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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祁忐忑介紹自己,說是陳奶奶的朋友,住在隔壁。

  「朋友?」華西樓對這個回答感到意外,溫笑:「奶奶竟然有年紀這么小的朋友。」

  連祁想起自己的香蕉,把袋子遞給他,是買給陳奶奶吃的。

  華西樓道了謝,但沒有接。他說奶奶已經睡下,香蕉讓她帶回家自己吃。

  連祁想問問陳奶奶身體怎麼樣了,但見華西樓神色傷感,也沒敢多打擾,出門把香蕉藏進書包,回了小姨家。

  翌日,書包里的香蕉有些發黑了,她自己剝掉全咽進肚裡,這就算作一頓晚餐。

  放學後又去了水果攤。

  她站在水果攤口,想起華西樓昨天沒有收自己的香蕉。

  他一開始肯定也不怎麼喜歡自己。

  她這般想著,咬牙買了一袋小鎮上少見的車厘子,提去看陳奶奶。

  院子大門都沒有鎖,連祁和往常一樣走進去,聽見房間裡,陳奶奶和華西樓的對話。

  兩人話題說的是自己,所以連祁止住了腳步,站在門口安靜聽著。

  陳奶奶表示要去華城看病養病,必須把連祁也帶上,讓這丫頭也去華城上學,她不能把她孤零零丟下。

  再說了,自己哪天真走了,他在這個世上就沒有親人了,以後逢年過節都沒人陪。她希望把這孩子帶著,也能給他做個妹妹。

  華西樓不清楚連祁在小姨家具體是什麼情況,認為她既然有親屬和監護人,隨意把小孩帶走不合理更不合法,何況他們自己家現在......

  他並沒有和奶奶解釋,他從房間出來,把門帶上,看見連祁站在客廳,手裡又提了一袋不同的水果。

  那車厘子,對於她一個十歲的小孩來說,並不便宜。

  他問她哪來的錢,連祁這次沒有回答,把水果放下後直接跑了。

  華西樓猜她應該是聽見了剛剛的對話,輕嘆了口氣,但並未在意。

  他以為她不會再來了,沒想到接下來的幾天,她天天放學跑來。買的東西一次比一次貴,每次不等華西樓拒絕,放下東西徑直就跑。

  終於有一次,華西樓逮住她,把小孩拉出門,蹲下來平視她,語氣有些沉重:

