞鶴自然也是忙地腳不沾地。

  白日裡辛勞忙碌,到了夜間萬籟俱寂時,心中的孤寂便會更加明顯。

  聞鶴的枕頭便放著撐花傘,傘身潔白透亮,在月光下熠熠生輝,靈光在傘身上流動。

  這把傘方修復好的時候還沒有這般靈氣充沛,隨著聞鶴使用的次數越多,加之它的傘骨乃是女媧石,蘊養神魂的同時也蘊養劍身,不知不覺中,撐花竟快有神兵利器的模樣了。

  顧文青的神魂被吸入傘中也有段時間了,對方只在剛進入的時候有些反應,現在安靜地好像傘中什麼都沒有似的。

  聞鶴心中很是焦急這樣的安靜,水明月安慰他顧文青的神魂本就經受不住真佛降身那一遭,早就被佛光沖的七零八落,修養個幾十年上百年都有可能,讓他且放寬心好好修煉。

  聞鶴聞此言只能靜下心來將心思都放在宗門事務上。

  待門內一切平定,沈平治再次宣布閉關,門內大小事宜交給了聞鶴。

  雖然門內事情繁瑣,但聞鶴處理的有條不紊,加上有眾長老幫忙,聞鶴身上的擔子也並沒有那麼重。

  白駒過隙,等沈平治出關重新接手赫旭城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十年之久。這十年裡,魔氣所殘留的困擾雲消雨散,九州宗門方興未艾。

  沈平治出關一事只有聞鶴知曉,聞鶴一早便在門前恭候,因沈平治為人不喜熱鬧,因此未通知門中其他人。

  劍來峰頂設了一處摘星台,聞鶴之身立在摘星台上等著沈平治出關。

  摘星台上雲霧縹緲,疾風獵獵,聞鶴只不過站了須臾,他梳得一絲不苟的發冠已被吹散出許多髮絲。

  忽地疾風驟停,摘星台上時空撕裂,一道縫隙從空中打開,身著深藍長袍的沈平治從內踏足而下。

  十年的光陰在修道之人的臉上並未留下任何歲月的痕跡,倒是沈平治周身的氣息變得柔和多了。

  曾今的他是九州無情道第一人,凜冽而冷漠,現在的他更具宗師模樣,定定一站便叫人仰望。

  聞鶴上前行禮,「師尊。」

  「辛苦了。」沈平治拍了拍他的肩膀。

  「如今師尊回來了,徒兒也該完璧歸趙。」聞鶴奉上掌門令。

  他這舉動讓沈平治麵皮一僵,本來還以為自己的徒弟是想自己呢,結果這小子是迫不及待將掌門的職責交出去,他好撂擔子。

  沈平治輕咳一聲,十年前自己還能用重傷的理由閉關,現在又能用什麼理由呢?

  主要是這個赫旭城的掌門他也做夠了,本來想藉此交給聞鶴算了,可他這迫不及待地樣子怕是強迫他接了這個擔子,對方反而心有怨懟。

  沈平治伸手接過掌門令,「隨我去個地方吧。」

  聞鶴點頭跟上,兩人乘了靈舟往萬佛寺而去。

  歷經十年,萬佛寺再次香火鼎盛,信眾無數。聞鶴和沈平治到此的時候,寺門外排隊上香的人數不勝數。

  十年前玄魔一戰,眾人皆見真佛現世,從那之後,萬佛寺香火不斷,慕名前來上香的信眾源源不斷。

  聞鶴跟在沈平治的身後,兩人得了寺中小沙彌的接應方不必去和門外那些凡人一樣等待入門。

  寺院內禪香濃郁,聞鶴才站了一會兒身上便沾染了這香氣。他與沈平治兩人走到大雄寶殿之前,遙遙看到上位坐著一名大約十歲的稚童,對方雖然容貌稚嫩,可氣質老成,坐在主位之上為眾人講經的樣子頗有當年提燈大師的風采。

  聞鶴認得他,他是萬佛寺新任佛子,在佛學上極具天賦,短短三年便聞名九州。

  沈平治遙遙望著對方,什麼都沒有說轉身離開。

  聞鶴知他是想到了提燈大師,據說沈平治幼時便認識提燈,兩人雖相距甚遠,但交情匪淺。

  沈平治捻了下扶珠劍上墜著的佛珠,望著懸浮於空中的金光寶塔,胸中鬱氣疏盡。

  世上道有千萬條,可一直悶頭走下去的人有多少?

