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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獨自一人默默承受這麼多,辛苦了。

  男生身體倏地僵住,苗荼望著暮色降臨,嘴裡哈出白氣,耐心地拍著他後背,一下又一下。

  不知多久過去,像是終於能放下重擔般,徐硯白將頭輕輕靠在她肩頭,身體正以難以察覺地細小幅度輕顫著,仿佛這是他唯一對這世界所能做的反抗。

  苗荼心口宛如塞滿大團棉花,要很用力才能勉強呼吸。

  她不清楚兩人這樣抱了多久,苗荼只是空洞地望著天空以抵禦心口鈍痛,直到男生輕拍她後背兩下,苗荼回頭,看見原路返回的陳亦揚。

  「你們倆躲在黑乎乎巷口乾嘛呢?」陳亦揚走半天回頭發現人沒了,催促道,「天氣不好可能會提前發車,得快點過去了。」

  徐硯白臉上再次恢復無懈可擊的笑容,仿佛剛才的脆弱只是苗荼錯覺:「你們先過去,我馬上就來。」

  說著將袋子拜託陳亦揚拿好,頭也不回地快步原路折返。

  兄妹倆都是一頭霧水,苗荼更是不放心地想跟著過去,卻被陳亦揚一把拽回來,堅持要先帶她去車站點,以免突然下暴雨。

  陰冷晚風愈烈,行人紛紛加快腳步,苗荼和陳亦揚順著人流在沒有路燈的馬路上艱難前行,終於提前十分鐘趕到回程的巴士乘車點。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其他人都檢票上車,列車員只能一次次下來催促:「你們倆怎麼還不上來?還有三分鐘發車了。」

  陳亦揚問她能否通融:「我朋友有點事可能晚點來,能不能等他——」

  話沒說完,餘光就見一直盯著馬路那邊的苗荼突然舉起手,用力朝對面揮動。

  苗荼想她永遠都不會忘記那個傍晚。

  烏雲密布,空氣悶堵地仿佛下一秒天就要塌下來,她目不轉睛地望著那道熟悉的挺拔身影,正從人群中掙脫著向這邊快步而來。

  月光傾落,當男生邁過馬路最後一步路,毫無徵兆地,失修的路燈倏地全部同時亮起,照亮所有人隱沒在黑暗中的臉龐。

  苗荼看的清楚明白,不顧一切朝他飛奔而來的人,是徐硯白。

  男生手裡拿著一隻白色紙袋,靠近時苗荼才看清,紙袋側面印刷的圖案,正來自她剛才久久駐足、也同樣有店員偷拍徐硯白的那一家服裝店。

  苗荼不知道徐硯白是以怎樣的心情,踏入那家服裝店,又是怎樣忍著不適、接過那個店員遞來的紙袋。

  她現在滿心滿眼只剩下男生踏著皎白月色而來,胸膛深深起伏著,平時一絲不苟的人,現在連衣領都被晚風吹亂翻過去。

  終於,徐硯白站定在她面前,將手裡的白色紙袋遞過來。

  毫不意外的,裡面靜靜躺著苗荼想要的那條白色長裙。

  淒清月色下,徐硯白微微喘息著,額角在奔跑中生出細細的汗,連嘴唇都有些乾澀:「雖然長大的過程中,會遇到難以忍受的事情、會有支撐不下去的難關,甚至會有想要放棄一切的時刻;」

  「但我還是想相信,結局一定是好的。」

  苗荼抬頭,看清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裡只剩下她的身影,其中壓抑、洶湧著太多她看不懂的情感,呼之欲出。

  徐硯白將紙袋放進她掌心,所有一切複雜情緒,最終都化為唇邊的一抹笑意,那樣溫柔、鮮活放鬆、富有生機:

  「所以,苗荼,生日快樂。」

  「——歡迎來到17歲的世界。」

  第18章 我想聽聽你的聲音。

  大雨滂沱, 豆大水滴敲擊車窗發出悶悶聲響,天色昏暗,在顛來簸去的大巴車裡, 人們昏昏欲睡。

  徐硯白獨自坐在後排靠窗,手邊空位堆放禮物袋子,前排的兄妹倆玩了一天,現在正頭靠頭、肩靠肩地熟睡著, 四耳不聞窗外雨。

  見兩人頭頂風扇還開著,徐硯白無奈搖頭, 起身調整旋鈕關閉,又脫下身上外套,輕輕蓋在睡顏恬靜的女生身上。

  返程大半是迴環山路,暴雨土地泥濘彎路更多,大巴行駛異常緩慢,時不時遇上前方堵車, 走走停停。

  徐硯白靠窗閉眼小憩, 腦海浮現他返回服裝店買那條白裙時、店員臉上露出的驚詫。

  店員大概還沒聽說他的醜聞, 連名字都叫不上來、支支吾吾說在電視上見過他,最後也只要了張合照。

  那時徐硯白急於趕回去,現在仔細回想, 見到店員眼裡只是好奇而非熟悉的嫌惡,他第一反應是鬆了口氣。

  掌心手機震動,徐硯白低頭查看,是父親徐秉瑞的簡訊轟炸:

