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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想分手。

  沉默須臾,季煜烽語氣難得收斂了漫不經心,鄭重得像是在認錯:「你還記得那天在網球館碰到的傻逼嗎?他把咱倆的照片拍下來了,找我爸訛了三十萬封口費。」他喉結滾動兩下,「我爸知道了咱們的事,非說……說我們不適合,遲早要分開。」

  「我真的怕和你分開。什麼名分不名分的我都不在乎,只是想著……要是保持點距離,說不定能陪你更久。」

  他忽然轉過頭看向聞修越,漆黑的眸子裡帶著幾分祈求,聲音輕而慢:「但現在,我後悔了。我不想保持距離、不想分手,只想和你時時刻刻在一起。」

  「所以,你能不生氣了嗎?」

  第72章

  車裡又陷入了沉默。

  季煜烽小心翼翼地觀察著聞修越的表情。他本就是情緒穩定的人,看不出絲毫異樣。

  他不知道聞修越是否會原諒自己,即便不被原諒,也是他咎由自取,沒什麼可抱怨的。

  就在琢磨著是否因誠意不足而需重新打腹稿,內心正忐忑不安地想著該換何種方式再去挽回時,車駛出群山,駛入平坦開闊的公路。聞修越忽然抬手,握住季煜烽手背上青筋微凸、透著男性力量感的手掌,按在了自己胸口。

  正搜腸刮肚組織措辭的季煜烽,掌心觸到一片溫熱,隔著襯衫能感受到肌理的起伏,手心下的心跳清晰可觸。

  他有些懵逼地看著聞修越,眼底浮起一絲錯愕。

  指腹貼著少年的脈搏上按壓片刻,聞修越低聲道:「以前氣過,但現在……這裡跳得這麼快,哪還顧得上生氣?」

  這句話季煜烽垂眸思索幾秒,唇角微不可察地顫了顫,內心一軟,抬眼看向聞修越。

  聞修越是混血,瞳色呈深褐色,立體骨相搭配柔和皮相,讓他兼具帥氣和美感。不笑時眼底縈繞憂鬱冷清,笑起來卻溫柔多情,此刻眼尾微揚,眸中漾起細碎的光。

  「以後生氣前先摸摸這裡。」季煜烽按住那抹跳動,慢悠悠地說,「要是跳得比現在還快,就罰你親我一口消氣。」

  聞修越勾了勾唇角,極快地在季煜烽唇上啄了一口,再度專注於開車。

  「罰親太輕了……不如罰你把餘生都賠給我,怎麼樣?」

  這話的意思這算是和好了?季煜烽本就沒什麼感情經驗,性子又很直,嘴比腦子快:「所以我們複合了嗎?」

  聞修越輕笑一聲:「我們分手過嗎?」

  季煜烽記得清楚,那天自己沒說分手,因為捨不得。

  「你爸爸那邊別擔心,」兩人膩歪完後,聞修越轉回正題,認真道,「我對不起季叔,是我的問題。你給我些時間,我會好好和他解釋清楚。」

  「你不用放在心上,我和我爸關係也就那樣,」季煜烽很少和別人提及家庭,語氣平淡,「我十三歲那年我爸媽就離婚了,跟著我爸生活。我們父子倆像熟悉的陌生人,沒辦法像別的家庭那樣父慈子孝地相處,順其自然吧。你別多想,也不用特意解釋。」

  聞修越「嗯」了一聲,也沒追問季煜烽為什麼和家裡關係緊張,因為他們是旗鼓相當的存在,不需要誰去誰。

  季煜烽望著車窗外飛速後掠的樹影,這段時間裡那些輾轉難眠的焦慮、患得患失的惶惑,此刻都隨著熱風卷進夕陽里消散了,心裡積壓的重物無影無蹤。

  差不多兩個小時後,車子抵達市里。儘管中途在休息區買了些零食,聞修越還是側頭看向這一路肚子不知叫了多少回的對象:「晚上去哪吃?」

  季煜烽目光透過車窗,一眼瞥見商場一樓亮著紅色燈箱的肯德基:「就它吧。」他此刻根本不講究什麼美食,只盼著一進去就能立刻填飽肚子。

  兩人走進肯德基,季煜烽直奔點餐檯。他特麼都要餓瘋了,眼皮都沒多抬便對著菜單點了豪華套餐。直到下意識拿起手機準備付款時,他後知後覺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

  現在一毛錢都沒有,窮得叮噹響。

  就在他琢磨著怎麼厚著臉皮讓已經「欠了九十個饑荒」的對象墊付、等發工資立馬還錢時,卻見聞修越已經拿起手機掃碼完成支付。

  服務員將餐盤遞過來,聞修越接過時側頭看他:「走吧。」

  坐到空餐桌上,儘管餓得前胸貼後背,季煜烽還是先問了下他對象:「你沒點嗎?要不要嘗一個,開了好幾個小時的車了?」他拿出一個漢堡遞在聞修越面前。

  聞修越很少吃油炸食品,這是次要,關鍵是他確實不怎麼餓,或許是心情太好腎上腺素分泌旺盛蓋過了食慾。點的豪華套餐里的食物幾乎都是雙份,他拿起一杯冰可樂晃了晃:「我喝這個就飽了。」

