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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和簡淨,遒麗天成,曰神品。

  醞釀無跡,橫直相安,曰妙品。

  逐跡窮源,思力交至,曰能品。

  至於那逸品,便是「出於自然」,被看成是超出神品,返本歸元,以人之力而拓印乾坤天地意境,同自然之妙有。

  書法、畫作常見佳作,但只有入了品的,才有流傳後世的機會。

  按照原本的歷史軌跡,這套品鑑體系會在後世被不斷完善,如唐代張懷瓘的《書斷》、宋代朱長文的《續書斷》等,都在不斷的完善著這個體系,以期能更直觀的表現、評論出書畫高下。

  而今歷史長河轉彎分叉,新漢鼎立,唐宋未必還有,但時代的發展卻還依舊,人的審美連續發展,相同的品鑑之法依舊還是會誕生,甚至有了提前成熟的跡象。

  左淵名家之後,左家更是緊跟中原國都的潮流,對這一套分法很是了解,他說出來之後,彭城郡的諸老一聽,趕緊附和,顯得自己對品階之分也是知道的,不落人後,然後自是談笑風生。

  這一幕落到那張氏的眼中,卻讓她一陣錯愕,跟著就是委屈,怎麼狀告得好好的,那個沒良心的把信遞出去,情況立刻就變了,該不會爹爹和諸位叔叔伯伯都被蒙蔽了吧。

  一想到這,她頓時緊張起來,再次出聲強調:「阿翁,諸位叔叔伯伯,信你們也看了,上面寫的什麼,也都清楚了,分明就是這挨千刀的寫給外室的信,還加以妻子之名,還望諸位替我做主啊!」

  張太公聞聲回道:「瑾環,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我等已然明了從水求這封信的緣故了,莫說是一封書信,就算是十封、百封,只要對方願意寫,那都是好的,豈有不從之理?」

  從水是左淵的字,張太公說完這話,見老夥伴們點頭同意,心裡也鬆了一口氣。

  有了現在這個氛圍,一場醜事就算是被揭過了,反而可能成為逸聞,這是因禍得福,他豈能再由女兒發作?就算真有問題,也得等眾人離開再深究,況且只看這字,再聯想左淵的說辭,他也猜的七七八八了。

  那看上去很是古板、守舊的劉太公也說:「五侄女你畢竟是婦道人家,不懂這裡面的深刻道理,可以原諒。」他自是深受某些理論的毒害,存有偏見。

  其他幾個老夥伴,則多數撇了張氏一眼,雖未說話,可那眼神、那表情表達出的含義,卻十分清晰——咱們文人名士的事兒啊,你不懂!

  張氏立刻被氣得七竅生煙,眼瞅著就要發作,把眼前這群思想腐朽的老頭批駁一番,卻被一個聲音打斷了——

  「侄女到底還是沒想明白,左賢侄,你把事情再說一遍吧,我之前聽你提到了陳止,老夫和他也有些交情,你說清楚些,老夫也好去驗證一下,打消侄女的疑惑。」

  在場的人裡面能這麼說的當然只有許志了,他剛才沒搞清楚情況,不敢貿然暴露自己和陳止的關係,現在大致摸清脈絡了,雖也驚訝於這紙上的字,卻意識到這是個給自己揚名的好時機。

  你劉老頭書法造詣好,我比不了;你張老頭眼界廣,我趕不上;還有那彭老頭更是風度過人,我也只能聽著。

  但那又怎麼樣?你們夸的那人,和我關係不錯,貴靜書院這事,我還是他的引薦人,關係近著呢!

  果然,他這麼一說,其他長者的心思就都給引過去了。

  「許老弟,你與那陳止相熟?剛才賢侄不是說了,這信就是陳止所寫麼?這是什麼人?是陳家的哪位遠親?沒聽說陳老頭有這麼一個親戚啊。」

  他們這個輩分的人,肯定只和陳太公熟悉,不過那陳太公在陳家威望雖高,可被家事衰落拖累,在張太公他們這個圈子裡影響力有限,他的葬禮,幾位老人也只是略有表示,沒有顯得太過親近,對陳家內部的格局了解的也不是多麼清晰。

  許志一下子就挺起胸來,笑道:「這陳止為陳遲下的一代,是陳家老七的兒子,就是那個在陳敏作亂時殞命的老七,可憐陳止,失了雙親,行事略有跳脫,可資質卻是一等一的,我啊早就看好他呢,一有機會就會推薦他!」他卻是要抓住機會給自己臉上貼金,想要混個伯樂的美名。

  「原來是陳邁的兒子,我對此人有印象,」彭太公說著,眉頭皺起,「說起來,陳止這個名字我也有些印象,好像在什麼地方聽說過。」話音落下,其他人也是一般感覺,很快就想起了那個荒唐子的名號。

  「哈哈,看來又是個不羈之人啊,難怪能寫一手好字。」

  非常奇怪的是,幾位長者本還疑惑自己的家鄉,有這麼一位書法造詣驚人的後生有些不可思議,可一想起陳止過去所做的種種,卻又都欣然接受了這個現實,仿佛陳止過去的所為,和他的成就有什麼聯繫一樣。

  能人所不能,行人所不行。

  左淵則瞅准機會,插話進來,把自己的事情又詳細的解釋了一遍。

  這次,張老太公沒有不耐煩了,聽自家女婿原原本本的敘述了一遍,不時點頭,最後笑道:「從來書者如其人,顯其志,露其學,彰其才,這樣看來,這位陳家子八成是胸有丘壑,我倒是想要親眼見見他了。」

  第36章 豈不美哉?

  書法,不是單純的寫字。

  書法之妙,在於以字為載體,體現種種精妙,和單純的寫字不同,因此眾人看過了字之後,對陳止的看法就有了奇妙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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