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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感覺怎麼樣?」

  米婭在他的面前晃了晃手。

  伊登的視線便跟著她的手掌飄過來飄過去。他傻乎乎的眨了眨眼睛,驀的抓住了她的手,抵在自己的嘴邊。

  「完全沒用嘛!!」

  他泄氣地大喊,「我都把這個東西打破了,為什麼我還是這麼喜歡你!!」

  米婭思考了幾秒鐘,給出了一個合乎邏輯的答案:

  「也許這個東西只是一個外在的表現形式,真正的【數值】還沒有被修改,所以——」

  她沒能把這句不解風情的話說完,因為伊登豎起一根手指,抵在了她的唇瓣前。

  「或許還有另外一個可能性。」

  他握住她的手,慢慢地往下滑動。

  她的手指滑過他的下巴、脖頸、鎖骨,最後停在他的胸口,仿佛划過一座溫熱柔軟的山脈。

  他胸膛里的心臟沒有停止跳動,依然在用力地撞擊著胸口。速度那麼快和激烈,就好像那裡面裝的不是一顆內臟,而是一隻活蹦亂跳的兔子、一隻不停地撅著蹄子跳來跳去的小鹿。

  「——或許,我愛你,不是因為那些【數值】,」

  他低語道,「而是因為名叫'伊登'的這個人,真的很愛你。」

  他輕輕一拽她的手臂,再度貼近她的臉,吻上了她的嘴唇。

  這個吻是草莓糖的味道。

  兩個人都沒能顧得上擦掉臉上沾到的粉紅色糖漿,於是不可避免地從彼此的唇上吃到了它。

  吻比蜜糖更甜,伊登不知道什麼時候鬆開了她的手,將她整個人攬進了自己的懷中,而米婭也摟住他的脖頸。

  他們天昏地暗、沒頭沒腦、不知疲倦、不分你我地吻著對方,吮吸、啃咬、咀嚼、舔吻,好似對方是一塊又甜蜜又可愛的草莓奶油蛋糕,而自己已經餓了整整十天,惡虎吞食似的要把這塊蛋糕咽進肚子裡去。

  「你回去之後會想我嗎?」

  伊登在唇齒交纏間模糊不清地問。

  「會吧?」

  米婭說。

  「'吧'是什麼意思?」

  他在她嘴上親昵地咬了一咬。

  「意思就是我不想騙你。」

  米婭也毫不示弱地咬了回去。

  「其實現在這個時候騙一騙也關係……」

  伊登嘟嘟囔囔。

  他們就這樣說了好久的話,直到兩個人都漸漸地沉默了下來,才鬆開了摟住彼此的手。

  ——該是離別的時候了。

  童話故事總會有結局,遊戲也總會有通關的那一天。這一場太過漫長的冒險,終於是走到了盡頭。

  伊登取下那枚黑曜石戒指,握在手裡,向著不遠處的代碼風暴走去。

  他走了幾步,又蹬蹬蹬的倒退了回來,一路退到米婭的身邊,沖她張開手掌:

  「我想問你討一件東西。」

  「什麼東西?」

  「那個我送你的髮夾,」

  紅髮的魔法師說,「你把它留給我吧。」

  她便取下髮夾——其實並不怎麼好看的丑髮夾,膠水滴得太多,鼓鼓地凝成幾團,上面爬著歪歪扭扭花紋;圓胖瑩潤的深海之淚鑲嵌在上面,在她最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就是被這玩意兒出賣了行蹤——將它放進了伊登的掌心裡。

  伊登蜷起手指,指腹留念地在她手中輕輕磨蹭了兩下,拿走了髮夾:

  「嗯,這下速度也可以更快了。」

  「什麼速度……哦,我想起來了,這是個魔力增幅器,」

  米婭點點頭,「等等,你現在不是沒法使用魔力嗎?」

  「也可以幫助我更快地吸收魔力,不是為了想要紀念才找你要的哦!」

  伊登沖她揮揮手,瀟灑地一轉手,紅色長髮如尾羽般一甩,向著遠處走去了。

  散亂的代碼還原為熟悉的景色,熟悉的景色綴連為荒山的【場景】。米婭手邊的任務面板上,代表數據損壞的窗口重新開始了閃爍。頻次越來越快,出現的時間越來越短,終於——

  「您確認要退出遊戲嗎?」

  「是」「否」

  「是」

  灰色的山景猛的一黑,她下意識的向著已經離她有了一些距離的伊登看去。

  他站在山道的那頭望著他,由立體變為平面,變為gif ,變為jpg ,最後變為簡單的色塊構成的像素小人。

  一顆白色的像素塊從他大大的金色眼睛裡落出來,慢吞吞地、一格一格掉到地上,消失不見了。

  「伊登·伊格爾斯:再見。」

  ####

  米婭睜開了眼睛。

  頭頂是一塊陌生的灰白色天花板,耳邊是單調的、拖長的滴滴聲。她的視線划過床頭那些只在電視劇里看見的醫療儀器,落在了不遠處的窗戶上。

  夜色如絲綢一般柔滑,雪花慢悠悠地在這絲綢一般的夜色里往下飄落。

  遠處是川流不息的馬路,來來往往的車燈將道路映得閃閃發光,燈火通明的大樓佇立在她視線的盡頭,高矮起伏地拉出城市的天際線;

