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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婚夜數錢的,她大抵也是頭一個。

  所以等齊明之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她在錢堆里數錢。

  他倚在門檻處,雙手抱在身前,滿眼的笑意。

  緋紅色的綢料睡衣平滑又清涼,江錦書數得手指頭疼,她在本上寫寫畫畫,一抬頭就看到齊明之在那看熱鬧。

  登時不滿,道:「數得我手疼,你數。」

  「嗯?」見火燒到了他身上,齊明之不禁發笑。

  「數呀。」

  「然後用本子記上,以後都要還的。」她點頭。

  「明天再數行嗎?」齊明之扯話道。

  「今天可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他加重了最後幾字的話音。

  他從她的身後湊近,將江錦書攬進懷裡,下巴枕在她的頸窩處,輕哂道:「良辰美景,豈可辜負?」

  他手指下移,摩挲著江錦書身上的紅綢睡衣。

  兩個人身上的衣服明眼可見是一套。

  「成嗎?」他問。

  「不,許。」江錦書勾了下唇,作出個狡黠的笑容,輕悠悠地道出兩字來。

  齊明之像是頭頂被潑了盆冷水,很久沒親近過,他心倒是躁了起來。

  「你難道忘了新婚的第一夜,你是在軟榻睡的麼?」

  好了,是來算舊帳的。

  齊明之算是看明白了。

  「枕頭在這兒,書房在那,去吧。」

  「不送。」

  她微笑。

  齊明之輕輕嘆了口氣,倒也沒解釋什麼,心甘情願地抱著自己的枕頭走向書房。

  婚後第三日歸寧,齊明之休了婚假,兩人回了大院吃飯。

  這也是齊明之第一次以「新女婿」的身份進大院。

  依舊如第一次上門般拎了滿手的禮品,剛進門就看見江長空在廚房擇菜,兩人對上眼,江長空悠悠道:「來了啊。」

  「哥。」齊明之微笑著打了招呼。

  又轉頭看向江益和齊令月道:「爸,媽。」

  「欸。」齊令月笑開了花,連連應著。

  「路上車堵嗎?」齊令月問。

  「還行。」齊明之和江錦書換了鞋,他溫聲應著。

  「好香啊,我哥在做什麼?」江錦書嗅到廚房裡飄來的氣味,她不禁問道,眼睛也不自覺地轉向廚房。

  「你哥給你做糖醋小排呢。」

  「我去看看。」

  江錦書二話不說便往廚房走去,留下齊明之和齊令月,兩人尷尬地對視了一眼,齊明之驟然孤身一人應對齊令月,還是不大習慣的。

  齊令月又望向江錦書的背影,無奈搖頭:「這饞姑娘。」

  齊明之淺笑不答話。

  「她沒欺負你吧?」齊令月陡然一問。

  齊明之莫名地笑了一聲:「沒。」

  那大抵不算欺負的,他想。

  齊令月鬆了口氣:「那就行。」

  「你爸在書房看書呢,你去瞧瞧?」

  齊明之應聲道:「好,謝謝媽。」

  「一家人客氣啥。」她像對待江長空般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江錦書先揭開鍋蓋窺了眼裡面的排骨,眼饞得很:「好香啊。」

  「好不容易回來了,不做些你愛吃的怎麼行?」江長空笑笑。

  「對了,明之不愛葷菜,你給他做荷塘小炒吧。」

  「呦,結了婚就是不一樣,時時刻刻都想著。」江長空調侃地笑。

  「哥你笑話我。」江錦書不滿道。

  「我可不敢,要是笑話你,怕不會被我這新妹夫給撕了。」江長空笑著搖了搖頭。

  「新婚很開心?」他問。

  江錦書抱著水杯,靠著乾淨的大理石台面:「還行。」

  江長空將菜拿到流水下沖洗:「你沒欺負他吧。」

  「沒有吧?」

  「那他沒欺負你吧?」

  江錦書搖了搖頭:「那更沒有,他連工資卡都給我了。」

  江長空來了興致:「你給他發零花啊?」

  「是啊。」

  「多少啊?」

  「1000。」

  江長空險些被嗆死:「多...多少?」

  「1000啊。」

  江長空放下了菜,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就爸這級別,長公主好歹給了2000作零花,手裡方才寬裕些,好傢夥,到你這直接就砍半了,他醫院那頭社交也不少,何況我看他那衣食住行都極講究,這1000能夠?」

