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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哎哎,」江稚魚抬手叫停,「別噁心我了,怎麼生個病變了個人似的,啊——張嘴。」

  「啊——」白清宵乖乖張嘴,肉粥的米香混著江稚魚手腕上的柑橘香鑽進嘴裡,口腔被填滿,喜悅在胸腔內膨脹發酵,滿足感席捲大腦,眼睛忍不住彎成了月牙。

  他居然有一天能被心上人投餵。

  這放以前只會是他夢中千萬遍的妄想,而如今竟然照進了現實。

  就在現在,就發生在現在。

  他正在被一口一口小心餵著。

  酸澀混著甜蜜油然而生,他眷戀地垂眼看向江稚魚,對方正輕輕吹著勺上的粥,似乎怕自己被燙到一點,嘴上不耐煩地說:「別發呆啊快吃,待會還得吃藥呢。」

  多可愛的人。

  多貼心的人啊。

  白清宵哼哼低笑,將江稚魚餵來的粥全部吃盡,臨了還享受到了後者堪稱體貼入微的擦嘴服務——雖然是被他自己討來的。

  對於白清宵豐富多彩的心理活動,江稚魚一概不知,好容易餵完粥後,下意識鬆了口氣,手背貼上藥杯,溫溫的。

  「我去讓人給我送幾件衣服來,你過會兒記得喝藥。」

  白清宵疑惑:「你要住在這?」

  走到門口的江稚魚一頓,回頭,面色古怪,反問道:「不然呢,要我丟你一個人在這自生自滅?」

  這孩子說什麼胡話呢,真是燒得不輕了。

  白清宵:「我以為你會拉著我要跟你回去。」

  聞言,江稚魚垂眸想了想,坦誠地說:「我的確是這麼想的,不過那是在知道你生病之前。你這幅樣子怎麼回去啊,走不了幾步就得倒,我可懶得扶你。」

  他哼一聲,扭頭就走,丟給他最後一句話,「還是勉為其難屈尊陪你住幾天吧。」

  「小的不勝感激。」

  白清宵躺在床上,悶笑著謝他。

  晚上。

  白清宵的燒漸漸退了,只是一直維持在一個低燒的範圍,人倒是沒多大事,又生龍活虎的可以侃他了。

  江稚魚低頭從背包里掏出換洗的衣服,棕黃的髮絲軟軟垂下,露出潔白的後頸,白清宵靜靜看著,突然笑了。

  手裡的動作停下,抬起頭看他,滿臉莫名,「我長得很好笑嗎?」

  「沒有。」白清宵否認,繼續倚在床頭,含著笑意打量他。

  看吧,他想,這就是不對勁的地方。

  江稚魚什麼時候關心人關心到這種程度,身嬌體貴沒吃過苦的小少爺來這小破屋子裡住,還差點跟自己那神經病渣爹動手。

  思及此,他眉頭輕輕蹙了蹙。

  ……算了,那這種關心還是少點吧。

  江稚魚生來就是不需要吃一點苦的。

  更重要的是另一件事。

  小少爺收拾好了衣服,一邊小小聲咕嚷,一邊鑽進狹窄的浴室里去,不久便響起水流的嘩嘩聲。

  ——江稚魚有多久沒提起兩人的合作了?

  起初,他以為江稚魚是無奈下的妥協,才讓自己住進家裡,為的也是讓他幫自己找靈感畫出畫。但仔細一想,他們之間做的事有幾件事是真的跟這個「合作」掛鉤的?

  甚至按以往江稚魚的勝負心,他已經做好了在假期里,江稚魚會找理由、找藉口要和賀知春見面的準備。

  可這一切都沒有發生。

  仿佛他們之間沒有賭約,沒有合作,沒有對立競爭,他們從始至終只是兩個正常結交的「好朋友」,兩個正在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地方悄然往另一個方向轉變的「好朋友」。

  高傲的小少爺會對「情敵」關心則亂嗎?

  會對一個無足輕重、認識不過一兩月的「好朋友」犧牲至此嗎?

