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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承輕忽然將他臉捧住,蕭盡雖與他兩情相悅,可被他這麼目不轉睛地瞧著又覺羞澀,忍不住問道:“你瞧什麼?”寧承輕道:“我不氣他要殺我了,他是心疼我,怕我病症發作得遲,不但要像大哥二姐那般受苦,到時他也不在了,無人能幫我解脫。我爹雖不行走江湖,卻身負武功,一個六歲孩童稍一施力立刻就死,沒半點痛苦。”他輕撫蕭盡面頰,手指在他鬢邊繞轉道:“如今有了你,我更明白我爹的心意。心裡有個愛逾性命的人,是絕不願他受半點痛苦,也不忍他孤苦伶仃獨個兒在外等死。我娘後來說動我爹將我送走,也是他二人相信師兄能如自己一般待我,才下的決心。小狗子,你說得對,將來咱們活就好好活著,活得天長地久。”

  蕭盡不等他說完,就道:“死也死在一處,來世做小豬小狗都不分開。”寧承輕失笑道:“你說什麼?誰要當小豬小狗,我下輩子,再下輩子都要當人,你記得別喝孟婆湯,我來找你,你可不能不認。”

  蕭盡道:“你見了我就有法子做孟婆湯的解藥,我吃下去就又認得你了。”寧承輕聽他玩笑中約了三世相認,便將方才那些往事愁緒拋在腦後。蕭盡見他月光下眉目俊美,好生愛慕,想去他腮邊一吻,忽然一陣疾風掠過,撲一聲將二人腳下擺的酒罈打得粉碎。

  蕭盡一驚忙去拿刀,寧承輕卻不動聲色從碎酒罈里撿出一柄小小飛刀,刀柄繫著塊小綢布。他解開一瞧,綢布上畫著柄滴血小刀,下方寫著兩個字“下來”。

  蕭盡問道:“是誰放暗器,莫非玄龍谷還有餘孽未除?不行,我先送你去溫大俠那裡,再找人手搜尋放暗器的人。”寧承輕道:“你別忙,這麼晚了,一點小事鬧得大家睡不安穩,快仔細瞧瞧,這小刀不是你赤刀門的記號麼?”

  蕭盡細看,果然是赤刀印記,再瞧字跡已十分眼熟道:“好像是孟姐姐的字,她怎會在這裡?”寧承輕道:“你姐姐想見你,還不快去。谷中惡人早已除盡哪有餘孽,你去吧,我在這等著,有事就大聲喊你。”

  蕭盡道:“不好,這裡風大,我還是送你去屋裡等。”說著將他抱下屋檐,等他進屋關上門窗才往暗器飛來的方向追去。

  第一百四十九章 千載不離比翼游

  蕭盡兩頭心急,又記掛寧承輕,又想見孟別昔,飛身到院外林中,猛一道白光迎面而來。蕭盡腳下一錯止住步伐,頓身後翻躲過一擊,雖驚險萬狀卻喜不自禁喊道:“孟姐姐,真的是你。”

  孟別昔一劍刺出,見闊別已久蕭盡武功非但不曾落下,反倒更有精進,心中稍慰,收了軟劍板著臉道:“你方才與那小子在屋頂上做什麼?”

  蕭盡聽她質問先愣了愣,忽而想到孟別昔投來飛刀時,自己正想親寧承輕面頰,不由臉上一紅道:“沒,沒做什麼。”孟別昔道:“你與姓寧的小子關起門來胡鬧,我權當不見,誰知如今越發大膽,雖是晚上就不怕被人瞧見?”

  蕭盡知道她因自己遭遇痛恨兒女情愛,但不知自己與寧承輕這般互生愛慕如何看待,一時間不敢作聲。

  孟別昔將他罵了一通,卻又不說要他與寧承輕撂開,蕭盡等了一會兒,悄悄抬頭望,眼前已換了一個黑衣長袍的男子背對自己。

  蕭盡見這背影何等熟悉,立刻跪下道:“義父。”左天應聞言輕哼一聲。蕭盡不知他為何到此,但想自己離了廬陽兩個多月也不曾回赤刀門,或去祭拜父母,心裡有愧說不出話,只悄悄抬眼打量。

  左天應道:“你受了重傷,跪在地上又要傷身。”蕭盡趕緊道:“我傷得不重,已好得差不多了,義父和孟姐姐怎會前來?”左天應道:“你又在外面闖禍,鬧到要鐵背金龍郭崇舉發英雄貼救你和那小子,倒是挺威風的。江湖上與你不相干的三教九流、黑白兩道都眼巴巴地趕來玄龍谷,我這個赤刀門門主、名義上的義父若不來,豈不落人話柄。”

  蕭盡道:“怎麼是郭老前輩發的英雄帖,不是寒江劍閣麼?”左天應道:“憑寒江劍閣那幾個初學乍練的小子有什麼能耐敢闖玄龍谷,如今你已算得江湖上一號成名人物,誰見了不喊你一聲蕭少俠。”

