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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他終於需要自己幫助,雲溪心裡暗暗開心,根本沒心思吃飯,直接進入電梯去找沈明旭。

  辦公區域已經沒有別人,大家都下班了。

  「小旭,你吃了麼?」站在沈明旭辦公室門口,雲溪小心地問他,這一次沈明旭倒是客氣了不少。

  「我吃了,堂姐,我不知道垃圾桶在哪裡,麻煩你幫我……」扶著輪椅扶手彎下腰去,沈明旭摸到放在輪椅邊他打包好的盒飯,沒等他再轉動輪椅,雲溪已經走到了他身邊。

  「給我吧。」從他手裡接過袋子,她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一雙看不見的眼睛凝視雲溪離開的方向,沈明旭看不見,他微微蹙眉,表情古怪。

  「這裡有幾份文件,秘書走得急,沒有幫我分類,麻煩你,幫我讀一讀,我自己知道該如何分類整理。」他攏了攏自己面前一小摞文件,朝著雲溪走過來的方向說話。

  「好。」過去的雲溪直接可以幫他分好類,現在,她按照他的要求,看了看文字,從第一份開始讀。

  「好,可以了。」聽堂姐讀了幾句,知道文件分屬那個部門,沈明旭打斷她,抬手欲接過文件。

  看他一雙眼眼球顏色已經改變,雲溪猜想他是把定期複查用藥的事兒完全忘記了,他現在眼睛一點也看不見,但仍然知道眼球會萎縮變形的,放任不管,是真的不在意自己的形象了麼?

  文件落到手裡,沈明旭摸索大辦公桌上一個他臨時安放文件的格子,從上到下,摸到應該歸類的格子,雙手將文件收好,才又示意堂姐讀下一份。

  沈明旭自己看不見,文件又不是盲文,雲溪幫他讀文件整理好之後,他說去一下洗手間,過了好長一段時間,久到雲溪忍不住站在洗手間門口想衝進去救他,「咔噠」一聲門響,沈明旭推著輪椅出來了。

  在上車之前,沈明旭被堂姐推著去地下車庫,他抱歉說道,「對不起堂姐,年末了,公司事多,耽誤你回去休息了。」

  「沒關係,我是一個人,不在你家,也會在別的僱主家工作。」故意說的公事公辦,雲溪想讓沈明旭少一些歉疚感。

  果然,沈明旭聽了也不再自責,等雲溪開了車門,他伸手摸摸車門、座椅的位置,微微挪動輪椅方向,放好輪椅手剎,再慢慢搬動左腿到地上,手扶住車座,緩緩站了起來。

  緊挨沈明旭輪椅站著,雲溪隨時準備扶他一把,她一直注視他未曾改變的容顏,沈明旭已經瘦的完全是成熟男人的模樣,和他們初見時相比,輪廓清晰英朗,親和力、青春氣息沒有了,有的是沉穩孤寂、禁慾冷淡的氣場。

  高高瘦瘦的人,坐進車裡的過程,雲溪看到他背有些佝僂了,一年,沈明旭真的像老了好幾歲。

  知道他的眼睛一點光感也沒有、完全失明後,雲溪開始更大膽的打量沈明旭,每次看到他變了顏色的右眼珠,心裡都酸楚難過。兩隻眼睛顏色不一樣,不影響沈明旭是個魅惑冷峻的好看男人,他抬眸看向雲溪的時候,兩隻眼珠會不自覺的轉動,看起來就是視力有問題的,只能靠墨鏡遮掩盲眼。

  有沒有人告訴他,眼睛已經變了顏色?他自己知道麼?她想讓他恢復治療,治療、用藥、按摩眼周麻煩又疼,可是,延緩他眼球變形萎縮的速度,是很有必要,失明不可怕,失明導致面容變樣,眼球發炎生病,是誰也不願發生的事。

  在回家的路上,沈明旭還接了工作方面的電話,他戴著耳機,皺著

  眉,低低的聲音說了一會兒工作的事,掛斷電話後,他取下耳機握在手裡,仍舊眉頭緊皺,表情凝重。

  年終歲末,大部分人是愉快的心情在籌備新年,各種慶祝活動層出不窮,可是好像都與沈明旭和他的別墅無關,這個家裡依舊冷冷清清的,任何喜慶歡快也沒有。

  沈家的傳統是很注重節日和儀式感,大宅會根據風水、季節定期變化屋內陳設,沈明旭比較洋派和紳士,他喜歡一些典雅素淨的裝飾,有了雲溪在家後,他開始喜歡溫馨甜美的裝飾,花,更是家中必不可少的單品。

  跨年夜,從前有很多消遣方式又很會玩的小公子,安安靜靜坐在家中,給下半身做理療的時候,沈明旭抱著盲文書,喝著阿姨給煮的助眠花茶,竟然真的迷迷糊糊靠坐在床頭睡著了。

  雲溪聽他半天沒動靜,悄悄去沈明旭房裡,斷開理療儀的電源,再把書給他放在一邊,不想再打擾他,雲溪又悄悄退出了房間。

  雲溪離開沈明旭臥房一會兒之後,假寐的人睜開一雙琥珀珠子似的眼睛,雖然這雙眼什麼也看不見,但複雜情緒仿佛暗流涌動,已藏不住了。

  新年第一天,沈明旭難得休息,雲溪更是沒法睡懶覺,她訂了鮮花早早顯示派送到別墅門口了,披了大衣她悄悄出門去,接到了心心念念的花兒。

  做飯的楊阿姨今天休息,沈明旭囑咐過堂姐可以隨意點外賣,都由他買單,並且也給了她休息外出的時間,說有事他會電話聯繫她。但云溪說了不離開家,她怎麼會想離開呢?她恨不得每分每秒都看到他。

