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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原壽江想上手幫忙:「是要把這裡都塗滿嗎?」

  龐湛先是點了點頭, 又搖了搖頭:「是……也不是。最好塗滿, 但是——

  「從月相到人,一條線段,線段兩頭一定要畫在圖案內部,單程票。」她這麼說著,用手上的動作演示著。

  庚孤開口問:「只能這麼畫嗎?為什麼?」

  龐湛的動作一頓,略略抬眸,卻也沒有看向庚孤,而是盯著庚孤膝蓋上沾染的紅土發愣:「我不知道。」

  庚孤皺眉, 剛想問什麼, 龐湛就低下頭去,補充了一句:「直覺。」

  「哦……又是那個「不可言說」嗎?」相原壽江問。

  龐湛頷首, 於是燕義和庚孤兩個人紛紛拿著剩下兩支透明粉筆,在地上按照龐湛的說法劃拉。

  「……如果做錯了怎麼辦?」相原壽江看著三隻手把三支嶄新的粉筆也用完,她心頭不由得升起了一點擔憂。

  她總覺得這種重要的事不該一口氣就決定了,應該能有存檔重來的機會……可是人生哪裡有能存檔重來的機會?

  她這想法真的奇怪,奇怪到讓她覺得是因為曾經有過類似的事情發生。

  畢竟按照她自己的性格,遇到這點困難可不會想著存檔重開。

  在場的大家都不約而同地這麼想著這件事,但她們也誰都沒有說出口。

  想來,這也是「不可言說」的其中一件事。

  只要和「她」有關的事,都不可言說。

  她們三個人把透明粉筆全都從頭到粉筆屁股全都用完了,龐湛把最後一小片在地上磨完時,地上的圖案就被那透明的材質塗得糊得看不見了。

  庚孤把手指湊近鼻尖輕輕嗅了嗅:「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啊……怎麼……聞起來也不像粉筆。」

  燕義熟練地給出答案:「那應該是不可言說吧。」

  話音落下,在場幾人默契地揚起嘴角,彼此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這是不可言說,那也是不可言說,她們的好奇心自然也是不可言說——雖然沒有人告訴她們,但她們心裡都大概明白,這個好奇心不會被滿足,也不需要被滿足了。

  幾人沉默地低下頭,注視著地面上那片漸漸消隱的圖案。利亞納站在稍遠的位置,翠綠色的眸子映著微弱的光,睫毛低垂,像是凝視著某種無法觸及的謎底。

  鐘樓里一片寂靜,只有紙片人搬運工窸窸窣窣地挪動著紅土,細碎的聲響在空曠的空間裡迴蕩。

  「下一次見會是什麼時候呢?」

  相原壽江的聲音打破了沉默,她仍低著頭玩著自己的手指,試圖維持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最後還是泄氣地垂下了肩膀。

  房間裡的沉默像一層薄紗。

  丹尼斯和於卿這兩個悶葫蘆依舊保持著她們慣有的緘默;庚孤的目光落在相原壽江的發頂,若有所思卻一言不發;

  龐湛抱著手臂盤腿坐在旁邊,雖然共處了這些時日,她仍覺得與這群人之間隔著一層無形的薄膜。

  只有燕義仍然笑著,伸手用虎口卡住相原壽江的下巴,把她兩腮的軟肉捏到一起,迫使她的嘴朝外嘟起。

  相原壽江皺起鼻子發出抗議的嗚咽聲,但無效,只換來對方更惡作劇的揉捏。

  「明天見,」燕義的聲音帶著蜂蜜般的甜膩,手指一松一緊地捏著相原壽江的臉頰肉,「也可能昨天見。」

  說完,她抬起眼瞼,目光越過相原壽江的肩膀,落在靜靜佇立的利亞納身上。

  燕義勾著笑容問利亞納:「你呢,你希望我們是明天見,還是昨天見?」

  利亞納耳朵上的銀環在夕陽下熠熠發光,她微微歪過頭,說:「當然是明天見。」

  頓了頓,她又補充了後半句:「我們一定會明天見的。」

  聞言,所有人都抬起頭。她們的目光全聚在利亞納的身上,那個安靜的精靈族雌性臉上掛著和燕義差不多的弧度,那笑容里卻沒有哀傷,全然是與平日無異的溫和。

  龐湛先動了。她撐著地面站了起來,卻沒有走近幾步,而是站在原地,目光死死鎖住利亞納。

  接著是燕義。她深吸一口氣,嘴角的弧度變得僵硬——不是在流浪海盜船上時被人戳破心思的窘迫,而是某種更深、更沉的東西,像是要把所有翻湧的情緒都硬生生壓回胸腔。

  庚孤低下頭,不再看利亞納的眼睛,視線落在她那雙棕紅色的竹編涼鞋上。鞋面上還沾著一點透明的粉末,像是某種未說完的告別。

  相原壽江的眼淚已經無聲地滾了下來。她用手背狠狠抹了一把眼睛,卻怎麼也擦不乾淨。

  丹尼斯背在身後的手死死捏著魔方,指節泛白到手都在不自覺地顫抖著。

  於卿抿緊嘴唇,喉結上下滾動,最終別過臉去。

  「明天見。」

  龐湛先開口了,嗓音沙啞得像沙漠裡跋涉了三天三夜的旅人。她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卻只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

