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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這些時,傅修辭的聲音沉冷,凍著了她。

  他沉默片刻,繼續說起。

  因為胎死腹中時,已過了七個月,謝靜璇經過兩場手術後,身體已大不如前,她拖著病體,也要堅持和傅元勛離婚,沒想到的是,傅元勛很輕易就答應了。

  而謝父謝母,並沒有因此報復他,只因謝靜璇說,她不想再和這種爛人糾纏,她只想讓傅元勛從此消失在她的生活中。

  那枚素銀戒指,也被原封不動地送回了傅家。

  但是,兩人離婚後,只過了一個月,傅元勛就再婚了,女方的父親,是當年北城的大人物,論地位論威望,遠高於謝老先生。

  傅元勛在婚後,仰仗著岳家的提攜,他自己的能力和手段,事業突飛猛進。

  而在婚後不過才半年,他的第三任妻子就產下了一個男嬰。

  「這個孩子是我大哥,傅雲霆。」傅修辭說。

  又過了四年,傅雲纖才出生。

  而謝靜璇因為之前的流產傷了身體,就索性在郊區辟了一處院子,多少年,一直待在那房子裡,日子倒也還算清閒。

  但沒過多久,謝父在東城出差,夜裡被一輛逆行的貨車撞倒,捲入車下,當場死亡,肇事司機的屍體在事發兩天後被發現在海岸邊,謝家也從此一落千丈。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謝靜璇還未能從震驚和悲痛中走出來,巨額的債務便憑空冒了出來,她將自己名下的財產變賣以補虧空,謝家的公司卻還是難以為繼。

  而此時,傅元勛找上了門,帶著收購謝家公司的合同,以及那枚當初被丟棄的素銀戒指。

  因時間太久遠,戒面上已滿是斑駁。

  他說:靜璇,我也是剛知道爸去世的事,你和媽兩個人無依無靠,念在夫妻一場還有過一個孩子的份上,我們重修於好吧,我會照顧你們,只是,我現在還不能離婚,但很快就可以了,你看,我還留著我們的婚戒,我一直都留著……

  謝靜璇嫌他噁心,狠狠地給了他一巴掌。

  只說,她寧願去乞討、去跪著要飯,又或者為了還錢嫁給一個不愛的人,哪怕是去給別人做小,被人蹉跎,也不會從他手裡接受任何嗟來之食。

  這話氣急了傅元勛,他強行帶走了她,將她囚在郊區的一院子裡,而後,他又派人將謝母送出國,不讓她們見面,只叫人傳話給她,以此為要挾,要她乖乖留在他身邊。

  可這般,謝靜璇只會更加厭惡他。

  在這之後,傅元勛折磨她,羞辱她,他挑著最刻薄的字眼故意刺激她:裝什麼清高?當年不是你倒貼過來勾引我的麼?你給誰做小不是做,任誰折磨不是折磨?你離過婚,又流過孩子,家裡又失了勢,你大可以出去問問,整個北城,除了我誰還願意要你!是有人願意睡一睡謝大小姐,但只有我願意娶你,收拾你們家的爛攤子。

  謝靜璇只覺得噁心極了。

  再然後……

  「他強迫了她。」

  寧書禾倏然怔在原地,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逐漸凝固,她在這瞬間似乎明白了,在她離開北城、去往聖彼得堡之後,傅修辭對她的態度為何轉變得如此之快。

  而傅修辭自然也清楚,他說這話時,聲音凜冽極了,語氣平靜得沒有一絲情緒:「後來,傅元勛的確離了婚,很快就拉著我母親去領了證,過了許多年,我母親再次懷孕了,生下了我。」

  謝靜璇第一次流產後身子便已大損,後又經歷生離死別,氣血兩虛,而再次懷孕時,她已算是高齡孕婦,醫生的建議是,放棄,但傅元勛不願意,他覺得以他今時今日的地位,保一條命比讓一條命消失簡單得多。

  謝靜璇再清楚不過這話里的威脅意味。

  念著還遠在國外的母親,她終於還是妥協,乖乖吃飯、產檢,樣樣都聽話。

  那年聖誕節時,謝靜璇生產。

  如傅元勛所願,謝靜璇生了個男孩,眉眼和她一樣漂亮,他高興極了。

  但謝靜璇也從此變得沉默寡言,一邊忍受著傅雲霆和傅雲纖兩個孩子對她的恨意,一邊餵養襁褓之中的傅修辭,她任勞任怨,只求,傅元勛膩了厭煩了,能放她和母親一條生路。

  傅修辭出生之後,傅元勛對謝靜璇也不再過分苛刻,允許她出去社交,允許她出去和以前的朋友相聚,日子雖還是不好過,但與之前相比,還算相安無事。

  謝靜璇在同學會上,碰到了上學時的一男同學,兩人交往密切,卻半無逾矩,比起愛情,他們之間更像是靈魂相似惺惺相惜的知己,男人知曉她的婚姻不幸,了解她的過去,他說,可以想辦法偷偷帶她走,離開北城,離開華國。

  可謝靜璇拒絕了,她說,她無法丟下孩子。

  不想,還是不能?