  「你這些錢,到底哪來的?」

  連祁垂著眸道:「這些本來就是我的錢。」

  她話畢,擔心他拒絕自己的水果,掙脫他又跑走了。

  然而翌日,等她再提著水果去陳奶奶家時,她家的院門已經鎖了。

  連祁趴在鐵欄門縫裡向內探看,院子明顯被收拾乾淨了,平時晾在外面的衣服全都不見蹤影,只剩一塊白色破布掛在竹桿頭,飄蕩在傍晚的微風裡。

  華西樓那輛小汽車沒了,院內空空蕩蕩,人去樓空。

  華西樓和陳奶奶走了。

  連祁徒然覺得渾身沒有力氣,背著書包一屁股坐在地上。

  直到夜幕降臨,零散的星辰在頭頂無言地眨著,她才恢復了些力氣,起身灰心喪氣地回了小姨家。

  小姨一家子晚飯已經吃得差不多,見她推門進來,小姨呵地嗤笑一聲,說:「呦,我以為你跟著一起去大城市了呢。」

  連祁餘光瞥了眼餐桌,桌上並沒有給她留飯。她抱著書包默默回了樓梯底下那間三角形小隔間,從那以後話就更少了。

  *

  連祁每天放學都要經過陳奶奶那座小洋樓,透過鐵門看看裡面的院子。

  掛在竹杆上的那塊破布成日被風吹雨淋,從純白變成灰黑,卷在桿頭,再也飄蕩不起來。

  院內的秋葉枯黃鋪地無人掃,春天爛在泥地里,枝頭重新發出綠芽,華西樓和陳奶奶再沒有回來過。

  兩年後的一個秋天,華西樓終於回來了。

  連祁聽旁人說,陳奶奶走了。臨走前要求孫子把自己葬回家裡,她不要孤孤單單躺在一塊不熟悉的土地里。

  連祁擠在人群角落裡,從院子外面把頭探進去,看見華西樓穿了全黑的衣服,右臂佩戴一塊白色孝布,手裡捧著一個盒子。

  他神色凝重哀傷,秋風掀起他黑色的衣角,一陣陣飄打著。

  陳奶奶的墓在小鎮北邊一片山里。

  出殯儀式結束,幾個敲鑼吹嗩吶的鄰居送完她最後一段路,便結伴回去了。

  華西樓一個人靜靜站在墓碑前,立了許久。

  他轉身要離開時,看見不遠處站了個小孩。

  他很快認出連祁,臉色頓了頓。

  她看起來長高不少,但還是一樣瘦。

  他朝她招手,連祁見他發現自己,在原地躊躇一會,最終鼓足勇氣小步走過去。

  華西樓給她點了三束香,連祁小心翼翼地接過,跪在陳奶奶面前,捏著香磕了三個頭,又站起來弓腰拜了三下,最後蹲在墓碑前插好香,回去空掌合十拜了三拜。

  兩人並沒有說多少話,華西樓和尋常大人一樣,問了幾句關於生活和學習的問題。

  連祁過得並不好,小姨還是老樣子,稍不順心就打罵她。表弟更是囂張,在家把她當傭人使喚。

  但隨著他年齡的增長,她逐漸打不過他,不得已收斂了脾氣,也學會了些低聲下氣的本事。

  這些連祁都不想和他說,她只回答挺好的。

  陳奶奶離開這個世界了,她不願意向別人訴苦,那份期待他能收養自己,帶她去大城市讀書的心也漸漸被漫長的時光湮滅。

  *

  華西樓忙完奶奶的葬禮,沒有在小鎮待久。

  翌日天剛明,他鎖好院門上了車。轉彎之際,從後視鏡看見跟在後面向自己揮手的連祁。

  車開出半百米,停了下來。

  連祁追上去,把懷裡一個紅色塑膠袋從車窗塞進車內。

  華西樓打開一看,是一袋板栗。

  「野板栗,我自己去山上撿的。很甜的,比外面賣的好吃。」深秋清晨,街上起了白霧,連祁剛小跑了一會兒,說話時有些氣喘吁吁,嘴裡噴出白霧。

  「你在這裡等多久了?」華西樓訝異,看著她被凍得通紅的臉頰。

  「沒多久。」連祁搖搖頭,把凍僵成紅蘿蔔的手插在口袋裡取暖。

  「謝謝你的板栗。」

  華西樓道完謝,頓了頓,抽出一支筆和紙,在上面寫了一個電話號碼和地址,讓她以後有事可以聯繫自己。

  連祁盯著那張紙,在口袋裡把兩隻脫線的手套扯掉,才敢伸出雙手將紙接過去。

  她垂眸,輕聲道:「謝謝。」

  華西樓和她道別,重新啟動車輛。

  他看向後視鏡里站在原地目送自己,離他越來越遠的女孩,想起奶奶曾一度感嘆這孩子有多可憐,有一瞬間突然起了想帶她走的衝動。

  直到車轉了個彎,她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線里,他沒由來的輕微念頭被理智驅散。

  那之後過了一段時間,離除夕還有幾天,他從公司出來,被前台的員工叫住。

  「華總。」前台員工指著門口不遠處的角落:「有一個女孩說找您。」

  第7章 本命年紅手繩

  華西樓目光落在沙發上的那個瘦弱背影上,怔了怔,問:「她什麼時候來的?」

  「來了一個下午了。我們問她是您什麼人,她說不清。要帶她進去找您,她也搖頭,只願意坐在外面等您下班出來。」

  「華總,她是您的?」

  「老家的一個遠房妹妹。」華西樓回答。

  「麻煩,幫忙去倒杯熱牛奶。」

  前台員工應聲走開了。

  華西樓走過去,叫了她一聲:「祁祁?」

  連祁看見他,急忙從沙發上站起來,兩隻手侷促地拉了拉衣角。

  華西樓看她穿了件笨重的黑色棉衣,沙發旁邊擱了沉重的書包和一袋麻皮袋,柔聲問:「找我有事?」

  前台員工把熱牛奶端在她面前,連祁看了她一眼,雙手捧著接過,道了謝。

  她坐回位置上,小聲道:「我是來給你拜年的。」

  拜年?華西樓略帶吃驚:「你自己來的?」

  連祁點點頭,嘗試性地抿了口那熱牛奶,瞬覺入口純香。

  「怎麼來的?」華西樓坐在她對面。

  「坐火車來的。」連祁上午就到了華城,但沒找到便宜的飯館,簡單喝了幾口水。

  她費了好久才按他留的位址找到公司,在這裡坐了一個下午,現在餓得渾身乏力。

  出於禮貌和羞澀,她不敢直接把牛奶灌進肚裡,只小口小口認真地喝。

  華西樓看著她,心中掠過幾絲憐惜。

  從江城到華城,幾乎跨越大半個中國,坐普通快車也要一天時間。

  她一個十幾歲的小孩,獨自來找自己拜年?

  是受了欺負?還是?

  但她既然不願意說,他不好多問,見她杯里的牛奶很快見了底,他起身朝她邀請:「走吧,我帶你去吃晚飯。」

  臨近過年,街上張燈結彩,到處瀰漫著喜慶氛圍。

  華西樓帶她去吃西餐,給她點了大份的兒童套餐。<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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