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頁
他一聲不吭地開了間包廂，獨自悶頭坐進去。
他在鍾言開的茶館會所里點單，不要茶要酒，他不吵不鬧，禮貌卻堅持，要酒。
把幾個服務員為難得面面相覷。
鍾言見他態度不對，招呼服務員出門，自掏腰包讓其中一個跑腿去隔壁酒吧買了瓶威士卡回來。
他給他倒酒，坐在旁邊不停勸，說小孩子談個戀愛就跟夏天的雷陣雨一樣，看起來轟轟烈烈，愛的要死要活，結果來的快，去的也快。
指不定她和褚為處個沒幾天就膩了，分手了。
華西樓倚在座上，長睫耷拉著，想起入秋那晚她對自己那場撕心裂肺的告白。
是啊，小孩子的戀愛，能當真麼？
「哥們，別喝了。」鍾言攔下他手裡的酒杯，「祁祁這丫頭，莽勁上來了，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說實話，她要不是和褚為好上了，我甚至懷疑這丫頭是喜歡你呢，跟個小媳婦樣處處粘著你管著你。」
他摟著華西樓的肩，拍了拍，呵呵地慶幸：「還好不是，不然有的你頭痛！」
華西樓從始至終，一句話不說。鍾言越勸，他的臉色越陰鬱。
鍾言自己勸不住，眼見他沉默地一杯一杯灌酒，只能一通電話打給了商懷錦。
商懷錦趕來會所，推門進包間，華西樓正獨自倚靠在窗前淺寐。
他喝得酩酊大醉，渾身半坐半躺在沙發上，眉眼薄紅，染了幾分醉意和渙散。
見她進來，眼瞼也不抬，捏著酒杯繼續喝。
商懷錦坐在他對面，看了他幾分鐘。
華西樓全程緘默。
她開口第一句是問：「她過年還去你那麼？」
他終於抬眸看了她一眼，仿佛才認出對面的人，他費勁撐著身子坐正了些，淡道：
「抱歉，懷錦，家裡出了些事，過年......你另作安排吧。」
商懷錦氣笑了：「怎麼，她談戀愛了，這個年你就不打算過了？」
「鍾言說，你還和褚為動手了？」她看著他，沉聲道：「華西樓！」
「她談個戀愛，讓你這麼生氣，這麼傷心難過？」
華西樓：「......」
「她有什麼值得你在意的？僅僅是因為在你家住了幾年？」
商懷錦頓了頓，道：「我不知道是因為你的縱容，還是她天生如此，她乖張、偏執，任性又好鬥。」
華西樓目光空寂地飄著，淡淡搖頭：「她不乖僻，她只是喜歡安靜。她不任性，只是會表達自己的情緒。也不是好鬥，只是好強。」
呵......商懷錦冷笑一聲：「你倒是會一字一句地維護她。」
「口口聲聲說不愛她......」她輕笑道：「心心念念都是她......」
華西樓醉眸中泛出震驚，蹙眉凝重地盯著她。
第35章 我祝你這輩子，孤獨終老吧
「我說錯了嗎？」商懷錦淡道：
「你現在坐在這裡鬱悶，傷心，僅僅是因為她談了個你不滿意的男友麼？」
「還是因為那男人，年齡和你相似、身型氣質和你相近？」
他如醉夢中被人重重敲了一記，渾身頓了一下。
商懷錦聲音不緊不慢，盯著他：「你突然有一天發現，或許她不是喜歡你，她只是喜歡你這一類型。你在她眼裡，不是獨一無二的，你也有替代品。」
「你開始慌亂.......」
他捏著酒杯的手指發白，隱隱顫抖。
「怎麼辦呢？華西樓。」商懷錦笑道：「你避她拒她，結果到頭來，發現她轉頭就瘋狂迷戀上其他同款男人。」
「所以你在這裡生氣，頹廢，不是麼？」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那雙眼睛裡，全是醋意和嫉妒。」商懷錦沉聲道。
羽扇長睫猛地抖了抖，華西樓迅速斂眸，目光移開，落在窗外降下的夜色里。
商懷錦卻似乎並不放過他：「你在嫉妒褚為，憑什麼他能不顧道德去和一個小他那麼多的女孩在一起，而你，你放不下你那份完美的道德感......」
「夠了。」他聲音帶了些沙啞，輕輕打斷她的話。
商懷錦悶笑一聲，忍住哽咽和慍惱：「華西樓，你知道......我還喜歡你，在追你。你現在這個樣子，有考慮過我的感受麼？」
他正回臉，平時溫柔清淡的神色此刻帶著陰鬱：「我很抱歉。」
他面色浮了幾分無奈：「我試過和你重新相處。你很優秀，很受歡迎，我們在許多地方都有默契，但是......」
