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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多久,他才轉身往回走去。

  江錦書跟著他,進了紫宸殿,可他剛越過門檻,便徑直倒在了地上,她看著紫宸殿內人心大亂,金吾衛統領組織人馬鎮守紫宸殿內外,謝家嫡子連夜入宮為齊珩診治。

  謝晏說,是心衰。

  江錦書看著齊明之慘白的面容,她坐在榻邊想去暖他的手,可她卻抓不住他。

  第一夜,齊珩未醒,尚能聽他囈語。

  第二夜,齊珩未醒,仍能用藥。

  第三夜,齊珩未醒,水米未進。

  第四夜,齊珩未醒,藥石無用。

  第五日晨時,紫宸殿的內臣涕泗橫流地備下了金棺。

  幸得,第五夜,齊珩醒了。

  他呆愣愣地望著帳頂,一句話也不說,內臣勸他保重聖體,他唇色極白,輕輕闔上眼:「我會好好的。」

  他強撐著身子,走下床榻,走到那幅畫前,他雙眼無神地盯著那幅畫,盯了許久,他伸手將畫取下,緩緩捲起,收入匣中。

  他垂下頭,將自己懷中的結髮和橫玉拿了出來,一併鎖入櫃中。

  齊珩如往常般上早朝,聽筵講,自昏倒後,他再未提過江錦書與齊媞半句,反而是全身心地投入到朝政中,將自己忙得轉不開身。

  景明九年,六月初四,是他的生辰。

  高季煮了碗長壽麵,自己個兒端到了齊珩的面前,他的面上俱是慈愛的神情:「六郎,今日生辰吃碗長壽麵吧。」

  齊珩從一堆案牘里抬頭,他愣了一下,忽地彎唇淡笑:「高翁不說,我都忘了。」

  高季聽了這話,心頭泛起了酸。

  江錦書看著眼眸紅透的齊珩,有些心痛,往年她在時,齊珩的生辰都是她幫著操辦的,便是不闔宮夜宴,也會在立政殿推杯換盞,如今,他自己一個人了。

  齊珩接過那碗長壽麵,他握著玉箸,挑了幾下面,不知怎地,他望著那長壽麵升起的縷縷白煙,眼眶漸漸紅了,眼底不斷有淚湧出。

  他深深吸了口氣,咬下一口長壽麵,可淚水也與此同時落在了碗裡。

  沒了她的明宮,他度日如年。

  江錦書想去摸他的鬢髮,想告訴他她就在這裡,可是她怎麼伸出手都碰不到他。

  景明九年,冬,江寧郡刺史上劄,請求齊珩褒獎一名為江二娘的醫者。

  齊珩盯著那封劄子,久久未回神。

  他詔江寧刺史陛見,御前問話:「江寧安否?」

  刺史答:「皆安。」

  齊珩微微鬆了口氣:「百姓富足否?」

  刺史答:「皆衣暖食飽。」

  齊珩不再問,憑此兩句便已足矣。

  勵精圖治,兼濟天下,他也希望這被濟的天下人中,有她一個。

  景明十年,春。

  他終是受不了長夜寂寂,幾番提筆:「晚晚吾妻,吾思念汝甚矣......」

  她站在一旁,看著他提筆寫下一封又一封,開緘淚涴,他垂淚蘸墨,書盡綿綿相思之意。

  江錦書已然恍惚。

  景明十一年,春。

  帝親至汴州大相國寺。

  齊明之看著面前的僧人,低聲喃喃:「只有兩世嗎?」

  僧人點了點頭:「命中無緣。」

  「未必無緣。」他說。

  「逆天改命,需要代價。」僧人言語中帶著警告。

  「代價罷了,我什麼都可以。」

  ······

  齊明之,這一世是你求來的嗎?