  阿姨提前給準備的滷牛肉、紫菜雲吞,備好了調料包的酸菜滑肉煲,排骨玉米湯也提前準備好了食材,雲溪需要動手自己做的並不麻煩。為了新年,在普通食材基礎上,雲溪訂購了甜點、和牛、鰲蝦、甜蝦、龍蝦,準備給沈明旭弄一些他在英國時輕鬆、熟悉的味道。

  電梯門打開,沈明旭立刻聞到了熟悉又陌生的味道,久違了鮮花味道,他心中動了一次又一次,欣喜、衝動、埋怨、責備、疑惑……沒人能懂沈明旭的複雜心情。

  慢慢向大廳滑動輪椅,沈明旭的腦子裡猜想,她把花擺在了哪兒?手上開始漫無目的,輪椅在寬大的家裡緩慢前行,沒什麼目標。

  「小旭,早,來吃早餐,我幫你推輪椅。」還是習慣做什麼先跟他說明,雲溪從廚房走到輪椅後,把他向餐桌預留好的空位推過去。

  「謝謝堂姐。」微垂雙目,空出手搭在大腿上,等輪椅到餐桌旁,沈明旭自己摸了摸桌子邊緣,調整輪椅坐好。

  吃了早餐,沈明旭上樓去摸書、聽音樂,這便是他休息放鬆的方式,他知道她在樓下插花,在廚房忙碌豐盛的午餐,在為他準備新年第一天的美好生活,可是,她帶來的真的是美好麼?

  午餐的時候,雲溪上樓找沈明旭,發現他不知何時換了一身米白褲子、白色毛衣,再次回到這個家,她第一次看到他穿這種輕鬆柔和的淺色調,他身上的冷淡、陰翳瞬間褪去,整個人跟著親切溫暖了不少。

  幫他推輪椅,沈明旭還是會說謝謝,等到雲溪站在餐桌對面給他介紹菜式時,沈明旭面色淡淡的,除了微微點頭表示還算滿意,一直沒出聲。

  坐輪椅也很端正的人,慢慢的手摸到桌子邊緣,再摸索到右手的餐刀,細長的手指握住刀柄,緩緩抬了起來,保持距離桌面兩寸左右的距離,沒等雲溪開口詢問,沈明旭自己先求助了,「堂姐,這個刀,我也不知拿的對不對,對了,牛排有多大……」他左手慢慢靠近面前的餐盤,小心觸到了裝牛排的盤子,滿臉的無助,不知如何下手。

  是啊,中餐的話,他扶著飯碗可以確定主食的位置,再有人幫他擺好幾道菜的位置,或是乾脆像雲溪過去那樣做,直接幫他布菜。可是,西餐至少要自己切牛排,但是一把餐刀,哪邊是刀刃,哪邊是刀背,他一個看不見的人,該如何自行確定?

  心裡抱歉極了,雲溪立刻說,「小旭,我幫你切,可以麼?」

  「好啊。」他人畜無害的說好,可是右手的刀,左手撫摸餐盤的指尖,皆是一動未動,讓雲溪犯了難。

  輕輕走到他身側,雲溪開口說,「我來吧,切的小一點,你用叉子慢慢吃。」

  她這樣說話,無非為了提醒沈明旭自己過來了,小公子愣了一瞬,輕輕放下了刀,手握輪圈將輪椅向後退了半個身位。

  看他沒有將餐盤給自己的意思,雲溪只好湊近沈明旭腿邊,沈明旭也因為她的靠近而將頭偏過去一點,算是讓出了面前餐盤來。

  沈明旭的手沒離開輪圈,他置身黑暗之中,任淡淡花香靠近自己,感受獨屬於夢中的那份清淺呼吸越來越近,搭在輪圈上的手指放好輪椅剎車,一雙白皙纖長的手緩慢抬起。

  第38章

  在雲溪指尖觸到刀柄的一剎那,沈明旭一把抱住了她,長長的胳膊一隻緊緊環抱雲溪的腰,另一隻胳膊還能同時托住她的腰臀,穩穩將人抱進了懷裡。

  身體一緊,又一歪,又猛的被托抱,雲溪已經落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只一瞬的時間,她發現自己已經坐在了沈明旭的大腿上。

  根本沒對他設防過,她不掙扎、不害怕、不尖叫,甚至還抓住了他右邊的輪椅扶手,本能的調整身體,讓自己窩在他右邊大腿上,努力把身體的重量從沈明旭左腿全部移開。

  「小旭,你……放開……」咬了咬唇,被沈明旭胳膊勒的胃和肋骨有些疼,雲溪啞著嗓子也不好說別的話,但她心裡有數,自己被拆穿了。<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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