「但是你不再愛我。」商懷錦眸中不知何時蓄了微芒。
一股濃烈的情緒直涌她大腦，她驀地站起來：「華西樓，我商懷錦，不缺男人追。」
她推開椅子離開，向門口走了幾步，須臾頓住，躊躇半晌又折回來。
她垂眸看著椅子上的華西樓，氣不過道：
「華西樓，如果你放不下對你那個所謂的妹妹，那些連你自己都理不清是憐憫、親情、還是愛情的亂七八糟的感情，我請你以後，不要試圖和其他女人相處。」
「對她們不公平。」
華西樓目光微凝，愣神在虛空處。
「不。」商懷錦話畢又否決，她覺得這些話不足以表達她此刻的憤慨和委屈。
「即使有一天你放下了，你們之間依舊有數不清道不明的記憶糾葛。」
「我祝你......」她情緒上頭，咬牙強化了用詞：
「這輩子，孤獨終老吧。」
她惱羞地詛咒，拎起包，抹掉眼底的淚芒，轉身奪門而出。
*
大二下學期的課程多且繁重，加之連祁忙於考證和兼職，在學校的時間過得飛快。
華西樓每個月照常給她轉帳，往銀行卡里匯款，微信的錢她不收，銀行卡里的錢再也不動。
她做各種兼職，參加比賽，申請校內外獎學金，在維持日常開銷的基礎上，還盡力賺後續兩年的大學學費。
華西樓想要她成長，她會證明給他看。
無論是金錢、情感還是精神，她都不需要依附他。
開學過了兩個月，連祁在圖書館接到一個電話。
電話是商懷錦打來的。
她跟她道別，說自己在機場。
連祁有些吃驚，問她去哪。
「我要把工作室搬去海城。」
連祁沉默半響，問：「西樓哥知道嗎？」
商懷錦笑道：「我跟他已經道過別，但他應該不太在意。」
連祁想起過年時華西樓爽約的事：「你們的矛盾還沒緩和？」
「你說哪次矛盾？」
商懷錦道：「是多年前我跟他分手，還是我追了他這大半年沒有結果？」
他們......沒有複合？
連祁腦海里一陣凌亂和複雜思緒划過，手無意識地翻動著書本，淡道：「我不清楚你們之間的事。」
「讀大學的時候，我和他是同一屆。」
商懷錦聲音輕緩，似陷入回憶，娓娓道來：「他外形和成績都很出眾，脾氣溫溫和和的，是我們留學生社交圈裡最受歡迎的男孩，很多女孩追他。」
「我也是其中一個。」商懷錦不知想起什麼，笑道：「我騙他說，我父母離異，跟著爸爸生活，單親家庭長大。後來他應該是看我可憐，漸漸和我熟了。」
「我追了他整整兩個學期，天天給他送早餐。那天情人節，他在圖書館門口等我，終於問我要不要和他在一起......」
啪地一聲，書被合上。連祁冷淡道：「您有什麼事？！」
商懷錦頓了頓，沒有被她打擾，聲音微沉地繼續：
「後來他父親去世，奶奶重病，家裡一夜之間背負了千萬債，所以被迫休學回國處理家事，而我當時還年輕......被這筆債嚇到了。」
連祁一愣，想起自己第一次見他，那時候他臉龐五官還稍顯稚嫩。
那時候，他身上背了幾千萬債？
他從來沒和自己說過。
耳畔，商懷錦用一種自言自語的語氣道：
「你知道，一個男人再優秀再帥氣，但凡他身上背了債，他的光環就黯淡下來了。」
連祁手指僵硬。
「所以，你跟他分手了。」
「他同意了。」商懷錦輕輕柔柔地笑：「他就是這麼善解人意。」
「這幾年，我一直在關注他，去定決心回來追他......」
「為什麼？」連祁打斷她話，冷淡道：
「因為他把企業盤活做大，又有錢了，所以他身上重新煥發了令你心動的光彩？」
商懷錦沉默半響，笑了笑。
連祁視線空洞地落在桌面，啟唇：「為什麼和我說這個？」
商懷錦眸色漸森，想說要是沒有你，要是沒有你連祁，以華西樓那種傳統戀舊的性格，或許他真能和自己複合。
但她欲言又止。
她側眸看向窗外的機場跑道，記憶回到多年前，華西樓立在耶魯大學那棟藝術圖書館門口，隔著來往人群，抬了抬手裡的兩份早餐，和自己溫笑對視。<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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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幾個服務員為難得面面相覷。