  季煜烽輕嗤一聲,也沒客套非要讓聞修越吃,自己拿起漢堡打開包裝大口吃起來。

  餐廳里暖黃的燈光裹著炸雞香氣,鄰桌傳來小孩的笑聲,他突然覺得心裡被什麼東西填得滿滿的。是清晰可覺的幸福感。

  他一直覺得自己是個挺直男、對感情也很遲鈍的人,現在才發現,原來心動能翻湧這麼多細碎的情緒。

  季煜烽不愛吃甜食,但這次套餐里的蛋撻他也吃了。餓極了的時候,連空氣都是香的,何況這甜甜軟軟的玩意兒,咬下去竟覺得格外好吃。

  大快朵頤填飽肚子後,兩人沒急著走,打算坐一會兒消消食。他從前台借了個充電寶回到座位,忽然想起件重要的事,按下開機鍵,劃開屏幕點開微信,給李萌萌發了幾條消息。

  聞修越目光落在他對象越來越陰沉的臉上,問了一句:「怎麼了?誰惹你了?」

  「沒什麼。」

  「那季小狗怎麼看起來這麼凶啊。」

  「……想咬人。」

  季煜烽沒和聞修越提他找李萌萌旁敲側擊打聽李一鳴那個傻逼的事,提起來太晦氣了。

  吃完飯後,兩人去了酒店。在倉庫那幾天季煜烽幾乎沒合過眼,現在他累極了,身心俱疲到連手指都抬不起來。他一進房間便卸力般一頭栽倒在柔軟的大床上,鼻腔里鑽進乾淨的床單香氣,終於能安安心心睡一覺。

  這一睡睡到第二天下午才醒。

  季煜烽迷迷糊糊睜開眼,下意識往落地窗望去。陽光正斜斜切進房間,在地毯上投出方正的光影,差不多快三點了。他目光定定看了一陣,緩過神來,視線又本能地落在身旁的空位上。

  發現聞修越不在床上,季煜烽這才注意到他正坐在桌子前開視頻會議。這會兒會議接近尾聲,聞修越簡單說了幾句便退出視頻、關掉電腦。

  季煜烽想起來今天是周五,按理來說他應該在公司上班,結果現在直接曠工了,聞修越也陪著他一起「逃班」。

  兩人換好行頭便退了房,在附近餐廳慢悠悠吃了午飯。出了餐廳,季煜烽對聞修越說:「你先回去吧,我有點事兒。」

  「一起去,」聞修越目光落在他對象臉上,揚了揚眉,「萬一季小狗再把人咬掉塊肉,我還得去警察局撈你。」

  「……」季煜烽勾起唇,有些好笑地「操」了一聲,卻沒反駁。

  兩人到了一家麻將館。

  季煜烽從李萌萌那兒得知,李一鳴最近在市里某家公司當了保安,結果才幹沒多久,就因一點小衝突和公司大領導打了起來。她拖丈夫費了半天勁,又是托關係求情,又是賠醫藥費,才勉強讓對方放棄追究,不然人家原本要讓李一鳴蹲局子的。

  丟了工作後,李一鳴沒立刻回農村。李萌萌說他打算繼續找工作,這陣子閒著沒事,平時晚上常來打麻將。

  進了麻將館,屋裡煙霧繚繞,混合著麻將牌的碰撞聲和此起彼伏的吆喝,白色燈光下浮著一層灰撲撲的濁氣。

  季煜烽一眼就看見某張桌子旁翹著二郎腿、臉紅脖子粗地朝對家拍牌吆喝的李一鳴。這幅德行和他在家裡笑眯眯討好長輩的模樣一點兒不一樣。

  這人顯然沒意識到危險逼近,直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頭也不回地不耐煩喊道:「別拍老子,沒看見老子正玩得盡興嗎?」

  季煜烽沒有半點情緒,唇線繃成直線,漆黑的眸子裡寒芒閃爍,也沒和這個扶不上牆的爛泥廢話,直接揪住他的後頸,把人往上提。

  衣服順著那股蠻力被扯起,露出一大截腰線,李一鳴雙腳離地的瞬間心臟猛地一沉,像墜入冰窟般發涼。他緩緩轉過頭,看見堂哥眉眼中毫無溫度,冷漠到極致。

  「小烽哥……你咋來這兒了?」李一鳴完全敵不過他的力氣,掙扎兩下沒掙脫開,只得服軟,戰戰兢兢地問,「你先放下我,有話好好說啊。」

  沒聽他廢話,季煜烽像拎著小雞崽子似的把他拖到附近的小巷子裡。

  巷子裡漆黑一片,連個人影都沒有。李一鳴被重重甩在粗糙的牆面上,疼得「哎呦」一聲悶哼。

  他剛撐著牆根踉蹌起身想跑,一抬頭看見兩個高個子男人堵在他面前,影子幾乎罩住半面牆,瞬間蔫了勁般耷拉下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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