  是不能。

  傅修辭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因為沒過多久傅元勛就發現兩人的消息往來後,動手打了她,後來,將她重新關回那棟房子裡,再後來,恰逢中年,多疑的傅元勛開始懷疑傅修辭究竟是否為他親生。

  而那時,尚還年幼的傅修辭什麼都不懂,他不明白父親為何突然對自己如此冷淡,也不知道為何這麼久母親都沒回家。知道謝靜璇的地址後,他也只是心疼母親,就偷偷跑去看她。而謝靜璇看見他,並無半點開心,只將他推的更遠。

  她親口對他說:「如果不是你,我怎麼會在這裡受盡折磨,我早該遠走高飛……」

  謝靜璇無法接受眼前這個孩子,身上同時流淌著她和傅元勛的血,她覺得噁心。

  聽到這裡,寧書禾再難保持沉默,她的聲音微顫,也自知言語蒼白,只得下意識伸手抱住他:「不是的,傅修辭,不是你的錯……」

  傅修辭卻淡淡地扯了扯嘴角,手臂收攏,抬手揉她的發頂。

  他同情謝靜璇的遭遇,卻也痛恨她的矛盾和扭曲,她無力反抗真正的強權和壓迫,就將怨恨和憤怒轉移到了比她更弱小的孩子身上,她怨恨傅修辭托生在了不該投胎的肚子裡,覺得是他的存在迫使她無法逃離。

  而傅元勛,他無法掌控自己想要的人,無法掌控局面,就毫不留情地利用和傷害兩人之間唯一的牽絆,他懷疑傅修辭不是他的孩子,覺得傅修辭是外人,剋扣他的吃喝,又想用傅修辭來拴住謝靜璇的人生。

  這世上,本應該最愛他的父親和母親,沒有一個人將傅修辭看作一個有獨立意識的人。

  「我十歲那年,他們兩個大吵了一架。」傅修辭將已燃盡的菸頭扔在地上,抬腳碾滅,「有人告訴我母親,其實我外婆在她生下我之後不久就已經去世了,這些年一直和她通信的,是傅元勛的人,而信也並非從國外寄出,而是寫好之後直接交給了傅元勛,由傅元勛帶回家給她。」

  寧書禾的心口攥緊:「這是訛傳還是——」

  「是真的,這消息是傅雲霆故意告訴她的。」傅修辭垂眸,「有死亡證明、有火化通知,時間確實是我不到一歲的時候。」

  大吵之後,傅元勛乾脆承認,是又如何?他對她的耐心已盡,懶得挽留。

  得知真相,謝靜璇直接崩潰了,她不顧一切,想盡辦法躲開傅元勛的監視,離開北城,坐著廉價航班到了東南亞的某個海島上,傅元勛曾一直堅稱的,謝母所在的地方。

  順著最初信封的寄出地址,謝靜璇找到了一座療養院。

  「傅元勛最初沒說謊,他的確將外婆安置在了這裡,但沒過多久她就因為身心兩枯撒手人寰,傅元勛才開始偽造信件。」

  第二天,傅元勛就抓著傅修辭,從北城追過來找到了謝靜璇,故技重施,說今天是修辭的生日,何必鬧到如此地步,叫她乖乖跟他回去。

  再然後,謝靜璇因精神崩潰,在她自己開車逃離的過程中慌張逆行,被兩輛車碾壓,司機當場死亡,而傅元勛就在距離車禍現場不過幾米的距離,將當時年僅十歲的傅修辭按倒在地,阻止他衝過去,也阻止他打救護電話。

  「他拽著我的頭髮,強迫我睜開眼,看著我母親已經開始燃燒的身體,他說了很多令人作嘔的話……」

  他說,瞧瞧你媽的樣子,她現在被壓在車底,你猜猜她有沒有後悔當初不該被別的男人壓在身下?

  「傅修辭……」寧書禾說不出一個字,只能將他抱得更緊,他身上很涼,她想渡過一些體溫,讓他暖和一些。

  傅修辭的聲音實在沙啞不過:「車上的火滾在她身上的時候,我看到她還活著,但很快,她就不再掙扎了,只有燒焦的皮肉味。」

  謝靜璇的人生其實在又一次懷孕的這天就已經結束了,可直到傅修辭十歲生日那天,她才真正死去。

  傅元勛和謝靜璇之間,這段徹頭徹尾的悲劇,產生的廢墟,一塵不散,全部重重地砸在了傅修辭的身上。

  而傅修辭的悲劇,也並沒有因為謝靜璇的死亡落幕,相反,才剛剛開始。

  沉默許久,傅修辭才再度出聲:「回國以後,他一概不管母親的葬儀,但他第一件事是帶著我去東城找人做了DNA鑑定。」<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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