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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如今的蘭波已經變成特異點,他的甦醒就意味著能量循環與疊加開始無限次數的運作。

  哪怕輸出的能量在剛開始只有一點,也在這無限循環的疊加中迅速累積成恐怖的質變,突破了原則上可以達到的異能界限。

  只不過,蘭波沒有化身魔獸,摧毀這個世界。

  根據他曾經從時間干涉系異能者那裡聽來的不確定性原理,蘭波利用這無限龐大的能量,跨越了足夠長的時間,將自己的人格與記憶情報傳送回過去。

  他開始嘗試重塑過去,改寫未來。

  以最後擁有人格與記憶情報的那個時刻為錨點,蘭波不斷地將情報傳回過去,時間也一次比一次更久遠,試圖改變那個緩慢走向悲劇的結局。

  但他失敗了第一次、第三次、第五次、第十一次……

  無論怎麼努力,擁有未來記憶的他總是會面臨魏爾倫的背叛,被迫與他決裂,而後邁向一死一活的終途。

  蘭波逐漸察覺到,自己擁有那些記憶,未必是一件好事。

  那些記憶塑造了他的人格與思維方式,無論再如何改變,也跳不出原有的框架。

  他需要對未來一無所知,卻又選擇不再踏上舊途的自己。

  而內部不斷疊加的無限能量,令蘭波擁有了短暫在屏幕上投射出自身的能力。

  第六十二次,蘭波威脅一個流浪漢,讓對方偷偷在少年蘭波的手札邊放下了對未來的預言,卻失敗於殲滅武器在戰爭和談上的轟然引爆。

  第八十三次,蘭波在和談會議上投射出自己,發出犯罪宣言,阻止殲滅戰爭的啟動,卻再度失敗於【荒霸吐】被平安竊取後、成功研發人工特異點的情報被傳至整個世界。

  第九十七次,蘭波出現在某個研究員的屏幕上,驚動他按響警報,令魏爾倫爆發獸性狀態,將人工島上的研究所連同研究員全部摧毀,卻再度失敗於他原先成為特異點的那個最終時刻,整座橫濱都市都被亞空間徹底絞碎。

  直到此刻,蘭波才發現由於他不斷嘗試修改過去的干擾,原本只是內循環的特異點能量同樣因一次又一次的嘗試而開始暴走,永遠在最終時刻固定出現——甚至越來越大,大得能夠吞噬一切。

  成功重塑過去的最後一關,是必須有人能在那個最終時刻,消滅他。

  第一百二十一次,一死一活。

  第一百三十六次,同死。

  第一百四十八次,同死。

  第一百五十七次,同死。

  ……直到,第一百六十九次。

  「就是這次。」

  站在廢墟之上的【蘭波】,再次朝他們歉意地欠了欠身體。

  「我的本意並不是對世界造成破壞,只是在不斷輪迴與循環中,這股能量變得我無法控制,只能尋求解決它的辦法。」

  他的聲音很輕,很低,帶著明顯難以為繼的虛弱。

  在能量被徹底耗盡後,【蘭波】失去了維持人格與記憶情報的來源,已經開始逐漸消散。

  蘭波與他靜靜對視片刻。

  「越靠近這個時間,我腦海里的陌生記憶越多,是因為這個緣故嗎?」

  「是的,」

  【蘭波】輕輕應道。

  「我原本不打算這樣做,因為你已經是與我不同的個體了……但在後來的輪迴中發現,如果不提前讓你知道會發生什麼,你將來不及趕到這裡。」

  「……但你也是蘭波。」

  中原中也開口的聲音有點啞,但很堅定。

  「你就是蘭波哥哥。」

  他又重複了一遍,令【蘭波】的目光也出現些許詫異的波動,朝中原中也望來。

  「不用悲傷,我是早已死亡之人。」

  逸散的光點增多,【蘭波】朝他們露出一個平和的、釋然的微笑,令他整個人在這瞬間變得生動起來,幾乎要與生者無異了。

  「我只是絆住你們的一縷幽靈,我的消亡是你們必須跨過的新生。」

  他的目光落在抱住魏爾倫的蘭波身上,臉上的笑意愈發明晰而真切。

  而此刻,星點的碎屑已經散到盡頭,【蘭波】的身影已然幾不可見。

  「能親眼看見這幕,我真的……」

  「很高興……」

  伴隨著輕聲的嘆息,最後一片飄落的光點也終將熄滅。

  此刻,夜幕同樣終結,跨過黎明的霞光之後,燦爛的朝陽正悄然升起。

  蘭波望著另一個自己消失的地方,很久都沒有動。

  中原中也與太宰治同樣站在原地,在進行一場無人知曉、也不會舉行葬禮的默哀。

  直到趴在蘭波肩頭的魏爾倫緩慢動了一下,艱難睜開眼睛。

  那雙被血液浸染的鳶眸望著前方的虛空,焦點渙散,再次受到了極大的損傷。

  包括身體,都需要儘快去醫院檢查。

  但這份體內無處不在的尖銳刺痛,卻是他依舊活著的證明。

  「蘭…波…?」

  因此,即使魏爾倫的聲線已經極其喑啞,也仍堅持喚出這個名字。

  「我在。」蘭波應道,「還好嗎,保羅?」

  「一點……也不好,」

  魏爾倫勉強露出笑意。

  「身體到處都痛,使不上力氣,眼睛也看不清,還一直在耳鳴,嘴裡又全是血腥味……」

  聽著聽著,蘭波也笑起來。

  「違反我的指令不說,擅自解放獸性狀態現在還有力氣抱怨,你真是越來越有長進了。」

  他說話的語氣很輕鬆,是帶著點笑意的揶揄。

  魏爾倫頓時心虛得不吭聲了,將腦袋埋進蘭波的頸窩裡。

  過了片刻,他才再次開口。

  「剛才,我昏迷的時候,隱隱約約感覺你在說話,」魏爾倫疑惑道,「好像在講一個很長的故事。」

  「是的,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

  蘭波這麼說著,看向魏爾倫的淺金瞳眸倒映出明亮的朝陽,柔和而溫暖,再不見半分冷郁的寒色。

  「不過,幸好它擁有一個足夠圓滿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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