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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邊野已經醒來有一周了, 但雙腿傷得嚴重, 在大火的高溫中大量失血, 後背因樑柱砸傷而導致脊柱骨折。

  哪怕打了鎮痛劑, 他還是痛得睡不著。

  整宿整宿地熬著。

  醫生每天都會過來檢查他的傷勢, 詢問情況。

  他麻木得像個木偶,隨他們擺弄。

  從他被送進鹽城的醫院到轉回宿城私立醫院,邊政的臉色沒有一天好過,即便醫生沒有當著他的面說,但邊野清楚,他傷得很嚴重。

  他的腿現在動都動不了, 跟廢物沒什麼兩樣, 只能躺在床上哪兒都去不了。

  邊政打完電話從外面進來,看見他這副毫無生氣的模樣,心裡很不好受。天知道他得知自己唯一的親兒子傷成這樣,有多憤怒和恐懼。

  憤怒的是他居然為了一個女人連自己的命都不顧,差點死在火里。

  而恐懼,邊政喉結滾了滾,心裡沉甸甸的。

  這孩子是小黎留給他最好的禮物,哪怕她心裡有別人也沒關係, 如果小野真死在火場裡, 他百年之後怎麼跟小黎交代。

  沉了口氣,邊政關上病房門。

  「我已經按照你說的告訴她你現在的狀況, 你現在脫離了危險,以後也不需要再給她轉達什麼。你們就此別見了,我相信你也不想她看見你這副樣子。接下來是漫長的治療和康復,你必須好好配合醫生。」

  像命令似的一件一件囑咐。

  邊野的神色始終很淡,有種靈魂被抽離的空洞。

  邊政擰著眉在沙發上坐下,臉色凝肅中又帶了些愧疚,「我沒想到我養了頭狼在身邊,居然敢主動去找賀三聯手對付你,早知道我當初就不該可憐她!」

  他越想越氣,聲音憤怒,「至於賀三,你老子我傾家蕩產都要讓他付出代價,牢底坐穿!這輩子都別想出來!」

  「你現在除了養傷,別的都不要想了,我都會替你處理好。」

  邊野依舊平靜無瀾,仿佛在聽別人的事。

  邊政重重地吸了口氣,看他這副樣子,絲毫沒有當初的那股意氣風發與和他對著幹的囂張,那股子心氣兒從醒來似乎就被抽乾了。

  他沉痛地想要指責幾句,但又怕說得太重,臉緊緊繃著。

  「這種事這輩子都只有這麼一次,你不拿自己的命當回事,好歹也要想想你奶奶,我現在是瞞著她,要是她知道,接受不了病出個好歹你忍心嗎?」

  邊政說起來就有點忍不住,這麼多天他一直憋著。邊野昨晚從重症監護室里推出來以後,他又心痛又擔憂,而不滿的情緒也達到了頂峰。

  邊野眼睫垂落著,沒有焦距地盯著身上的被子。

  許久,他沙啞著聲音問:「如果我想見她一面呢。」像受困的囚徒在黑暗裡絕望地去找尋一束光,可有個聲音告訴他,這是奢望。

  他現在這副廢物模樣,見了又能怎樣,還不是要放她離開。

  「見什麼?」

  邊政臉色沉下去,雖然小黎生前很喜歡這個孩子,他也願意承認她很優秀很懂事,但她不能成為邊野的軟肋。

  小野這次傷成這樣,嚴重到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能下床,要是再來一次,他怎麼承受?他眼睜睜養大的兒子,不能因為一個女人就沒了!

  「你們倆在一塊就是個錯誤,有什麼好見的?我當初就應該堅持不讓你們在一起!」邊政瞥了他一眼。

  他知道邊野是個什麼樣的人,從前就喜歡跟他對著幹,所以有些話必須要戳在他心窩上。

  「你根本保護不了人家,還把自己弄成這副樣子,是電視劇看多了覺得自己是個英雄了?」

  邊政故意去刺激他,「你現在傷成這樣,連自理能力都沒有,是指望她以後天天照顧你嗎?你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但凡有點責任心都該離她遠遠的,而不是這麼拖著人家。」

