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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落天氣漸涼,寒風凜冽,衣衫襤褸的小女孩冷的發抖,直勾勾地望過來。

  那雙圓眼澄澈而透亮,徐硯白有一瞬恍惚,半晌輕聲開口:「除了框裡這些,還有其他要賣的嗎?都給我吧。」

  他從口袋裡拿出錢夾,拿出所有紅色鈔票,蹲下身和小女孩視線齊平:

  「這些錢夠嗎?不夠的話,我現在去取錢。」

  女孩愣愣看著徐硯白手裡的十幾張百元鈔票,拼命搖頭不敢接,磕磕巴巴:「只、只要三張就夠了。」

  「......哥哥,你是今晚第一個買我明信片的人。」

  小女孩緊緊絞手,埋頭低聲認錯:「其實我騙了你,這根本不是明信片,是我撿別人不要的掛曆內頁,拆下來賣的。」

  「我阿媽生病住院了,外婆說新年穿紅色衣服能保佑健康,所以我就想給阿媽買件紅毛衣,」小女孩淚流滿面,抽抽嗒嗒地道歉,「對、對不起,我騙了你。」

  徐硯白靜靜望著女孩幾秒,將手裡的錢卷好、放進女孩手中、對她而言過大的竹籃筐里。

  他從籃筐里拿出一包掛曆內頁,拆開塑膠袋,拿出一張內頁,以及附贈的原子筆。

  徐硯白低頭寫下他的電話號碼,將長方形硬紙片遞過去:「需要幫忙的時候,可以給這個手機號打電話。」

  看著小女孩哭泣不止、細瘦肩膀顫慄著,徐硯白抬手輕輕揉了揉她發頂,溫聲:「不要自責,你已經做的很棒了。」

  「今天是除夕夜,應該要開心一點。」

  淚眼婆娑中,女孩小心翼翼將錢放進口袋,鄭重將竹籃放進徐硯白手中,一字一句道:「我奶奶說,好人一定會有好報的。」

  「哥哥,你這麼善良的人,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徐硯白被童言無忌逗笑,臨走前見風大,摘下頭上的鴨舌帽給女孩戴好,笑著和她道別:「好,借你吉言。」