  【父親:蔣臻讓苗肅繼子給打了?你指使的?】

  【父親:蔣臻他老子今天在飯局上陰陽我三次、說你下鄉倒是找了個義氣好兄弟, 你老子笑臉都要陪爛了。】

  【父親:惹出一地爛攤子, 你不配合善後就算了,只是讓你安安靜靜地待著都做不到嗎?】

  「......」

  自從安心在家養胎, 母親再沒主動聯繫過徐硯白,連他發去的慰問也鮮少回復;相比之下,父親最近倒是三天兩頭髮來簡訊,無一不是單方面的發泄憤怒。

  徐硯白沉默讀完,而後突然理解了,當年照片裡優雅知性的首席小提琴手,是如何變成現在歇斯底里的母親。

  窗外狂風呼嘯,空氣不流通的封閉空間裡,混雜著各種氣味、悶的人喘不過氣。

  徐硯白突然感到一陣煩厭——或許是對環境惡劣的抑塞,或許是對父親言辭粗鄙的厭惡,又或許是早就存在、現在才意識到的、對他一直所遭境遇的悲憤。

  長按鎖屏鍵切斷電源,徐硯白將手機丟進口袋,放空大腦強迫自己休息。

  「......」

  迷迷糊糊中,苗荼被陳亦揚從睡夢中推醒。

  男生同樣睡眼惺忪,朝她揚了揚下巴,示意車到站該下去了。

  苗荼輕輕掙動,低頭看見身上顯然不屬於她的男款外套,回頭看向後排,想把外套物歸原主。

  徐硯白將禮物袋子遞給她,搖頭:「披著吧,外面風大不要著涼。」

  窗外雨勢漸小,銀月高掛,斜風細雨中三人在終點站下車,頭頂著購物袋子,快步朝山上家裡走。

  父親在簡訊里說今晚會晚歸,於是當苗荼遠遠望見自家二樓有燈亮起時還有些驚訝,沒想到父母回來的這麼早。

  直到她看清兩家院門前,一臉焦急的父母和徐奶奶,在見到三個歸家的孩子時,臉上焦灼瞬間變為憤怒。

  陳蘭萍一個箭步衝上前,劈頭蓋臉地問:「你們三個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電話也不接、人也不回家,到底想幹什麼?!」

  苗荼被訓的一頭霧水。

  她從上車就一直睡到車到站、下車又匆匆往家跑,現在才想起拿出手機看時間,發現根本不是和父母承諾的七點前到家,甚至只差不到五分鐘就到晚上十點。

  小小的方形屏幕上,赫然顯示著來自父母一共50通未接電話。

  「......」

  瞌睡瞬間消散,苗荼慌張組織措辭,旁邊的陳亦揚先拽住母親手腕,試圖解釋:

  「媽你先冷靜點,車五點半就往回走了,天氣不好車開不動、我們又睡著了——」

  「你還有臉說!」陳蘭萍狠狠甩開手,眼眶通紅怒不可遏,「這就是你昨天保證的『一定不出岔子』?我說沒說過,不許你們單獨出去?!」

  一旁的徐奶奶同樣臉色鐵青,轉頭看向徐硯白,埋怨道:「你又是怎麼回事?陳阿姨打了十幾個電話你也沒接,人都要急死了。」

  徐硯白閉了閉眼睛,輕聲:「......抱歉,我關機了。」

  陳蘭萍瞧都不往旁邊瞧,胸膛急促起伏著;

  最後苗肅看不下去,厲聲不容拒絕:「下雨了還傻站著幹什麼,你們三個都回去好好反省。」

  陳亦揚和陳蘭萍幾乎是進門就開始吵架。

  母子倆在客廳里對峙,陳亦揚堅持己見:「我承認,沒有及時報備是我們的問題,但事情真的沒有你想的那麼糟糕——」

  「我想的糟糕?」陳蘭萍忍無可忍,「你媽白天在搶救室外等了十個小時,回來就發現兩個孩子不見了、電話也不接,你和我說,是我想的糟糕?!」

  整整三小時的擔驚受怕,此刻全化為憤怒無處發泄,陳蘭萍轉向苗荼,責問:「陳亦揚我管不了他,為了一個外來人連自招考試也不要,怎麼連你也往火坑裡跳?!」

  苗荼倏地瞪大眼睛。

  ......什麼「外來人」、什麼「她也往火坑裡跳」?

  昨天隱隱的強烈不安感捲土重來,苗荼一時反應不過來,旁邊的陳亦揚先大喊:「媽!別說了!」

  「怎麼不能說了?」 陳蘭萍語速快的讓人看不清,「村子就這麼大點,徐硯白害人跳樓才轉學的事情,你以為能瞞多久?!」

  陳亦揚暴跳如雷:「幾個傻逼出去一趟,帶回來的小道消息被你們一個個當作聖旨,然後就變成你們肆意攻擊別人的理由。」

  「是,我是做錯了,」陳亦揚連連冷笑,「我錯在當初就不該只揍蔣臻一個,我應該連那些傻逼一起揍。」<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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