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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清如迅速想起一個關鍵人物, 秦學。

  如果吏部尚書為六皇子所掌握, 那麼蘇鶴毅等人成為六皇子門下之客,自然是順理成章。

  如果沒有自己在其中橫生變故,或許陳禮是這般順理成章。

  可容朔明明是三皇子的人,不是嗎?殺母之仇在前, 他又為何會為六皇子做引?

  還有玉昭關糧草失竊一案,就是是他們為了引自己入局的迷障, 還是確有其事呢。

  她即使那般言之鑿鑿, 面對六皇子如此堅定以待。如今想來, 終究是有些忿忿不平的。

  憑何如此呢?

  雪茶在宮門外已然等得有些焦急的神色, 微探著頭四處張望。見她神情恍惚地從宮門內出來, 不由得面露擔憂之色, 「大人是在想什麼?」

  林清如輕輕嘆氣, 「沒什麼。」

  她不願多說, 雪茶自不會多問。只是見她神色怏怏, 有意討她開心,便撿了其他話來說。

  「昨兒大人吩咐了,今日一早我便遣了人去,將從前宋阿婆那攤子盤了下來。也算是小瑩的一點念想。」

  林清如點點頭,只勉強地笑笑,「那得空帶她去看看,給她個驚喜也好。」

  「擇日不如撞日,左右大人看起來心緒不佳,不如回去接了小瑩,咱們一起逛逛?」

  林清如默然搖頭,「今日不行。今日還有其他事端。」

  她遣了雪茶回府,獨自一人走到了花間樓的門口。日頭已然帶著初秋的氣息,風中平添幾絲蕭瑟之意。她抬眸望著花間樓的樓閣檐瓦、燈籠脊獸。繁華如舊,熱鬧如初。

  想來初至花間樓也不過月余功夫,卻不想自己與容朔,竟在三年之前就早有某種千絲萬縷的聯繫。

  數月之前,自己不過是為了一碗小餛飩,陰差陽錯踏入花間樓。若是沒有這碗小餛飩,那自己會不會永遠做了別人的刀?棋盤上的棋子?

  他是怎麼將自己引入局中的呢?又為何是自己呢?

  林清如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發現此刻的心緒竟然十分複雜而難明。

  店中小二在見到她踏入花間樓之時,立刻迎上前來,「林大人來了。公子正等著您呢。」

  正如初見他時一般,長身玉立,一襲白衣極是風流。他手執一卷帳本倚在櫃檯邊上,襯得手中帳本好似儒雅書卷,矜貴悠然。

  林清如行至他面前,還未等他說話,便語氣平靜地開口,

  「我見過六皇子了。我都知道了。」

  容朔頰邊的笑容微一凝滯,他深沉的眼眸始終停留在面前之人的身上,只是開口說道:

  「景才,閉門謝客吧。今日我與林姑娘,有話要講。」

  花間樓數年,先有白日打烊之時。廳中酒客訝異而不滿,被小二以錢財美酒安撫而過。

  不過須臾之後,原本人頭攢動的花間樓空無一人。難得見到如此安靜而空蕩的花間樓,桌上還擺放著未曾來得及收拾的佳肴。仿佛只是時間在這一刻的突然靜止,只剩她與容朔二人。

  二人並肩上樓,凝香閣已然成了林清如的專屬。

  她這才發現自己送容朔的那方小巧的紫玉鎮紙,已用精美的絡子編織,正墜在容朔的腰間。隨著他行走的動作而輕輕搖晃。

  她回想起在葉琅軒選謝禮時,葉水柔笑盈盈地問她,語氣中帶著探尋之意,「不如選一枚玉佩或是玉墜?貼身戴著的東西,才能顯得情意不同尋常。」

  她沉默許久後,抿著嘴搖頭,「並無特別的情意。玉佩太特別了,還是選別的吧。」

  即使她特意選了一枚精巧的鎮紙,卻不想,那枚鎮紙依舊掛在了他的腰間。

  似乎是注意到她的目光,容朔的指尖輕輕撫上那枚鎮紙,「那日還未謝過林姑娘。我很喜歡。」

  他漆黑的眼眸中有林清如難得見到的真誠,就那般直直地撞入林清如的眼中。她別過頭去,

  「容公子,這只是一枚鎮紙。」

  容朔卻說,「我知道。但我很喜歡。」

  二人在凝香閣坐下後,空氣中盤旋著的氣氛逐漸變得凝固。太多的話不知從何問起,倒是容朔先輕笑著開口,

  「林姑娘,你今日是來找我對峙的嗎?」

  林清如皺了皺眉,「是。」

  她的回答帶著斬釘截鐵的篤定,然而在這個字之後,她又不知該對峙些什麼。

  是該問他當年糧草案的真相?還是該問他引她入局的目的?