  出發前兩手空空,回去收穫滿滿,徐硯白低頭看著竹筐里十幾套「明信片」,哭笑不得地搖搖頭。

  距家裡晚餐還有段時間,想到回去反倒會惹母親心煩,徐硯白就在附近公園人少的地方,隨意找了個長椅坐下。

  夕陽將無盡天際燒成金紅,無所事事如徐硯白,從竹筐中拿出一套「明信片」拆開,仔細打量每一頁裝幀設計,隨後又拿出原子筆,在對應今天日期的硬卡紙上寫字。

  他沒有寫日記的習慣,今天卻格外有表達欲,筆下不停寫的飛快,直到手機震動,跳出一條微/信好友申請。

  備註顯示:【我是陳亦揚。】

  徐硯白眼裡閃過意外,通過好友申請;下一秒,對面直接撥來視頻通話。

  「.....徐硯白?」

  霹靂鞭炮聲、滋啦炒菜聲,和陳亦揚的大聲嚷嚷混雜一處,加上不斷晃動的鏡頭,整個場面看上去亂糟糟:「你怎麼不出聲?聽不見我說話嗎?」

  徐硯白回神:「能聽見。」

  「我和隔壁李叔借的智慧型手機,第一次用不太熟練,」陳亦揚穿著搶眼的大紅色毛衣,拿著手機到處走,逛景點似的給他介紹,「來,給你看看我們是怎麼過除夕夜的。」

  「抱著酒瓶偷聞的是我李叔,他每年這會都會來我家、跟我爸拼酒,然後被我媽一起罵。」

  「煤球身上的新衣服看見沒?我媽新手織的,就問你牛不牛吧。」

  「我爸我媽在廚房做飯呢,先給你炫耀一下我家晚餐十道大菜。」

  經過廚房時,陳亦揚鏡頭快速移動,顯然是想一筆帶過,卻被突然叫住,在畫面外不知說了什麼。

  最後還是陳蘭萍搶過手機,彆扭看著屏幕里的徐硯白,生硬道:「你不來也不早說,阿姨還特意學了兩道上海菜,他們都說不好吃,你可得評評理。」

  指尖微微顫了顫,徐硯白深吸氣,笑道:「一定好吃——作為在場唯一在上海長大的,我想我的話更有可信度。」

  「你小子嘴挺甜啊,我媽竟然對你有好臉色了,」陳亦揚重奪手機後感嘆,突然一拍腦門,「我這爛記性,忘了讓你和徐奶奶打招呼。」

  鏡頭一轉,出現老人慈祥和藹的臉,放下手裡擀麵杖,眯眼仔細看著徐硯白:「孫啊,你這背景是在哪啊,怎麼看著不像在家裡?沒和你爸你媽一起吃晚飯?」

  「我下午出去辦事了,」徐硯白將鏡頭拉近,屏幕里只出現自己的臉,「晚飯等下回去吃。」

  「這麼晚了趕緊回去哦,還有上海冷不冷?怎麼看你穿的這麼少——」

  老人一貫絮絮叨叨著,徐硯白耐心回答,眼睛卻不自覺在角落裡尋找,那道始終未曾出現的纖瘦身影。

  等陳亦揚重新拿回手機,要開口時鏡頭劇烈晃動,像是有人在搶手機主導權。

  「誒苗荼你搶什麼,我給你就是了——」

  當鏡頭裡終於出現熟悉的紅彤彤臉龐時,徐硯白下意識調整鏡頭角度,空閒的手理了理額前碎發。

  苗荼將手架在桌面,搬了椅子坐下湊近,彎眉笑盈盈地打招呼:【我今天下午一直在包餃子,沒來得及回你簡訊。】

  女生側頭去拿手邊的碗,給徐硯白展示碗裡靜靜躺著的兩枚餃子,形狀略顯詭異:

  【這兩隻餃子裡都有硬幣,我特意留給你的,這樣我們在新的一年裡都會好運了。】

  許是燈光問題,苗荼今晚的臉格外紅,年畫娃娃似的白里透粉,盯著鏡頭認真道:

  【徐硯白,你要快點回來。】

  說完臉上又添一層緋色,慌忙補充解釋:【不然餃子就要被陳亦揚偷吃了。】

  那一刻,徐硯白突然明白。

  原來在文辭貧乏的17歲,喜歡是這樣簡單的事情。

  只是想到這個人,胸腔都被歡喜填塞的滿滿當當。

  掛斷電話,耳邊又只剩下呼嘯風聲,在清冷無人的公園裡,長椅上的徐硯白低頭,看著腿面紙條上、他半小時前洋洋灑灑寫下的幾行字:

  【致你:

  今夜除夕,無處可去便在街上閒逛,遇到一個年紀很小的女孩,十歲左右,央求我買她的東西。

  她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乾淨、澄澈、明亮,讓我立刻就想到你;

  我將身上的錢全數交給她,留下電話號嗎,承諾她有困難可以隨時找我。

  她離開前說我心善,但我很清楚,其實我存了很多私心。

  每每望著她的眼睛,我總忍不住想,當你在她同樣的年紀,如果有人願意無條件幫助你,你會不會擁有一個更無憂快樂的童年?

  如你所說,上海的確溫暖許多,陽光高照,出門不必再戴圍巾。

  我卻懷念起酈鎮沁骨的風。】

  沒有署名、沒有收信人稱呼、本就不是明信片的紙張無法寄收,甚至再過幾個小時,這些字句本身都要失去意義。

  而徐硯白只是笑了笑,提筆,在永遠再無人知曉的紙張末尾,添上最後兩筆。

  ——除夕快樂。

  ——我很想你。

  第20章 他終於成為名副其實的霸凌者了。

  短暫的新年歡慶後, 高三最後三個月衝刺如約而至。

  試卷雪花般洋洋灑灑,題集推起高牆,每個人都在拼盡全力, 熬夜寫試卷到眼紅,再冥頑不靈的學生也收起平時吊兒郎當,自覺加入刷題大軍。

  所有人都知道,高考是一場沉默無硝煙的戰鬥。

  黑板倒計時變成二位數那天是周一, 四中舉辦全校百日誓師大會。

  由陳亦揚作首領人,其他班共八人從旁, 九人站在升旗台手握話筒,大聲喊出激勵誓詞。

  高三學子個個慷慨激昂,苗荼隱沒在人群中,聽不見聲音,同樣心潮澎湃,渾身像有使不完的勁。

  儀式結束後列隊回班, 正式上課之前, 班主任老黃宣布高三下學期的互助小組。

  任教二十餘年, 老黃堅信比起老師一對一講解,學生更能深切體會疑難點所在、互助能更高效解決問題,提問者學習知識, 解答者鞏固思路。

  不是常見的優等生帶差生,老黃會根據科目成績分配,確保學生能在互助搭子身上學有所獲。

  和往年一樣,考慮到苗荼情況特殊, 她毫無懸念地又是和陳亦揚一組。

  數學拓展題還有三道, 確定分組後,苗荼繼續埋頭做題, 兩耳不聞窗外事。

  直到地面有微弱震動,像是書桌被拖動,苗荼不經意抬頭,就見同排右側靠牆的女生正站著,眼眶通紅,嘴唇抿緊到泛白。

  女生名叫王藝璇,成績中上,性格內斂話很少,同學三年,苗荼和她算是點頭之交,只知道對方是默默無聞、但學習很刻苦的學生。

  這是突然怎麼了?

  講台上的老黃面露難色,試圖勸解:「我知道你因為這兩次考試、心理壓力很大,但你也不能把個人情緒、隨意發泄在其他同學身上——」

  「我說了我不要和他一組!」

  提及成績下滑,平日寡言的女生突然歇斯底里:「老師你就不能隨便換個人嗎?或者我一個人一組也可以,憑什麼讓我和他一組啊?!」<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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