  不會吧,他想。

  浴室里的水聲漸息,他在思考的間隙里抽出時間,擰高了一點陳舊的取暖器——剛洗完澡太容易感冒,何況還有自己這麼個病號,小心被傳染了。

  江稚魚頂著毛巾,哆哆嗦嗦從浴室走出來,拖鞋踩在地上嘎吱嘎吱,一個抬頭便見有個悶騷貨倚在門框上搔首弄姿,意義不明。

  江稚魚:「……這裡不是秀場,你也不是模特,我更不是觀眾。」

  「來迎接你一下。」白清宵收了插腰的手,在空中轉幾圈比出「請」的手勢。

  白了他一眼,江稚魚側身掠過他把自己扔到了床上,「洗澡好累。」

  沒有回應。

  江稚魚皺了皺眉,略抬起頭,還沒看見人影,自己就被拉著手腕托住脊背抓了起來,面無表情聽對方嘮叨:「頭髮還濕著呢,別躺,擦乾了再睡。」

  「怕我弄濕你床單啊。」尾音急急墜下,語氣懶散。

  「是是是,」白清宵接過江稚魚腦袋上的毛巾,耐心地擦,「我就這麼一張床單,你可千萬別弄——」

  話語戛然而止。

  嘮叨停了,江稚魚還挺不習慣,偏過臉,隔著鵝黃的毛巾,看不清白清宵的表情,問:「幹嘛,突然被毒啞了?」說著說著還不說了。

  白清宵咳了聲,有些不自然:「沒什麼,怕你嫌我嘮叨唄。」

  江稚魚奇怪說:「有0個人說嫌棄。」

  腦袋上輕柔的動作沒停,但白清宵還是不說話了,江稚魚沒頭沒腦的,只狐疑這人心情什麼時候比自己還多變了。

  白清宵把毛巾對著取暖器烘了會兒,又拿起在毛茸茸的發頂上擦,心中汗顏。

  雖然聽者無意說者起初也無意,但是——

  剛剛幸好沒把話說全,從江稚魚的嘴裡聽還沒覺得有什麼不對,怎麼從自個兒嘴裡冒出來就變詭異了。

  好不容易把那一頭黃毛擦乾,白清宵側坐在他身後,沒忍住順手捏了捏江稚魚的兩頰,手指陷了下去。

  手感好好,白清宵沒忍住又捏捏。

  江稚魚:「……捏夠沒啊。」

  臉上的手指沒停,挑釁似的又捏了兩下。

  ……他怎麼這麼火大呢。

  思時遲那時快,江稚魚一個轉身就要作勢罵他。

  ——可他忽略了此時兩人的距離。

  白清宵正偷偷摸摸往前湊,偷聞小少爺的發香,也未料及小少爺會毫無徵兆地轉過身來。

  一個往前湊,一個朝後轉。

  電光火石間,兩片嘴唇輕擦而過。

  倏然,天地間寂靜了。

  【作者有話說】

  白清宵:意外之喜[捂臉偷看]

  第28章

  狹小的房間內,取暖器滋啦滋啦響著,坐在床上相貼的二人腦海中也噼里啪啦炸開煙花。

  唇瓣一觸即分,相貼的觸感揮之不去,兩人像被齊齊下了定身術般,僵持不動。

  江稚魚木楞著眼,眼睫微顫,涌到胸腔的火像被澆了一盆冷水,只嘶嘶冒出白煙,熄火了。

  我靠。

  我靠我靠我靠。

  他倆剛剛乾什麼了?!

  江稚魚垂下眼,黑沉的眼珠子瘋狂顫動,眼神閃爍不定,齒間咬住嘴唇里的肉,碾磨著,大腦飛速運轉。

  是親上了嗎。

  不對,那算什麼親!那只是——只是意外而已!算個毛的親!

  可是氣氛好怪,江稚魚忐忑抬眼,見白清宵也是一臉呆滯的模樣,心沉了半截。

  什麼意思,他突然沒由來的火大,難道和他親很噁心嗎,為什麼不看自己?

  難道膽敢嫌棄我。

  思及此,江稚魚登時沉下臉,微抬下巴,下令般的說道:「你,去洗澡。」

  「嗯?」

  白清宵還沒從那場意外中回過神,驟然被下了個毫無干係的命令,茫然抬起頭。

  沒明白為什麼非但不羞澀,反而兇巴巴的。

  白清宵這幅表情落到江稚魚眼裡,儼然是嫌棄得緩不過神的表現,噌一下起身,眉眼含著怒氣:「我洗過澡了。」

  一點兒也不髒,你在嫌棄什麼?

  白清宵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懵怔更上一層,打著磕巴說:「你,你洗了,所以我也得洗?」

  「對!」江稚魚大聲得有些誇張,說完把自己嚇了一跳,趕忙又尷尬壓下聲,「你去洗吧。」

  我還沒嫌棄你沒洗澡呢,不許嫌棄我。

  江稚魚惡狠狠地在心裡嘀咕。

  「哦,哦好。」白清宵悻悻回他,七零八落地把自己扔進了浴室,思維一片混沌。

  為什麼要讓我去洗澡。

  難道他嫌我髒?

  思及此,脫衣服的手一頓,目光幽幽望向鏡子裡的自己。

  眉頭皺起,面色蒼白,嘴唇乾裂。

  ——嘴唇乾裂?!

  倏地,眼睛漸漸睜大,眼神開始虛焦,恍惚地趔趄一下,扶著牆大腦發暈。

  他們的初吻居然是在他丑成這鬼樣子的時候到來的!

  而且還是在他唇部狀態糟糕至極的情況下!

  白清宵不禁想起剛剛江稚魚凝重的神色,脊背泛上涼意,連低燒都抗不過內心的寒冷,陷入絕望。

  「不該是這樣的……」他喃喃著,語氣不可思議,不願意接受這個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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