  蕭盡羞得滿臉通紅,見左天應轉身立刻垂下頭去不敢仰視。左天應道:“我原想你一輩子在赤刀門吃穿不愁,能安穩度日也就足夠,誰知雛鳳初鳴,終究不同凡響。你是木長楓的兒子,這江湖武林該有你一席之地。”

  蕭盡聽他說著說著,竟都是誇獎自己之言,不由自主抬頭偷瞧,左天應背負雙手,面露微笑。蕭盡想了想道:“義父責備的是,如今玄龍谷覆滅,寧家的事也已了卻,將來再不會惹是生非,教義父和孟姐姐擔心。”

  左天應道:“你先起來,誰教你每次見我就跪下認錯,是姓寧的小子嗎?”蕭盡愣道:“沒有,他沒教過。”左天應道:“哼,這回又是因為他寧家的事連累你差點丟了小命,幸好沒事,這就跟我回去吧。”

  蕭盡大吃一驚道:“義父,他,他傷還沒好全,我怎能丟下他不管,況且……況且……”左天應問道:“況且什麼?你現編一個藉口說給我聽聽。他受傷自有他師兄照顧,你們往日素不相識,他不也好好活到十幾歲模樣,難道還缺你照顧不成?”

  蕭盡張口結舌,一時難以辯駁,但想若不違拗左天應便要和寧承輕分開,心中實屬不願,便道:“我與他生死之交,今後無論如何要在一起。”左天應道:“生死之交我見得多了,我與你爹也可算生死之交,卻不曾說過無論如何要在一起的話。”

  蕭盡把心一橫,終是說出口道:“我喜歡他,一刻也不想分別,從今往後我和他生生世世都在一塊兒,將來老了死了,到地府當了鬼,下輩子投胎也不分開。”他大著膽子說出這些話,只聽林子裡一聲冷哼,是孟別昔的聲音,又一聲輕笑,卻不知是誰。

  左天應道:“姓寧的小子男生女相,長得也太過俊俏,莫非你將他當做女子不成?”蕭盡正色道:“我從未認錯他,不論他是男是女,我都喜歡他。”他自知這話驚世駭俗,雖世間男風多有盛行,但當著長輩的面直言不諱卻極少見。蕭盡說完也是心中狂跳,頭臉火熱。

  左天應聽了只是冷笑道:“胡鬧,你年紀已不小,將來成家立業,娶妻生子,難道還能與他形影不離?”蕭盡道:“咱們商量好的,將來買個園子住,不娶妻不生子也能過日子。”

  左天應道:“你倆行止乖悖,胡作非為,如今覺得好玩才這麼想,日後反悔又如何,況且哪來的錢買園子置家產?”蕭盡正想摸懷裡銀票給他瞧,左天應抬手一揚,將一個小包裹扔給他,面上仍不假顏色道:“這是你木家的東西,早該給你,我不是你親爹,不能替他管教你,今後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用問我。”

  蕭盡接了包裹內心惶恐,待要開口,左天應已不知所蹤。蕭盡站起喊了兩聲義父,見林中人影騰起,身姿飄逸,卻是孟別昔隨左天應而去。他正自怔忡,忽見一道金光閃過,伸手接住一瞧,是錠一兩的金子。

  擲金之人也已遠去,只有聲音傳來道:“蕭師弟,來日新宅落成,記得叫我上門道賀,這錠金子就當隨禮吧!”蕭盡聽他嗓音熟悉,想了想原來是唐寒。左天應得了消息不放心蕭盡落在玄龍谷的人手裡,可不但自己親來,還帶了孟別昔與唐寒,可見何等珍視。蕭盡只覺這三人都已算得世上待他最好的親人,一同前來救護自己,胸口溫暖,眼眶又熱起來。

  他上前一步,向三人離去的方向喊道:“義父、孟姐姐、唐師兄,等我事了後就回赤刀門探望,你們……你們多多保重。”喊到後來語聲哽咽,抱著左天應扔來的包裹站在林中痴痴遠望。沒一會兒身後傳來腳步聲,蕭盡心有惆悵警覺仍在,手按長刀轉身去一望,見寧承輕從樹後鑽出來,笑著問道:“你喊什麼?”

  蕭盡見是他,也問道:“叫你在屋裡躲著,怎麼又出來?”寧承輕道:“我不放心,怕一隻小狗被你義父抓回去,所以要出來瞧瞧。”

  蕭盡聽他嘴上玩笑,面上卻是才放下心來的模樣,心知他擔心自己被左天應帶走不假,不由想握他手掌教他放心。寧承輕將他懷裡包裹搶過來,笑嘻嘻道:“你義父給你什麼好東西,給我瞧瞧。”說罷打開包裹,見裡面放著幾張銀票,約莫有一萬兩,另一對金鐲子、一對玉佩。龍鳳金鐲倒也罷了,難得玉佩是對比翼鳥兒,合在一處背面又是並蒂蓮,巧奪天工,十分精巧雅致。

  寧承輕幼時家中富有,新奇玩物見過不少,拿了這對玉佩卻愛不釋手道:“這是不是你爹娘留給你娶媳婦兒的聘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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