  ······

  江錦書徹底夢醒,她微微抬眼,輕聲喚道:「哥......」

  「哥在這...」江長空忙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

  江錦書大抵認出了他是誰,她輕輕搖頭:「不是...是六哥...」

  第67章 第六十七音·春

  江錦書生命體徵穩定後, 便轉到了盛江醫院,畢竟江長空和齊明之都在醫大二,這方便他們去照顧她。

  江錦書說完這句話, 便疲憊地昏了過去。若非生命體徵正常,江長空怕是又以為她出了什麼事。

  畢竟這是他唯一的妹妹。

  從小就喜歡跟在他身後邊「哥哥, 哥哥」地叫,晚晚幼時長得很可愛, 臉圓圓的,很可愛, 性子又很好。

  她做事總是慢吞吞的, 江長空其實沒什麼耐性, 有的時候摟不住脾氣也會出言說兩句。

  可是江錦書從不生氣,反而是上前猶猶豫豫地握住他的手, 小心翼翼地說:「哥哥你是生氣了嗎?」

  江長空就心軟了,再撐不起冷臉來。

  江長空大江錦書三歲, 江錦書又跳過級,所以從小學到高中, 江錦書的同學都知道她有一個非常疼她的哥哥。

  也有不長眼地去撩撥江錦書,最終的結果是被江長空打一頓, 因此, 齊令月常常會被請到學校。

  不過齊令月對江長空的行為不置評價, 她覺得當哥哥的保護妹妹沒什麼不對, 卻也不認同他這種稍帶粗暴的行為。

  不認同歸不認同,反正齊令月也管不了他。

  因為有江長空這麼個妹控的哥哥, 所以江錦書遇見齊明之前根本就沒談過戀愛。

  也正因為如此, 江長空更對齊明之充滿了戒備心,他怕自己的妹妹吃虧, 可見到江錦書提起齊明之時那目光炯炯的雙眼,他又不想傷了她的心。

  所以他多次試著給齊明之機會,讓他和晚晚相處。

  畢竟齊明之這樣條件的男人,確實少見。

  江長空嘆了口氣,幫著掖了下她的被角,按下牆上的護士鈴,不一會便有護士來為江錦書換藥。

  齊明之做完了手術便急急忙忙地趕回了病房,他還在喘著粗氣:「晚晚醒了?」

  江長空看了眼他這番模樣,便知他是一下了手術就跑回了病房,想到這些日他忙前忙後地操持一切,江長空待他的態度也更緩和了些:「是,你在她身邊守著吧,不過你也要注意休息。」

  「行,謝謝哥。」他平復下心情,朝著病床走去,江長空為兩人闔上了門。

  江錦書從醫大一院轉到了盛江醫院的國際部病房,單間是為了方便照顧她,眼下病房裡只有他和江錦書兩人。

  齊明之悄無聲息地握住江錦書的手,她睡得很熟,一直睡到了天亮。

  她微微睜開眼,守在床邊的人落入了她的目光中,他的容貌漸漸清晰起來,她喃喃道:「你是齊明之……還是齊珩?」

  齊明之握著她的手一頓,他忽地情緒激動起來:「你想起了什麼?」

  「你想讓我想起什麼嗎?六哥。」她說。

  六哥。

  六郎。

  齊珩。

  他曾以為這些久違的稱呼會隨著時間的流失而被漸漸遺忘。

  不料,有朝一日會在她的口中說出。

  「晚晚,我情願你永不想起。」他情願她忘卻她與他之間甜蜜的回憶,也不要再想起那些痛苦。

  「可我偏偏還是記得了。」她苦澀地笑笑。

  「你在我走後,到底去大相國寺求了什麼?又交換了什麼?」她的聲音還帶著虛弱。

  「你覺得我換了什麼?」他伸出手撫上她的臉,看著她慘白的臉色,他心疼極了。

  「既無緣分,何苦再求?」她閉上了雙眼,妄圖去掩蓋她眼底的淚意。

  「可你不在,我此生的歡樂便不會再有。」他執拗地說。

  「傻瓜。」她重新睜開了眼,竟是微笑地落下了淚。

  他吻了吻她的手,哽咽了起來:「你可知道我有多怕?我……看到你躺在手術室里,我一直在想,若你不在,我該怎麼去度過這漫長的餘生……」

  「為什麼這麼傻,為什麼這麼不顧一切?」他臉上掛滿了淚水。

  「我是老師……」

  「可你先是江錦書。」齊明之徑直打斷她的話。

  「你先是你自己,你就當真沒有考慮過我嗎?」

  江錦書喉間湧來痛意:「我想過的,可我更害怕,害怕她年紀那麼輕,那個架子要是真的砸到了她的身上,她會有多遺憾……」

  「人世間最公平的一次考試,我不想讓她留下遺憾……」她聲音輕得很,可落入齊明之耳中猶如金銅物掉落的聲音。

  齊明之再說不出話了。

  「她沒事吧?」她問。

  被她保護在身下的是個女孩子。

  在實驗樓里,語文課上,江錦書坐在教室的後面,而那個女孩子便坐在了倒數第一排。

  那個女生臉上掛著純樸的笑容,江錦書怕涼,後面的凳子上並沒有墊子,那個女生便主動將自己的毛墊遞給了她。

  江錦書彎唇笑道:「謝謝。」

  那個女生反倒是不好意思了。

  後來她翻開了自己的磨砂筆盒,裡面貼了張紙,上面寫著:【高考必勝,北師大加油】

  江錦書注意到了,她微微向前傾身,笑著說:「想考北師大嗎?」

  那個女生點了點頭,眼裡是說不出的堅定。

  「北師大的學習氛圍很不錯,圖書館也很好,你肯定可以的。」<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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