  「他說夠啊。」江錦書道。

  江長空被懟得啞口無言:「行。」

  「你什麼時候能給我找個嫂子啊?」江錦書又問。

  江長空頓時打了退堂鼓,若說他從前沒想過,現下更不想了。

  「那估計沒有了。」

  餐桌上,江長空朝齊明之投去憐憫的目光,甚至主動用公筷給齊明之夾菜,齊明之有些受寵若驚。

  新婚夫妻,總是繞不過一件事。

  孩子。

  齊令月話里話外都在催促:「你們準備什麼時候要孩子呀?」

  江錦書被嗆到,齊明之伸出手為她撫背緩和,齊明之主動接了話茬:「我和晚晚想了想,還是決定先重事業。」

  「誒呀,事業和家庭不耽誤的。」

  「等孩子生下來,我替你們帶。」齊令月連忙接話道。

  她向來喜歡小孩子,更何況是自己的親女兒的孩子。

  江錦書默不作聲,齊明之也沒再說話。

  飯桌上氣氛頓時凝固。

  江錦書看著面前的美味佳肴,心裡卻在想另一個人。

  ——她的小阿媞。

  等到回荷華苑,她輕輕伸出手抱住他的臂肘,說:「我想阿媞了。」

  他身子一僵,想到那個他傾注了無限愛意的孩子,他心像是被人緊緊攥住般。

  可江錦書在這個時候提起阿媞,意思不言而喻。

  但他真的再不敢讓她擔這個風險了。

  他輕輕應了一聲:「嗯。」有些逃避的意味。

  「我帶完這屆畢業生,就該重新回高一了,可以暫時不當班主任。」她說。

  「嗯。」他淡聲應著,一句話也不多說。

  江錦書莫名氣了起來,瞧齊明之這樣子,是鐵了心地裝傻了。

  「長公主今天的提議其實我覺得也還行,沒那麼難以接受。」

  「你覺得呢?」江錦書問。

  「先顧工作吧,孩子的事不急。」他淡聲道。

  「可是我很想阿媞,你難道就不想她嗎?」她目光中透著可憐。

  齊明之避開她的眼神,生怕自己再次心軟:「再說吧。」

  他走向廚房,給自己倒了杯白開水。

  江錦書見狀,只得再尋他策,二話不說走向主臥,把最頂層的盒子又拿了下來。

  余雲雁送她的訂婚禮。

  她一直沒好意思穿,如今看來,只得出此下策了。

  江錦書將那黑色蕾絲的衣服拿在手上,翻來覆去地研究穿法,衣服輕若蟬翼,摺疊後成了一小片。

  江錦書洗完澡,換好了衣服,卻不敢去看試衣鏡,只在身上胡亂地裹了層浴袍。

  她站在化妝鏡前磨磨蹭蹭,有些羞澀卻又很堅定。

  不待她塗層口紅,門就被人打開。

  江錦書浴袍整敞開著,她還沒來得及繫上,此刻但是被人看了個淨。

  齊明之極快地略過她的上下,一覽無餘,猜到她什麼目的後,他移開目光,不自然地咳了一聲,走到洗手台前洗手。

  江錦書從他的身後,伸出手來慢慢圈住他的腰身,將下頜放在他的肩頭,很溫柔地說:「探討《高唐賦》,好不好?」

  齊明之只覺身上燥熱起來,他似是極難受,嗓音都變啞了幾分,他卻仍是調侃道:「不是睡書房了?」

  江錦書伸出手,輕輕在他背脊處勾勒圓圈:「哪能總讓你睡書房。」

  齊明之的呼吸都漸漸粗重起來,他轉過身,倚在洗手台上,大理石台面冰冷,卻降不下人的體溫。

  他小指輕輕勾住江錦書的肩帶,讓其慢慢下移,褪至肘間。

  隨著他的指尖下移,兩抹蕾絲衣料沿著她的身線一褪再褪。

  直到落了地。

  睡了好幾天的書房,他大抵還是有些怨氣的,眼下他便似在故意報復。

  「進來。」她輕聲抱怨。

  江錦書難受極了。

  「求你。」她聲音軟和了下來。

  他抵著她,道:「求我?我,是誰?」

  「明之……」她輕聲呢喃。

  話音中帶著數不盡的眷戀。

  可他沒有動作。

  「六哥?」

  他好像不太滿意。

  「六郎?」

  他仍是沒反應,江錦書更難受了,良久,才極羞澀地喚了句:

  「老公。」

  ……

  事成之後,江錦書略略掃過垃圾桶,發現了那被紙包住的計生用品,頓時來了火。

  搞了半天她這是白費功夫。

  「齊明之,你這輩子都別想住回來了!」<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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