  「明天見。」燕義接上,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明天見。」庚孤的聲音懨懨的。

  「……明、明天見。」相原壽江的哽咽幾乎讓她發不出完整的音節。

  「明天見。」丹尼斯說得又快又短,仿佛多停留一秒就會失控。

  於卿的唇動了動,她的唇色慘白,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輕輕吐出那三個字:「明天見。」

  然後利亞納張開了嘴。

  那個溫柔的、堅定的,和「她」一模一樣的聲音,從她的喉嚨里輕輕流淌出來。

  她說:「明天見,同志們。」

  *

  四維。

  李琢光在床上醒來時,發現自己並不是沉在床內的狀態,而是像三維那樣好好地躺在床上。

  她翻身下床,恰好看到管霏走到門口的位置。

  「昨天晚上月亮很漂亮,你記得嗎?」

  李琢光醒來後就自動連接上了管霏家的框架她一瞬間就感知到管霏家各種一/大「清早」就開始工作的智能家居。

  有點吵……剛睡醒的漿糊腦子還需要分辨一下才能分出哪句話是管霏要告訴她的。

  李琢光一隻手撫摸著後腦勺:「我不記得了,我睡覺以前月亮還沒有出來。」

  管霏指了指李琢光的身體:「你有沒有覺得自己哪裡有什麼變化?」

  李琢光茫然地低頭,用上肢輕輕按壓自己鬆弛的皮膚。

  作為四維祇,她的身體構造與人類截然不同——沒有跳動的心臟,沒有蠕動的胃袋,只有柔軟到不可思議的軀體。指尖稍一用力,就能在皮膚上留下明顯的凹陷,若是再使勁些,甚至能在後背看到相應的凸起。

  好像沒什麼變化……管霏在說什麼?

  難道是——等等!

  李琢光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急忙開始檢視自己能夠觀測到的時間線數量。這個簡單的動作卻讓她瞬間僵住了。

  昨天入睡前還是1024^1024條,現在卻暴漲到了1024^1024^1024條。

  這個數字龐大得令她頭暈目眩,更讓她感到絕望的是,這意味著在▲時間線里隱藏的秘密可能永遠都無法被發現了。

  畢竟這多出來的1024^1024^1023條時間線,理論上都是其他四維祇無法觸及的領域。

  雖然已經是個光頭,李琢光還是忍不住摸了摸腦袋,仿佛這樣能阻止根本不存在的頭髮掉落。

  她的硬體設施確實已經升級到了四維,但最核心的思維模式卻還停留在三維層面。面對如此恐怖量級的時間線,她簡直崩潰。

  這得整理到猴年馬月?甜蜜的負擔啊……

  ——她一點都不奇怪這些東西是從哪兒來的,畢竟她腦子裡還記著每一個人的名字。

  現在她頗有種舉全村之力供出了一個大學生,現在大學生要扛著全村的希望,努力回去給村里舖一條新路。

  當然她就是那個大學生。

  管霏一看李琢光愣住的樣子就猜到對方的身體肯定有了什麼變化,她有點好奇,也更好奇她和李琢光的關係到了哪一步,這種涉及機密的問題能不能問。

  於是她直接通過框架發問:「具體是什麼變化?」

  李琢光不假思索地回答:「時間線的數量變多了。」

  儘管框架里既沒有聲音,也不會有什麼字體和大小變化,這句話是直接出現在管霏的腦子裡的。

  但也許是三維的管霏在發揮作用,也許是它真的太久沒有注射情緒屏蔽劑了,它竟然覺得李琢光給出這句話時的心情帶著幾分恍惚。

  管霏感知到李琢光的坦誠,思維波動頓時活躍起來,她意識到自己和李琢光的關係應該真的很親近:「變多了?具體增加了多少?」

  李琢光在一主觀秒里重新數了一遍自己數量可觀的時間線,嘆了口氣:「現在是1024的1024次方的1024次方了。」

  管霏感知到這個數字也愣住了,如果她有五官,那麼現在一定是目瞪口呆、瞳孔地震、嘴巴張得能塞下一整顆蘋果。<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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