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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暗下決心, 卻沒忍心將自己的想法告知單閻。

  他陪她走的路足夠多了,足以證明他的心意,她也不願意讓他在牢中也為她茶飯不思地擔憂。

  要動搖聖上的心意,便只能循他的心跡。

  他既然重視夫妻二人的感情,無非是因他與皇后娘娘一路走來並不易。

  聖上雖出自帝王家,卻對皇后分外重視,只因在他被軟禁時只有彼時作為夫人的皇后陪伴在側。

  他遭奸佞陷害,是皇后三步一叩首求得先帝憐憫, 只除太子位分作罷。

  付媛有信心, 若是她效仿皇后,事情定還有迴轉的餘地。

  於是鋪滿皚皚白雪的宮道上, 多了一個單薄的身影,身側連個替她打傘遮雪的奴僕也沒有。她只能在雪地里拖著羸弱的身軀,每走三步便跪在地上,虔誠叩拜。

  即便她有三寸不爛之舌,曉得為單閻辯白,可在聖上的心裡,既然早已為他定了罪,她再如何說也不管用了。如今她也只能笨拙地用這樣的方法,謀求一絲生路。

  偏生近日風雪迅猛,宮道石礫即便被無數人踏過,如今也因冰雪而硌得付媛膝下生疼。上路前,她自覺著自己一身賤皮肉,定能撐過這一切。可當她真真切切地走在這路上,被來往的宮人注視,看著他們的目光從驚愕到毫無波瀾,才覺得身心俱疲。

  她的眼皮子愈加沉重,分不清是雨雪還是鮮血模糊了她的視線。

  起初磕在宮道上的確會讓她感到疼痛,可後來雙手凍得失去知覺,額頭上的痛除了讓她有些目眩外,便再無更多的感受。她只是機械地在宮道上重複三步一叩首,依靠著心頭上與單閻的記憶支撐著自己走完這條漫長道路。

  後來付媛甚至無法想起自己究竟是如何暈厥的,只知道如今身側有一群宮女來回走動,自己的頭沉重得可怕,只有身子稍稍回溫。她看著幔帳,知道這是在某人的寢宮。

  比起猜度,更多的是她希望這是皇后的寢宮。

  至少這樣,她還有理由能見到聖上,能夠為單閻求情。

  哪怕求情不成,她也願意一命換一命。

  她的新生,是用單閻的人生換來的,如果現在要將那些美好全數收回,她也不會有任何怨言。

  付媛此刻覺得從前的回憶都匯成了淚水,一股腦地從眼角流出,止不住,更不知如何停歇。即便朦朧中聽到身側宮女此起彼伏的請安聲,她也只能迷糊著撐著軟癱似水的身子,從床榻上摔下,匍匐在娘娘的面前,央求著:「救救我夫君。」

  她被攙扶著起身後,對方操著溫柔的女聲詢問:「你夫君,可是近日下獄那位單漕司?」

  「回娘娘,正是。」

  對方沒有再開口說話,於是付媛壯著膽子,用力睜開眼看向她。

  她的身側,還有穿著正黃朝服的帝王。

  付媛心裡露怯,可依舊只能強迫自己梗著腦袋望向兩人,「一切都是民婦做的,與夫君無關。」

  皇后看了眼身側的聖上,見他沒有要應答的意思,便開口道:「這三步一叩首,是何人教你的?」

  「是民婦自己的主意。」連夜發熱未退,付媛如今喉中焦渴,就連說話也能嘗得出口中滲血的腥味,「娘娘的事跡盛傳,感動聖心,民婦斗膽效仿,只為一搏生機。」

  「你將自己的野心和盤托出,就不怕連你也一同下獄嗎?」溫柔的女聲中帶了一絲慍怒,想來也合情理。

  付媛能想到的,旁人也能想到,這些年效仿皇后三步一叩首求情的定不止她一人,或許她早已對此生厭。

  「民婦既然敢行這一險棋,自然是不怕死的。若能與夫君共赴黃泉,民婦也是甘願的。只是......」她頓了頓,沒給皇后接著詢問的機會,又接著說:「只是聖上向來與娘娘情深,又重廉官,民婦才斗膽一試。」

  「如今你連聖心都敢揣測了,膽子當真是大。」付媛腦袋傳來的熱意已然讓她無法看清面前娘娘的神情,她只能憑藉聲音猜測她或許臉上有慍色,便重新跪倒在地上。

  「你說朕重廉官,何以見得?」渾厚的嗓音來自皇后身側的君王,他睨了付媛一眼,臉上卻無任何表情。

  付媛幾乎燒得無法思考,卻還是艱難地咽了咽口水,開口道:「聖上身側雖是類如裴太傅之流,卻也是無奈之舉。登基時日尚淺,仍未站穩腳跟,陛下苦奸佞久矣。雖未能將重臣權貴撼動,卻也沒少重用人才,養精蓄銳,為求有朝一日能將乾坤逆轉。」