鍾言見他態度不對，招呼服務員出門，自掏腰包讓其中一個跑腿去隔壁酒吧買了瓶威士卡回來。
他給他倒酒，坐在旁邊不停勸，說小孩子談個戀愛就跟夏天的雷陣雨一樣，看起來轟轟烈烈，愛的要死要活，結果來的快，去的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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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她要不是和褚為好上了，我甚至懷疑這丫頭是喜歡你呢，跟個小媳婦樣處處粘著你管著你。」
他摟著華西樓的肩，拍了拍，呵呵地慶幸：「還好不是，不然有的你頭痛！」
華西樓從始至終，一句話不說。鍾言越勸，他的臉色越陰鬱。
鍾言自己勸不住，眼見他沉默地一杯一杯灌酒，只能一通電話打給了商懷錦。
商懷錦趕來會所，推門進包間，華西樓正獨自倚靠在窗前淺寐。
他喝得酩酊大醉，渾身半坐半躺在沙發上，眉眼薄紅，染了幾分醉意和渙散。
見她進來，眼瞼也不抬，捏著酒杯繼續喝。
商懷錦坐在他對面，看了他幾分鐘。
華西樓全程緘默。
她開口第一句是問：「她過年還去你那麼？」
他終於抬眸看了她一眼，仿佛才認出對面的人，他費勁撐著身子坐正了些，淡道：
「抱歉，懷錦，家裡出了些事，過年......你另作安排吧。」
商懷錦氣笑了：「怎麼，她談戀愛了，這個年你就不打算過了？」
「鍾言說，你還和褚為動手了？」她看著他，沉聲道：「華西樓！」
「她談個戀愛，讓你這麼生氣，這麼傷心難過？」
華西樓：「......」
「她有什麼值得你在意的？僅僅是因為在你家住了幾年？」
商懷錦頓了頓，道：「我不知道是因為你的縱容，還是她天生如此，她乖張、偏執，任性又好鬥。」
華西樓目光空寂地飄著，淡淡搖頭：「她不乖僻，她只是喜歡安靜。她不任性，只是會表達自己的情緒。也不是好鬥，只是好強。」
呵......商懷錦冷笑一聲：「你倒是會一字一句地維護她。」
「口口聲聲說不愛她......」她輕笑道：「心心念念都是她......」
華西樓醉眸中泛出震驚，蹙眉凝重地盯著她。
第35章 我祝你這輩子，孤獨終老吧
「我說錯了嗎？」商懷錦淡道：
「你現在坐在這裡鬱悶，傷心，僅僅是因為她談了個你不滿意的男友麼？」
「還是因為那男人，年齡和你相似、身型氣質和你相近？」
他如醉夢中被人重重敲了一記，渾身頓了一下。
商懷錦聲音不緊不慢，盯著他：「你突然有一天發現，或許她不是喜歡你，她只是喜歡你這一類型。你在她眼裡，不是獨一無二的，你也有替代品。」
「你開始慌亂.......」
他捏著酒杯的手指發白，隱隱顫抖。
「怎麼辦呢？華西樓。」商懷錦笑道：「你避她拒她，結果到頭來，發現她轉頭就瘋狂迷戀上其他同款男人。」
「所以你在這裡生氣，頹廢，不是麼？」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那雙眼睛裡，全是醋意和嫉妒。」商懷錦沉聲道。
羽扇長睫猛地抖了抖，華西樓迅速斂眸，目光移開，落在窗外降下的夜色里。
商懷錦卻似乎並不放過他：「你在嫉妒褚為，憑什麼他能不顧道德去和一個小他那麼多的女孩在一起，而你，你放不下你那份完美的道德感......」
「夠了。」他聲音帶了些沙啞，輕輕打斷她的話。
商懷錦悶笑一聲，忍住哽咽和慍惱：「華西樓，你知道......我還喜歡你，在追你。你現在這個樣子，有考慮過我的感受麼？」
他正回臉，平時溫柔清淡的神色此刻帶著陰鬱：「我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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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推開椅子離開，向門口走了幾步，須臾頓住，躊躇半晌又折回來。
