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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也不清楚,說是突然有人在外面叫喊,我照著您的法子,在老宅廢墟處找了找痕跡,也帶了幾根斷木過來,都放在門口了,對了,老僕又問了些街坊,說是走水前,有個似府中下人的在周圍徘徊,」陳輔搖搖頭,神色凝重,「少爺,那傳信的人是否就是縱火之人?有沒有可能是賭坊的人幹的?」
陳止笑道:「還不能下定論,我讓你去聯絡賭坊債主,就是要讓局面動起來,只要一動,對方再有動作,就會留下更多的痕跡,另外關於那個府中僕從,這樣,我等會教你個說法,你去府中和人交談,交談的人越多越好,就找僕從、丫鬟,把他們說的話記下大概,我差不多就能確定了。」
陳輔心中一動:「少爺,有眉目了?」
「我過去招惹的人可不少,裡面每一個都有可能縱火……」
陳止正說著,身後傳來腳步聲,就見一臉慚愧的陳息走過來,神情沮喪。
自王希等人離去,就再也沒有生意上門,偶爾有好奇者,多數只是進來詢問兩句,知道了個大概,就一臉不可思議的離開了,隨後這街上居然流傳起書林齋的傳聞,但終究不是好話。
有鑑於此,陳息也越發自責。
「三弟,打起精神來,那事不怪你,怪我,」陳止搖搖頭,安撫三弟,「再說,這才幾天,如果我所料不差,這兩天咱們這就該熱鬧起來了。」陳止自是將責任全部都攬了過來。
「大哥,你說要有人過來送銀子了,到底是誰?」剛剛洗漱完畢的陳停也走了過來,邊走邊問,「天氣越發寒冷,已經開始落雪了,不管什麼活計都不好做,誰會挑這個時候送錢?」
幾人說話的時候並沒有注意到,在書林齋的門外,那張「代寫書信,童叟無欺」的招牌跟前,正站著一名身披大氅的中年男子。
這男子約莫三十多歲,國字臉、鬍子經過精心修剪,一雙眼睛正驚疑不定的盯著招牌,不時朝屋裡窺視。
街角,冒著風雪、背著簡易桌椅的崔石,正小心的將東西放下,朝著雙手哈出了一口熱氣,然後使勁的搓動,雙眼已習慣性的朝書林齋看了過去。
「今天這店還是無人問津吧,那日的幾人果然是特地過來捧場的……」念頭還未落下,就崔石就有些意外的看著那名中年男子,眼底閃過一點疑惑,「這人看著有些眼熟,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在哪呢?話說回來,他停在招牌跟前,大概也驚訝於那八個字的造詣吧。」
這樣的一幕,崔石這些天見過不少,並沒有放在心上,可等那男子躊躇片刻,邁步走入書林齋,他又在意起來。
「估計很快就會出來了,這兩天也見過不少次了。」
………………
「請問,門外的招牌,出自哪位名家之手?」男子走進書林齋,打量屋中,見了陳止的裝扮和氣度,就知道是管事的人,於是拱手詢問。
「不才,正是在下所寫。」陳止循聲看去,見來者神色沉穩,渾身上下有濃郁的書卷氣,衣著看似平凡,實際考究,用料非凡,知道是真正順著魚餌上鉤的魚兒。
「是閣下的墨寶?」中年男子驚訝起來,但他修養不錯,所以表情並不劇烈,只在眉宇間能看出狐疑,顯是將信將疑。
陳止知道如何打消這點疑心,笑道:「若是不信,只需符合我這店中規矩,就可代寫一封書信。」
男子壓下心中疑慮,問道:「不知是什麼樣的規矩?」
「第一,百字以內,五十錢一封信,第二,就是自備楮皮紙,當然,若是沒有,本店也可提供,但價格另算。」
「這規矩乍聽之下似乎苛刻,但若閣下真有這等書法造詣,那也不算什麼,」男子長舒一口氣,笑了起來,「實不相瞞,在下還是有些不信的,但閣下能說出這等規矩,想必是不怕的,那就請替在下寫上一封吧。」
「好,二弟、三弟,筆墨紙硯。」陳止也笑了起來,覺得還是和明白人說話省力。
………………
「怎麼進去了這麼長時間?」
風雪之中,崔石找了一處屋檐底下鋪開攤子,等著生意上門,同時留意著書林齋的動靜,見那人進去之後許久也不出來,頓時疑惑起來,平常也有人入店,但往往很快就會離開。
「那人著實眼熟,我絕對在見過,到底是誰?」
正當崔石冥思苦想之際,卻見那中年男子一臉激動的從書林齋走出,手裡還捧著一張紙,如獲至寶。
「嗯?這……這一幕看著有點眼熟啊。」崔石瞪大眼睛,想到幾天前幾位世家子的樣子,「真讓陳家的荒唐少爺寫信了?還有願意花冤枉錢的?或者,又是來捧場的?」
崔石想著,就見那男子看著漫天飛雪皺起眉頭,然後將披著的大氅褪了下來,小心翼翼的將那張紙包好,這才一頭扎進雪地。
「這鬧得是哪一出?大氅都脫了,不給自己擋雪,用來包著紙?這得寶貝到什麼程度?難道真是書法大家之作?大家藏在那店中,還是說真就是那荒唐子……」崔石正想著,男子已快步從他攤前走過,這下兩人離得夠近,崔石看得真切,忽然靈光一閃。
「左館主?」
「咦?」男子微微駐足,轉頭看過來,「你認得我?」
「真是您老人家?!在下崔石,兩年前有幸去過臨淄,見過館主。」崔石的臉漲得通紅,因為他終於想到此人身份了,臨淄左家的子弟,那位引得洛陽紙貴的左思先生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