  邊野眼睫幾不可察地顫動了下。

  身上無處不疼,他臉色蒼白如紙,沒半點血色,但一聲不吭,不管是在重症監護室里觀察的時候還是從裡面出來以後。

  可這些都沒有邊政說的話疼。

  他這輩子唯一一次喜歡人,卻不得圓滿。

  邊政絮絮叨叨說了一堆,一句比一句剜心,邊野一言不發。

  也不知道聽進去了還是壓根沒聽。

  他心裡又氣又無奈。

  「你要是捨不得跟她分開,那就由我來做這個惡人。」邊政繃著臉色,聲音沉沉。

  說著轉身就走。

  臨近病房門時,他聽見邊野終於出聲。

  很平靜,平靜到像是接受了被命運捉弄,接受了重歸黑暗。

  「我自己來。」

  沙啞著嗓音,簡短低淡。

  邊政握著門把的手頓了下,「就在電話里說,越快越好。」

  「還有,解決完以後就不要去鹽城了,你奶奶也不希望你待在那,家裡的公司不接手沒事,但上次我說的蘇家千金,等你再好一點就見見。」

  「聯姻是歸宿,我很早就跟你說過。」

  怕他反抗,邊政又補了句,「就當放過姜梔,別耽誤了她,讓人家父母在泉下看著也安心點。」

  門開了又關。

  病房裡再次安靜下來。

  邊野看向窗外,光禿的樹枝沒有半點美感和生命力,冷冰冰的。

  不似鹽城,鹽城的雪景一定很好看。

  他們還沒好好一起看過。

  -

  臨近過年的時候,姜梔接到了邊野的電話。

  像平地一聲驚雷,把這一個多月以來她偽裝的冷靜輕而易舉打破,聽到他聲音的時候,她正在家裡做飯,手機差點抖得沒握住。

  出院以後,她每天都找各種理由安慰自己。

  也許邊野是還不能看手機,也或許是和邊叔叔的關係有摩擦,所以不願他轉達。她平靜地上下班,平靜地過著每一天,只是偶爾會發呆失神,想著他在宿城過得怎麼樣。

  日復一日,她以為自己快習慣了。

  習慣沒有他在,她也能好好生活。

  但沒有。

  只是一點聲音就能打碎她以為的習慣。

  被強行壓抑了許久的思念如潮水一般涌了上來,一浪又一浪地狠狠拍打著她的心臟,酸楚與刺痛交織攪在胸腔里。

  她唇瓣發顫,開口好幾次都沒能發出聲音。

  大腦空白了一剎,姜梔緊緊掐著掌心才勉強開口:「你在哪?」

  對面沉默了兩秒。

  然後像沒事人一樣,聲音里透著輕散,「姜梔,我們分開吧。」

  如同重石墜進湖底,濺起一片冰冷的水花。

  姜梔愣了下,「什麼?」

  邊野望著窗外陰沉沉的天,緊攥著手掌。

  痛苦、艱澀、難忍。

  每一樣都攪得他翻天覆地,可邊政說得對,他不能以一個廢物模樣去面對她、去綁架她,讓她可憐他,從而留在他身邊。

  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好,也許還有機會,也許這輩子都會是個殘廢。

  他紅著眼眶,心臟的抽痛感讓他險些喘不上氣,卻仍舊努力做出懶散的姿態,「我說,分開。」

  「我們不要再見了。」

  只是簡簡單單的兩句話,卻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再多一個字,他都會被看穿。

  姜梔有一瞬間失語。

  她唇瓣蠕動,想說點什麼,卻一點音節也發不出來。

  什麼叫分開。

  什麼叫不要再見了。

  她聽不懂。

  姜梔感覺自己好像被什麼東西砸懵了,很痛,可找不到出處。

  她努力忽略那些扎人的話,扯起嘴角,露出艱澀的笑,「你是不是受了很重的傷,所以心情不好?你告訴我在哪,讓我去看看你,有什麼話我們見了再說好嗎?」

  姜梔的聲音溫軟,裡面的關切清清楚楚地落在邊野耳里。

  他痴痴地望著窗外,好像這樣就能和她看同一片天空。他原本逼著自己冷靜,逼著自己表現的無所謂一點,可是不行,她一開口,他幾乎撐不住。

  邊野眼底有淚,強忍著沒掉,他緊緊攥著手機,壓著情緒。

  艱澀的呼吸里,眼裡的悲傷越來越濃。

  「看我?」

  輕嗤聲透過電波傳到姜梔耳里,「我很好,也沒必要跟你見面。如果你是準備來看我跟別人訂婚,那恐怕得等等,我會讓人給你發請柬。」

  「沒有請柬你進不來的。」

  姜梔握著手機的指尖發緊。

  這些話刺激著她的神經,大腦空白了一瞬後,她喉嚨里像是卡了根刺,扎在血肉里,錐疼不已。

  「邊野……」

  她忍不住哽咽,輕吐著氣息讓自己不要崩潰。

  他不好。

  他都開始說胡話了。

  姜梔聲音破碎發顫,重複著那句話,「你讓我來看看你,好不好?」

  什麼訂婚,什麼請柬,她一個字都不信。

  為了救她,他瘋了一樣地找她,任由賀為京羞辱,雙腿扎得鮮血淋漓,在濃煙里被熏的窒息也要拖著殘破的身軀替她擋住掉下來的樑柱。<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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