她垂眸看著椅子上的華西樓，氣不過道：
「華西樓，如果你放不下對你那個所謂的妹妹，那些連你自己都理不清是憐憫、親情、還是愛情的亂七八糟的感情，我請你以後，不要試圖和其他女人相處。」
「對她們不公平。」
華西樓目光微凝，愣神在虛空處。
「不。」商懷錦話畢又否決，她覺得這些話不足以表達她此刻的憤慨和委屈。
「即使有一天你放下了，你們之間依舊有數不清道不明的記憶糾葛。」
「我祝你......」她情緒上頭，咬牙強化了用詞：
「這輩子，孤獨終老吧。」
她惱羞地詛咒，拎起包，抹掉眼底的淚芒，轉身奪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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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二下學期的課程多且繁重，加之連祁忙於考證和兼職，在學校的時間過得飛快。
華西樓每個月照常給她轉帳，往銀行卡里匯款，微信的錢她不收，銀行卡里的錢再也不動。
她做各種兼職，參加比賽，申請校內外獎學金，在維持日常開銷的基礎上，還盡力賺後續兩年的大學學費。
華西樓想要她成長，她會證明給他看。
無論是金錢、情感還是精神，她都不需要依附他。
開學過了兩個月，連祁在圖書館接到一個電話。
電話是商懷錦打來的。
她跟她道別，說自己在機場。
連祁有些吃驚，問她去哪。
「我要把工作室搬去海城。」
連祁沉默半響，問：「西樓哥知道嗎？」
商懷錦笑道：「我跟他已經道過別，但他應該不太在意。」
連祁想起過年時華西樓爽約的事：「你們的矛盾還沒緩和？」
「你說哪次矛盾？」
商懷錦道：「是多年前我跟他分手，還是我追了他這大半年沒有結果？」
他們......沒有複合？
連祁腦海里一陣凌亂和複雜思緒划過，手無意識地翻動著書本，淡道：「我不清楚你們之間的事。」
「讀大學的時候，我和他是同一屆。」
商懷錦聲音輕緩，似陷入回憶，娓娓道來：「他外形和成績都很出眾，脾氣溫溫和和的，是我們留學生社交圈裡最受歡迎的男孩，很多女孩追他。」
「我也是其中一個。」商懷錦不知想起什麼，笑道：「我騙他說，我父母離異，跟著爸爸生活，單親家庭長大。後來他應該是看我可憐，漸漸和我熟了。」
「我追了他整整兩個學期，天天給他送早餐。那天情人節，他在圖書館門口等我，終於問我要不要和他在一起......」
啪地一聲，書被合上。連祁冷淡道：「您有什麼事？！」
商懷錦頓了頓，沒有被她打擾，聲音微沉地繼續：
「後來他父親去世，奶奶重病，家裡一夜之間背負了千萬債，所以被迫休學回國處理家事，而我當時還年輕......被這筆債嚇到了。」
連祁一愣，想起自己第一次見他，那時候他臉龐五官還稍顯稚嫩。
那時候，他身上背了幾千萬債？
他從來沒和自己說過。
耳畔，商懷錦用一種自言自語的語氣道：
「你知道，一個男人再優秀再帥氣，但凡他身上背了債，他的光環就黯淡下來了。」
連祁手指僵硬。
「所以，你跟他分手了。」
「他同意了。」商懷錦輕輕柔柔地笑：「他就是這麼善解人意。」
「這幾年，我一直在關注他，去定決心回來追他......」
「為什麼？」連祁打斷她話，冷淡道：
「因為他把企業盤活做大，又有錢了，所以他身上重新煥發了令你心動的光彩？」
商懷錦沉默半響，笑了笑。
連祁視線空洞地落在桌面，啟唇：「為什麼和我說這個？」
商懷錦眸色漸森，想說要是沒有你，要是沒有你連祁，以華西樓那種傳統戀舊的性格，或許他真能和自己複合。
但她欲言又止。
她側眸看向窗外的機場跑道，記憶回到多年前，華西樓立在耶魯大學那棟藝術圖書館門口，隔著來往人群，抬了抬手裡的兩份早餐，和自己溫笑對視。<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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