  近處種著高大的樹,樹葉已經掉光,光禿禿地站著。雪花一視同仁地蓋了上去,落在那些明亮的大樓上,落在永不停歇的馬路上,也落在那些枯瘦、乾癟的枝丫上。

  此時忽然有風吹過,於是它們便呼啦啦地涌了上來,擠擠挨挨地也貼在了窗戶上,像是冬天落在這棟高樓上的,一個漫不經心的吻。

  ……下雪了。

  第168章

  在做完一堆五花八門的檢查之後,米婭出院了。

  她昏迷了三天,有些虛弱——這也屬於正常現象,誰擱床上一躺就是三天,誰都得虛弱——除此之外,身體也還算健康,除了一些現代人常見的小毛病以外,沒有別的大問題。

  醫生沒有找出她昏迷的原因。

  父母發現米婭的時候是第二天早上。前天晚上他們剛大吵了一架,第二天父母起床後,發現她趴在家裡的舊電腦前,電腦開著,穿著睡衣,床鋪沒有躺過的痕跡,人卻昏迷不醒,於是趕緊叫了120 ,風馳電掣地給她拉去了醫院。

  醫生推測她可能是熬夜打遊戲時出現了心源性暈厥或是心因性假性昏迷,壞一點的情況就得懷疑有自身免疫性腦炎或者癲癇的可能——目前的檢查結果中沒有出現與之有關的異常指標,不過回去後還是得注意觀察身體出現的異狀,不適隨診。

  三天其實也不長,但是米婭下床的時候還是感覺手腳軟趴趴的不聽使喚,好似鑲了四根煮得半透不透的意面在身上。

  做檢查的時候走個路都費勁,還是扶著醫院走廊的扶手和媽媽走了一段路後,才慢慢好了一些。

  「……如果一個人昏迷了十幾年,比如說十五年之類的,」

  醫生看檢查報告的時候,米婭冷不丁問道,「她會怎麼樣啊?」

  父母同時轉過頭來看她,醫生倒是連眼皮子也沒抬一下,邊翻報告邊說:

  「會很糟糕。」

  「比如肌肉萎縮之類的?」

  米婭捏了捏自己依舊有些不聽使喚的胳膊。

  「不止。」

  醫生漫不經心地回答。

  遠遠不止。

  不小心摔斷腿骨折的時候,上兩三個月的夾板都會讓你的腿一胖一瘦、肌肉難以發力,得調理好一陣子才能恢復;

  如果得了什麼更嚴重的病,在醫院裡躺一陣子,做做手術或是別的治療,那人甚至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內瘦成一把骨頭,每一次下床去衛生間都堪稱一次艱難的挑戰。

  對於普通人而言,長時間的昏迷不亞於一場重病。

  長期的臥床會讓你缺乏運動的肌肉變得好似一灘爛泥,嚴重的肌肉萎縮會讓起身也變成一場大汗淋漓的高強度運動;

  缺乏負重和肌肉牽拉刺激的骨頭會極其的脆弱,骨質流失、骨密度降低,護工打個呵欠時手一抖,也許就會帶來一次悲慘的骨折;

  關節攣縮、僵硬,不能完全伸直或彎曲;心肺功能嚴重受損;消化系統功能減弱;褥瘡;大腦對肢體的控制能力下降的同時,認知障礙也在一旁磨刀霍霍,隨時準備跳出來讓你好看……

  現實遠遠不是遊戲那麼輕鬆,昏迷十五年的人一覺醒來就能滿世界亂跑地冒險之類的事,永遠也只會在幻想世界中發生。

  ——等到幻想結束,一覺醒來,就該回到現實的世界裡來了。

  演員在舞台上生離死別、離合悲歡,生老病死,萬千大夢,原來等到幕布落下、重新走出劇院的那一刻才發現,夜色不過剛剛鋪開。

  劇院門口小攤賣炸串的油鍋還未滾起,而遠方的高樓也還吝嗇地黑著外牆——親愛的,你的人生,不過剛剛走過去了兩個鐘頭而已。

  一件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是,父母和米婭的關係,在她醒來之後好轉了那麼一些。

  依舊是和世界上絕大多數普通人的家庭一樣,他們不是那種能好到讓你在社交平台上收到無數羨慕評論的好父母,也不是那種壞到會讓你在五十年後的深夜依然還能從噩夢中驚醒的壞父母。<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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