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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他搖了搖頭,在王構疑惑的目光中,說出一句沒頭沒尾的話來。
「就是到了最後,都不是王浚主動過來見我啊……」
鮑敬言的這個期待最終未能如願,但卻有兩個人實現了他的這個想法——
被困在拓跋鮮卑部族中的張亢和束交,最近這幾天已經發現情況有了些變化,在這之前,因為拓跋部的單于拓跋猗盧對二人的冷處理,這部族中的其他人,也像是躲避瘟神一樣的避讓著他們,可自從昨晚開始,就不斷的有人上門拜訪。
讓冷清了好幾天的屋院,忽然就熱鬧起來了。
「張兄,你看這是個什麼情況?」
剛剛送走一位拓跋部的上層人物,束交將們關上,然後一臉嚴肅的詢問張亢。
張亢笑了笑,說道:「以束兄的見識,難道看不出來?」
「剛才走的這位,可是在拓跋部中與拓跋氏共同執政的家族代行之人,論權柄不再那拓跋鬱律之下,但此人一來,便將姿態放低,有些話明顯是在逢迎你我,這覺不尋常。」
張亢笑道:「這還用說?你我雖有家族背景,但世家望族在中原通行無阻,可在這北地部族眼中,卻比不上王浚的金戈鐵馬,能讓他們低頭的,也不是詩書文章,而是赫赫戰功,你我自是沒有這樣的戰功,所以他們之所以低頭,不是因為我等二人,而是背後勢力。」
束交鄭重點頭,說道:「看來太守那邊,有好消息了。」
話音剛落,那院子的門忽然被人推開,一個聲音傳了進來——
「兩位先生可在?拓跋猗盧過來拜訪。」12
第648章 謊自口出色不改,屋中候召心難安
拓跋猗盧?
束交和張亢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的眼睛裡看出了意外和驚訝之色。
倏的,張亢壓低聲音,說道:「恐怕那位太守,又做出什麼讓你我難以想像的事情來了。」
束交點點頭,說道:「確實如此,但我們被困在這裡多日,對外界的消息根本就不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恐怕那位大單于比你我都還清楚。」
張亢便道:「無論如何,這鮮卑單于親自過來,總歸是重視的表現,你我就算對情況再不了解,但總歸是代表著太守,無需太過擔憂,只看他怎麼收就夠了。」
在兩人說話的關頭,院門便被人推開,呼呼啦啦進來了一堆裝備齊全的兵勇,而且每一個的個頭,都要高過張亢與束交。
如果是之前看到了這麼些個人,張亢與束交就算再怎麼堅毅、勇敢,在不知道那位大單于心思的前提下,也終究要心裡打鼓。
可現在就不同了,他們二人得意穩坐釣魚台,笑看風雲起。
「兩位先生,久仰大名,久仰大名,之前有所怠慢,還望兩位不要計較。」
拓跋猗盧的個頭不低,看上去更是孔武有力,配合著周圍的護衛,他一走進屋子裡,整個人的氣勢瞬間就充斥各處,有一種難言的氣魄。
便是心中有著不滿的張亢和束交,也不得不承認此人風采,拱手行禮,嘴上說著客氣話,然後打量著這位拓跋部之主。
拓跋猗盧的打扮,其實和大部分的鮮卑人相似,只不過身上圍著的、披著的,顯得更有質感,明顯不是尋常之物,但除此之外,最讓人在意的,還是他的一雙眼睛。
那雙眼睛平靜,卻讓兩人覺得,蘊含著某種堅定的意志。
簡單的見禮之後,這拓跋猗盧回頭朝著屋裡各處看了看,隨後眉頭一皺,對著身邊的一名護衛說道:「這裡真是太過簡陋,兩位先生乃是中原望族出身,哪裡能住得了這樣的地方,趕緊吩咐下去,讓人把我的那座院子收拾一下,安排給兩位先生!」
「是!」
那護衛倒是乾脆,這邊得到命令,轉臉就走。
張亢和束交靜靜看著,一副任憑拓跋猗盧表演的樣子,但心裡卻暗暗吃驚。
這位鮮卑大單于的做法,兩人一點都不陌生,按著中原的規矩,明顯是走的禮賢下士、收買人心的那一套,可問題是,拿出自己的院子,安排給來訪的使者居住,在鮮卑的文化中可非同一般。
一念至此,二人不由再次對視,心裡充滿了疑惑。
那位太守,到底做了什麼?
「我知道兩位心有疑惑,畢竟過去這段時間,兩位和外界的聯繫不多,」拓跋猗盧臉不紅心不跳的說著軟禁二人的事,「這事是我下面的人不懂,有人自作主張,我已經懲罰過了,這次來就是賠罪的。」
「下面的人不懂?自作主張?」
張亢和束交嗤之以鼻,兩人很清楚背後貓膩,但這時候也得做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與拓跋單于配合起來。
「兩位過來,代表著陳太守的意志,我拓跋部與陳太守,一直十分友善,我那侄子更是與他是至交好友,我拓跋部也早就有意與之聯盟,」拓跋猗盧依舊不緊不慢的說著話,那內容讓張亢和束交都一陣佩服,「兩位應該也是知道的,我拓跋部與代郡本有約定,要移交一部分人口,其中先期的三千人,早就準備好了,本都該交給代郡了,奈何因為北地不靖,加上族中有人使壞,這才有所耽擱,事後那人怕事情敗露,這才越過我,令兩位受了委屈,這是我的過錯啊!」
說到後來,他一陣唏噓,似乎是有感於族中傾軋,又好像是愧對張亢、束交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