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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諸多賭坊勢力聯合起來,威逼一個不得勢的世家子——布衣百姓可不知道陳止的名聲正在士族圈子崛起,看他被發配到市坊店肆,都以為被陳家輕視——威逼之下,世家子帶著書童欣然赴約,頗有些風蕭蕭兮易水寒的味道。

  門外的濫賭鬼、豐陽街的商販都是親眼所見。

  誰知道陳止一來到青遠莊外,畫風突變,仗劍斥責、昂然而入,立刻從荊軻變成了關雲長,成了單刀赴會之局。

  是以白青才要打壓陳止的氣焰,折辱於他,這既是受人所託,也是形勢所迫,但就在這種局面下,陳止不卑不亢,在敵意環伺下,留下這麼一首《戒賭詩》,然後全身而退。

  這活脫脫一個戲曲胚子,如果不把陳止追回來,這彭城以後指不定就得有一出《陳守一孤身入賭窩》的樂舞、百戲出來了,那就不光是丟名聲了,很有可能要被後人喜聞樂見一百年!

  這對重視身後名的華夏人而言,比殺了他還難受。

  「過去都是聽旁人說傳奇話本,今個一個不小心自己就要進裡面了,還是反派,誰受得了?!」

  這個想法,不光白青有,其他檔主也不例外,哪怕不外傳,可家鄉父老肯定會記住的,讓他們以後怎麼混?

  倒是那陳阿三不學無術,想不到這一層,氣惱於陳止耍詐離開,一臉怒意的想著,很快想到一事,抓了個護院進來,惡狠狠的問道:「那個敲鑼的呢,先抓過來,問個清楚!」

  那人被勒住衣領,呼吸困難,掙扎著回道:「那人滑溜的緊,根本沒有停留,我等一圍過去,他就當先遊走,圍著莊子叫了幾聲,興許是見陳止那廝離開了,也就退去了。」

  沒抓著!

  「陳止跑了,敲鑼的也沒抓到,要你們何用!」陳阿三當即就要捶打,卻被白青叫住。

  「區區幫凶,不足為憑,抓住又有何用?」白青臉色難看,腦子還沒混亂,「主要還是陳止,一定要抓住他!一定!」說到最後兩個字,他幾乎是咬牙切齒,眼裡透露出痛恨之色。

  這位白老爺自掌權以來,一路披荊斬棘,合縱連橫,不知道經歷了多少風雨,無論是鄉間無賴,還是世家大族,抑或是官府守軍,他都有過接觸,都挺過來了,沒想到這次受人之託,以為不過順手為之得些好處,就要陰溝裡翻船了!

  看出了白青的痛恨之意,陳阿三眼珠子一轉,想到了個討好這位爺的主意,於是身子一轉,來到桌前,伸手就要抓那幅字,順勢就要撕毀。

  陳阿三一邊動,一邊還喝罵:「這陳止寫了這麼個玩意兒,見了就讓生厭,留著髒眼睛!」

  在他想來,這詩讓眾人動怒,自己一撕,肯定討好眾人,卻沒料到,這手還沒觸及那張紙,就有兩三個聲音同時響起來。

  「住手!」

  「莫撕!」

  「且慢!」

  這一連幾聲,連白青都出聲阻止了,讓陳阿三一臉錯愕,愣在原地,手懸在半空。

  「啥?」他一臉詫異的看著出聲的幾人,發現了這些人臉上的矛盾之色。

  白青和兩個出聲的檔主看著那幅字,確實很矛盾,剛才的出聲,更多的是下意識的反應。

  那一幅字飛撇走捺、龍蛇飛舞,隱隱有蒼茫氣息,稍微懂點書法的人見了,都會愛不釋手,可就是這些個字組成的這首詩,對白青等人而言,有如當頭喝罵,氣憤難平。

  「這次事情,等於和陳止徹底撕破臉皮了,想要讓這個仇人給自己來個墨寶,怕是難上加難。」

  更遠的事,他們暫時也想不到,可眼前就能料到的後果,卻讓白青等人遲疑了,這只是一個下意識的反應,並不是真的因為字好,就能讓幾人受辱,只是想先擱置一下,想清楚,不出意外,等他們想通了,還是會選擇眼不見為淨的。

  可這份遲疑落在陳阿三的眼裡,頓時讓這無賴感到不可思議。

  「他們這什麼意思?都這樣了,還不捨得撕?」陳阿三瞪大眼睛,又朝那幅字瞅了過去,「這字好到這個程度?」

  緊接著,卻有一個檔主忽然拍了一下手掌,將眾人的注意力都吸引過去了。

  就聽這人笑道:「陳止糊塗了,他也不是全都占便宜了,他把銀子送來了,卻沒有拿字據回去,欠條不走,誰說他還錢了?」說罷,他覺得勉強扳回一局。

  ……………………

  「糟了,少爺,您忘了取借據!」另一邊,奔跑中的小書童也想到了這事,一臉懊悔,可一想剛才的局面,也知道那種時候想拿字據是異想天開。

  陳止卻邊走邊笑道:「就是要不拿,不拿借據,那錢就只是換個地方放罷了。」

  陳物似懂非懂,跟著卻又道:「可惜了少爺那幅字。」

  「不用可惜,字什麼時候都能寫,」陳止一邊走,一邊搖頭,這片地形早就牢記下來,行走之間純熟無比,走街串巷,將追擊的人遠遠拋在後面。

  陳物小胳膊小腿,被陳止半拉著穿行,很快也適應過來,聽了陳止的安慰,還是有些難以釋懷,喘息著道:「那是少爺您第一次作詩吧,意義不同。」

  「原來是因為這個,」陳止還是搖頭,「那首詩是民間流傳的,並非出自我手,大可放心。」照他的想法,字估計是留不下來了,但詩卻會流傳,就壞了白青的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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