  提燈他得了自己的道,一路無悔,他亦不必為其惋惜。

  聞鶴看見沈平治在萬佛寺中穿梭,似是在緬懷什麼。直到走到昔日提燈屋前才駐足。提燈的舊屋已經封存,他站在屋前抬首靜默了片刻,扯下墜在劍穗上的佛珠放到窗台上,而後離開。

  聞鶴欲跟上,只聽對方道:「你不想接赫旭城的擔子便下山去吧。」

  聞鶴怔怔然,隨後又跟上對方的步子。

  沈平治側首看向他,眸中帶了點情緒,「你這是要跟為師回去嗎?這可是你自己的決定!」

  聞鶴無奈嘆息,「師尊,讓弟子下山總要讓我收拾下行禮吧?」

  聞鶴回了劍來峰簡單收拾了些行禮準備下山,正常用具他芥子空間裡都有,主要是回去帶上撐花傘和畫。

  黑羽在那次大戰中靈力耗竭,自那之後這幅畫便成了一副普通的畫,哪怕聞鶴輸送了許多靈力,黑羽依舊沒有要醒來的趨勢。

  顧文青亦是如此。

  他收拾好行禮後拜別了沈平治,在宗門登記後便下了山。

  九州茫茫,聞鶴站在山腳下迷茫了瞬間便朝離州而去。那裡有他名義上的養父母。

  他這十年裡甚少聯繫對方,蓋塵緣易結不易解。加之自己知道他這麼多年來的供養皆來自顧文青之後,他對那對夫妻的情感也算放下。

  不過放下是一回事,還掉因果又是另一回事了。

  離州緊靠巽州,其繁華程度僅次於巽州。離州城門外人流不斷,聞鶴排了許久的隊才隨著人群進入離州城。

  雖然現在魔族已經大不如從前,但經歷了十年前的戰爭後,九州玄門萬不敢掉以輕心,生怕還有漏網之魚藏在暗處休養生息。

  畢竟盤霧的能力他們都是見識過的,一個魔竟然可以掌控一個修士的身體!

  入了離州城,城內街道開闊,行人不斷,貿易往來更是熱鬧非凡。

  聞鶴找了間離周家鋪子近的客棧住了下來,準備來日拜訪周家。

  時隔三十多年,周薪與其夫人蘇荷初兩人已經擺脫了佃農的身份,自己開了一家米鋪過日。

  米鋪生意一般,但養活他們一家也夠了。

  聞鶴入了屋子,推開窗便能看見對面的米鋪。米鋪裝潢簡單,只在門口掛了個「周家米鋪」的招牌。整個鋪子瞧不見一個人影,過了會兒一個手挎著籃子的婦女進了鋪子,櫃檯下才冒出個躲懶的人影。

  見此情此景,聞鶴不由嘆息。他已算到周家最近會有一場劫難,只是他現在一時不知怎麼在即能幫助他們又能不觸發別的因果的同時解決掉這件事。

  聞鶴反身上塌開始打坐,他留了一絲神識去留意米鋪的動靜。

  正入定中,聞鶴忽聞一絲沉吟。

  他警惕地環顧四周,想找到這聲音發出的源頭,最終視線落在了枕邊的撐花傘上。

  聞鶴心臟一動,卻又遲遲不敢相信那聲音是撐花傘中發出的,生怕自己只是朝思夜想產生的幻聽。

  如果只是空歡喜一場,那他寧願不要歡喜。

  「呃......」撐花傘內再次發出一聲低吟,聞鶴髮誓他這次絕對沒有聽錯!

  聞鶴又是激動又是緊張地湊到撐花傘前。天知道他等這一刻等了多久。

  他日日都被這件事所折磨,以至於這十年內同門弟子們功力大有精進,而他卻止步不前。門中長老們都以為他是被門內瑣事受累才導致境界停滯,對他多有愧疚。平日裡若是底下弟子去秘境得了什麼好物獻上都會讓他先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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