  「若朕是有意重用裴太傅呢?」

  「若聖上當真器重裴太傅,便不會只將夫君押下天牢作罷。」付媛的語氣愈發篤定,「民女斗膽獻上一計,可助陛下擒得奸佞。」

  對方顯然陷入了沉默,付媛也不心急。聖上既然能與她交談這樣久,而非見到她的第一面就將她拖出去凍死,足以證明他的心意已然動搖。

  所幸裴太傅的黨羽並未染指天牢,在天牢的單閻未受嚴刑拷問,只是日漸消瘦,略顯疲態。

  在見到付媛披髮被送入天牢的那一刻,他臉上才算有了一絲波動。

  「夫人…你…」他正欲責備,可他摸得出來付媛的指尖滾燙,再一伸手試探,額頭溫度更甚,「夫人…」

  他已經猜到付媛有這樣的計策,可卻沒想到她當真會為了他這樣做。

  「夫君,我們再也不會分開了。」她側著腦袋,倚靠在單閻的肩上。

  單閻莞爾,可嘴角更多的是苦澀,「夫人真傻,身外功名於我何用,聖上消氣了便會削為夫官職,而後放為夫出去,不必為了為夫做這些…」

  「不傻又怎夠與你般配?」付媛笑笑,緊緊地牽著單閻的手。

  兩人在獄中過了幾近三月余,屋外傳來的寒意已然停歇,鳥鳴聲漸起。付媛有些坐不住了,單閻卻依舊氣淡神閒。他並不知付媛給聖上獻策,付媛也並沒打算告知。

  他不想她為自己擔憂,付媛也是同樣的。

  門鎖應聲開啟,進來頒聖旨的是聖上的隨身太監。

  聖上依舊付媛的計策,將前來求情的付媛也一同打進天牢,放鬆裴同芳的警惕,再假意重用裴同芳,試探他的忠心。而後任由裴同芳將朝中重臣替換成自己的班底,順藤摸瓜,將其一網打盡。只是收集罪證還需要些時機,耽誤了些時辰,才拖延至今。

  一朝一夕間,裴同芳從天上摔到泥地底,連同裴氏也慘遭抄家,落得聲名狼藉。

  單閻恢復官職,付媛也同樣被釋放。

  兩人在殿下聽著聖上褒獎,直到聖上看向付媛,詢問她可有想要的嘉獎時,單閻才訥訥地看向付媛。

  付媛低垂著腦袋,被宮女服侍打扮過的她顯得更是嬌俏。鼻尖透著的淡粉與耳後的煞白極其突兀,她纖細的指頭不時揉著耳上的三角窩,隨即又意識到失態,悻悻然挪動指尖,順著耳廓向下移。

  單閻的目光就這樣隨著她的指尖從三角窩挪到耳垂上吊掛的耳墜,忽覺一陣焦渴,便收回視線,不再望她,只是由著思緒飄到去年的春天。那個初次在他面前略施粉黛,著霞披坐於蓮上喜榻的付媛,正如她現如今這般耀眼。

  她身上的山茶花香氣將他帶入不知名的溫柔鄉,即便知道兩人如今在面聖,他也難以忍耐身上的焦躁。

  他眉毛低壓,看向付媛,卻見她嘴角揚起的笑意。

  她是故意的。

  她是故意要讓他在殿前失態的。

  付媛刻意一邊向聖上要獎賞要官職,另一邊又以只有兩人心照不宣的方式挑逗他。

  聖上為剷除奸佞一事欣喜不已,難得的大開筵席,兩人直至天蒙蒙亮才回到客棧。

  金枝見了兩人的身影,擔憂不已,正想要上前詢問事情來由,卻被身側的丁維攔住。

  丁維朝她噓聲,猛地使眼色,「少爺與少夫人該歇息了。」

  金枝眨眨眼,像是沒明白他的意思。

  「識趣些。」丁維沒向她解釋,只是將她扯到一邊,捂著她的嘴堆笑恭迎二人上樓回廂房,「熱水已備下,少爺早些歇息。」

  付媛一推開門便癱倒在床榻上,渾身軟綿得不願動彈,嘴裡嘟囔著:「好累啊。」

  單閻掩上門後,坐在她的身側,學著她雙手捻肩。

  他方捻上沒多久,付媛便哼哼唧唧地喃喃:「嗯...嗯...舒服,再向下些。」

  隨後男人的氣音便從她而後傳來,打在她耳廓的絨毛上,「好。」

  單閻一點點地挪動,替她按摩肩背,又緩緩向下挪,直到撫到她的腰間,才將臂彎橫在她趴著的腹下,將她一把撈起。

  付媛:?

  單閻臉色一沉,「輪到為夫了。」

  她挪了挪視線,刻意裝作不知,又指著床褥:「那夫君趴下。」

  單閻將她捉回懷裡,讓她感受自己滾燙不已的身軀,有力的臂膀將她禁錮,再逃不能。

  他在她耳邊輕語:「今日在殿上挑逗的夫人,難道沒想到有這樣的下場嗎?」<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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