  林清如突然握緊了雙拳,因為她驚覺這些問題在自己心中並不算十分重要。她最想問的其實是,為什麼她沒有知道真相的權力。

  良久的沉默讓周遭的氛圍一點點沉寂下去,容朔只是默默地看著她,似乎在等待著她的開口。

  他的臉上似乎難以維繫平日一貫散漫的笑意,如同等待宣判的犯人。

  「當年我破獲的糧草盜竊案,到底是不是出自你的手筆?只是為了讓我能夠進入這場亂局?」

  「你為什麼會這樣覺得?」容朔的神情看起來有些疑惑,他沒想到她會突然問起這個,「你不是去過六皇子那裡,知道了真相嗎?」

  說到這裡容朔才發覺不對,他眼神一凝,「他怎麼給你說的?」

  容朔的態度讓林清如亦有些微愣。六皇子的確沒有直白地告訴她,糧草盜竊案並非是她自己能力所為,而是容朔為了讓她進入大理寺師出有名,而故意為之。

  他只是用某種微妙的、千絲萬縷的暗示,讓她自己猜測。

  然而容朔接下來的話讓林清如更為震驚。

  「糧草盜竊案,從一開始,本就是六皇子的局罷了。」

  「什麼?」

  「你應該知道了吧,當年你破獲的那批糧草,是送往哪裡的。」

  林清如點頭,「是玉昭關。」

  「母親死後,只剩下外祖一人戍守玉昭。」容朔眸色深深,「數年來玉昭關常有戰事摩擦。當時正值戰時,若無這批糧草,只怕是邊關將士,難以維繫。」

  他看向林清如,「若只是為了讓你能順利進入大理寺師出有名,我又何須拿外祖與將士們的性命做賭注。」

  「六皇子設此局,是為何意?」

  容朔並未直接回答她的話,只是看著她,聲音如煙波一般縹緲,「你還記得,我母親是怎麼死的嗎?」

  對於凌朔女將的死,她怎麼會不記得呢?林清如點頭,仿佛從他似笑非笑的眼角中看到難以言明的哀傷與痛恨。

  「我說過,當年母親,是以兵權為嫁妝,嫁入的靖玉侯府。將令共有兩份,一份在我母親手上,令一份,在外祖手上。母親死後,屬於她的那份將令,順理成章地到了父親手中。最後,又順理成章地到了洛相手中。」

  林清如幾乎瞬間明白過來凌朔將軍是因何而死。

  她死於兵權搶奪的殘酷鬥爭。而那樣悽慘而莫名的死法,僅僅是因為一個女子死後,她的一切都莫名屬於了她的夫君。

  而老相爺的那位外室女兒,也根本不是什麼為其費心籌謀,盼得高嫁。至始至終,她都只是一個媒介,一個引子,令他們得到這份將令。

  那麼容朔的父親呢,隱沒於這個故事之中。他在亡妻去世不滿一年之後續弦另娶,又將亡妻的將令拱手讓人。他得來的一切,對他來說都太過輕鬆。

  直到現在林清如才明白,容朔對她曾說「我亦是個破落戶」,究竟代表著什麼意思。

  「所以,糧草盜竊案,是為了另一塊將令,為了你祖父手中的兵權?」

  容朔點頭,「如果當年因糧草延誤,引得軍中潰敗。他們便可以順理成章地說祖父年老力衰,不堪勝任,要求其交出兵權。」

  他看向林清如,眼尾似乎帶了些淺淡的笑意,「只是他們沒想到會橫空出世一個你,找到了糧草的蹤跡。他們本來是等到軍中潰敗之後再將糧草送去的,這樣祖父便沒有任何辯駁的理由。」

  然而林清如重點卻並不在此,「所以,我當年並未找到真正的兇手?」

  容朔失笑,「就和蘇鶴毅、司徒南一樣,你找到的,只是他的爪牙。」

  說罷,容朔眸色微微一黯,「當年你破獲這起案件,得以讓糧草順利送至玉昭。只是,終究還是傷亡慘重。

  事實上,邊塞敵軍鮮有那般難纏的時候。只是那一戰,他們似乎早就料到行動部署一般。這才致使將士們措手不及。」

  林清如從他的話中察覺到些不對勁,「你的意思是,有人叛國通敵?」

  「除了他,沒有別人了。畢竟自那之後,邊關將士再難成氣候。每每稍作整頓,便有敵軍來犯。連喘息的機會也沒有,累及根本,再難成威脅之勢。」

  這讓林清如有些不敢置信,皇權鬥爭也就罷了,終究是內里的紛爭。若是叛國通敵,豈非是為了權力不顧一切,豈不是連是非也不分了。「他貴為天潢貴胄!何至於此!」

  容朔冷冷一笑,「他,洛家,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給他鋪路罷了。若是能夠得到至高無上的權力,這又算得了什麼呢?」<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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