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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下邳陳家,對比彭城一世家子,其中差別,僕從縱沒讀過書,也能分辨出來。
不過,他不會愚蠢的點明,而是亦步亦趨的跟著,小心翼翼的請示了一句:「少爺,那接下來怎麼辦?看這拜賀之景,彭城陳氏未到衰退之時,若還那樣對待陳遲等人,就有些不合適了。」
本以為彭城陳氏衰退,那用近乎羞辱的手段來謀名,也算不了什麼,下邳陳家知道了,最多斥責,不會懲戒,可如果彭城陳家還有力量,那就是結仇了,下邳方面怎麼會放任?
「我心裡有數!」陳華再無笑意,表情僵硬的緊繃著,「你去準備一下,不用繼續潛伏了,明日就登門拜訪彭城陳家!」
「好!」僕從放下心來,以為陳華放棄了原來打算,沒想到跟著就聽陳華道:「這次拜訪,我要在彭城陳家住上幾日,早就聽說他們家的族學較為松垮,正好借這個機會探查探查,我倒要看看,能培養出陳止這等人物的族學,是個什麼模樣!」
那僕從一聽暗暗叫糟,知道自家少爺心有不服,可轉念一想,又理解起來。
「也是,陳止鬧出這麼大的陣仗,逼著少爺改了主意,少爺能服氣那才奇怪,只是這麼一來,可是苦了我們這些做下人的,唉。」
主僕二人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沒在豐陽街留下一點痕跡,而這條街道隨著楊永到來則陷入歡騰。
「見過楊縣令!」
「楊縣令,您能過來,真讓我等受寵若驚啊!」
「都這個時候了,沒想到縣令臨門,蓬蓽生輝啊!」
眾多陳氏老爺,急急忙忙的迎了出來。
「幾位陳兄客氣了。」楊永也是一臉歡暢的樣子,和陳遲、陳邊等人見禮,看到陳遠,又說他年後要任賊曹,勉勵了一番。
楊永到底久居官場,雖和陳家有著些齟齬,可此番一現身,就對陳氏眾人噓寒問暖,詢問他們在工作上、生活上有什麼困難,歲旦過的是否幸福,展現了官民魚水情。
如果外人看到了,根本不會想到,兩邊竟然存著矛盾。
與諸位陳家老爺見完了禮,楊永仿佛剛剛看到鄭管,一臉驚喜的走過去,邊走邊道:「鄭先生,咱們又見面了,不知你還記記不記得,三年前,我也與朱將軍說過話,那時他還是東平侯的先鋒官。」
「楊縣令客氣了,這事怎麼能忘?」鄭管也是老友重逢的模樣,不失時機的指了指陳止,「楊縣令轄下有如此英才,真是讓人羨慕,在下此來,就是我家將軍敬佩陳止先生才學,特遣我來拜賀。」
這話是在提醒楊永,後者立刻明白了潛台詞,笑容不變,順勢朝陳止看了過去,點頭稱讚:「不愧是我彭城首屈一指的大才子!鄭先生,你可能還是不知道,幾日之前,陳止與那江東陸映同場論道,不分勝負。」
「這事我略有耳聞,陸映之才,我家將軍身在江東的時候就曾聽聞……」
兩人一邊招呼陳止,一邊笑談,尤其是那楊永,一口一個才子的叫著,讓不明內情的人聽了,還以為對陳止滿意非常。
至少王希就是如此認為的,他還情不自禁的感慨一句:「到底是青州楊家之人,眼光過人。」
卻聽得陳羅、劉綱等一陣錯愕,他們身為彭城之人,當然知道楊永對陳止存有成見,眼下八成是形勢所迫,不得不如此作態。
另一邊,陳家眾人在旁伺機等待,等鄭、楊兩人說的差不多了,陳遲立刻抓住機會道:「諸位,剛才我就讓人去自家酒樓準備晚膳了,不如先往酒樓,咱們邊吃邊談,豈不美哉?」
楊永一聽,也覺得書林齋地方太小,人太多,顯得狹窄。
鄭管則笑問:「陳止先生,你的意思呢?」
「那就一起過去吧。」陳止環視眾人,目光落在一人身上,「崔兄,你一同過去,這可是你來的時候,就和你說好了的。」
崔石正站在門外,看著屋裡眾人,自慚形穢,早有離開之念,只是不好不告而別,一直等著機會和陳止告一聲罪,結果等到現在,陳止竟喊他一同去吃晚飯!
「這怎麼行,」看著一個個華貴身影,崔石趕緊搖頭,「我可不適合與諸位貴人同桌。」
楊永等人也是一般心思,正想順著話接下,也好儘快動身,沒想到鄭管卻笑了起來,他一邊笑,一邊還說:「難怪將軍對陳先生這般看重,就這個不拘一格的性子,就與我家將軍相似,我家將軍也常與士卒一同進餐,連東平侯都誇讚過,說是有他之風。」
得,這話一說,楊永生生將要出口的話咽下去了。
沒聽見麼,朱守和背後的東平侯也是一般做法,他要是否定了這個提議,傳出去,還不知道這兩位怎麼想呢。
不光楊永咽了話,其他人也頓時變臉,都表示贊成。
「哈哈,眾人同桌,這是佳話啊!」
「對,同去,同去!」
「崔兄,你可不能走啊。」
於是,崔石就這麼糊裡糊塗的來到了酒樓,稀里糊塗的和眾人同桌而食。
「我與貴人同桌吃飯了?裡面不光有諸位世家老爺,還有縣令和將軍帳下的大官?」
他幾疑身在夢中,等回過神,激動異常。
「這事,我能和子孫說上十年啊!」
想到這,他立刻就朝陳止投去感激的目光,後者則被鄭管、楊永拉著,言笑晏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